常秋时和何柠踩着午休铃的尾巴上了五楼,好巧不巧,转角遇到“爱”。
张茂手里拿着午休查勤记录表,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打量了他们一眼。接着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嗯,迟到了。
常秋时清晰的听见笔划过纸的声音,行了又被这个事儿精给记了,好像又把人拖下水了,怎么这么背呢。
“不知道几点午休吗。”
“知道。”常秋时语调拖得很慢。
张茂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满的看着她:“知道还迟到!你是不是对老师有意见啊,还是对学校的规章制度有意见!”
张茂话锋一转:“还有……你们两个……注意社交距离。男女生交往过密是要停课请家长的。”
何柠把试卷拿了出来,泰然自若道:“老师,我们正常交流学习上的问题,没有任何越矩的行为,难道也不可以吗?”
张茂用笔敲了敲记事板:“我这是提醒你们!”
常秋时看他不爽很久了,她道:“老师看不出来您还挺关心学生的。”
何柠接着说:“老师,我们是一起去老师办公室问题了。”
张茂冷哼一声,换了话题:“午休迟到是事实吧,学校有学校的规定!”
“铃还没打完我们就上来了,正常情况下,我们是能来得及进教室的。”
“常秋时,你的意思是怨我了?”
“张老师,我一个学生哪敢啊。”
“我看你是胆子很大啊!”
何柠看了眼腕表,距离午休时间过去五分钟了,他道:“张老师,名字也记了,您也思想教育了,请问我们可以回去午休了吗。”
“午休?我看你们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迟到违反了校规,也影响其他同学午睡,你们现在是什么态度。”
“比起我们,我觉得您现在在走廊里喧哗好像更影响其他同学午休。”
闻言常秋时忍不住看了何柠一眼,直言不讳,这兄弟真是什么都敢说,直接正面硬呛。
不等张茂说话,常秋时接着说:“老师,我们下午还有课,不像其他人那么闲,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其他人指的是谁很明显了。
张茂连着让人明里暗里说了两句,脸上表情好看极了。他虽然不满也没有别的办法,还有其他班等着查勤,只能同意。
但是张茂觉得脸上挂不住,临走前说他们顶撞老师,要写一千字检讨。
“我呸,什么东西,还顶撞老师,他也配。”常秋时对陈璐窈吐槽道。
陈璐窈趴在桌子上,懒洋洋道:“七中包容性可真强啊。”
常秋时越想越气,迟早把张茂举报了。
下午的第二节课,小蜜蜂震耳欲聋,没能使人更清醒,反而倒是强性催眠剂。
常秋时倒是没什么困意,她不想睡。顺手戳了戳趴在桌子上的陈璐窈。
嗯,没反应。
常秋时在她耳边低声道:“后门。”
陈璐窈一激灵,连忙坐了起来,往后偏了偏身子,看了正在板书的冯佳一眼,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了眼后门,空无一人。
陈璐窈松了口气:“哎你吓死我了!”
“来现在,我们随机找几个同学上来默写有氧呼吸和无氧呼吸的三个阶段的反应式啊,记得写上发生的场所啊。"
冯佳停顿的这几秒了,好些人低下了头。
“这些基础的东西,那些低头的同学是不是觉得太简单了都不想看了呀。来,陈璐窈,周芸雪。”
“我靠,完蛋了,怎么办。”陈璐窈什么也没背,她前桌周芸雪显然也刚悠悠转醒。
常秋时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递了个“自求多福,我爱莫能助”的眼神。
三分钟过去了,陈璐窈站在讲台上和周芸雪大眼瞪小眼。
冯佳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 “行了,回去好好听讲。”
下课后冯佳办公室里,冯佳扶了扶眼镜框:“陈璐窈,你的成绩掉到哪了。高一的时候你都是在级部前二百的,一本是完全没问题,重本也能够得着边的,你现在你这个成绩别说一本了,二本都悬啊。”
陈璐窈低着头,没说话。
冯佳问道:“你是要走艺术是吧,听说你画的挺好的,你这文化课再提提能上个好大学的。”
陈璐窈低着头说:“老师,我可能不走美术了。”
冯佳语气迟缓:“是怎么了吗?”
“老师,我家长不同意,觉得不务正业。”陈璐窈低头盯着鞋尖吗,仿佛要盯出来个窟窿。
冯佳不是班主任,也不好越殂代疱。她说等期中考完试的家长会找机会同陈璐窈的家长谈一谈,安慰了她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陈璐窈一想到期中考试就头大,再想到家长会就更发愁了,索性都不管了,回教室就准备继续睡。
常秋时看着她的后脑勺,转了转手里的笔,继续解最后一道压轴题。数学是她的强项,三个月后还有数学竞赛。
她只能在数学上找回信心,获得片刻的喘息。在学校里没有人能超过她,常秋时也能少听两句所谓的“我都是为了你好”。
常秋时撕了张打草纸烦躁地团成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常秋时想或许是自己欠何柠太多人情了。
何柠皮肤很白,和她的病态的白完全不一样,看着令人很舒服。这个人心思还很细腻,虽说多少是有些尴尬,但到底不会让人感觉难堪。
其实之前她没太注意过这人,只是偶尔会听班里的同学提到何柠很帅。但毕竟是高中,大家之间偶尔八卦玩笑一下,单纯的帅是掀不起多大风浪的。
何柠有些偏科,分了科以后可以说是一匹黑马。他的史地政不算很出色,语文却是出奇的好。一分科优势毕显。
分班以后的几次考试何柠都是第一,常秋时这才对他关注多了几分。
下午最后一节课也是年级组巡查的高峰期,美名其曰防止同学们走神,开小差。
有时候是自习,有时候是上课。常秋时正听着化学老师讲课,突然间福至心灵,不知怎么就看向了旁边的窗户。
他们这个座位正靠着窗户,窗户外就是走廊,这个位置,自古以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个老师都要从这里窥测一番。
她这一转头不要紧,倒是实打实和魏峮对视上了,常秋时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她连忙晃了晃与周公棋战正酣的陈璐窈。
“老师来了”和“狼来了”效果可大不相同,前者百试百灵。
过了有三分钟,陈璐窈颤巍巍地转过头,发现魏峮正死盯着她养在笔盒里的鱼,陈璐窈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自己恐怕是难逃一劫。
果不其然,一下课,陈璐窈就被传唤到办公室喝茶了。
不过陈璐窈这人一向报喜不报忧,晚饭回来,离第一节晚自习还有些时间,她先咳了两声,然后故弄玄虚道:“同志们!你们知道吗……”边说边环视一周。
“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咳咳,那就是……”
“哎呀,陈璐窈!到底是什么啊!”
“哈哈哈那就是,这周五晚上举办‘夏日风彩大赛’!”
“真的吗真的吗!”
“啊啊啊!太好了!”
捧场呼应陈璐窈的人还不少,常秋时在一旁无奈的笑了笑。
只听陈璐窈又说:“还有一个重磅独家消息!”
几个人围着陈璐窈又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
陈璐窈故作漫不经心:“那就是……我不参加,你们痛失了一个为我打call的机会!”陈璐窈语速越说越快,一说完立马脱离包围圈,省得被围剿,班里一阵鸡飞狗跳。
常秋时打开水杯喝了口水,感觉现在很鲜活,很有生命力,但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
陈璐窈是她高一认识的朋友,高二分班又分到了同一个班,可能就是所谓的缘分吧。陈璐窈的人缘很好,和谁也能称兄道弟的,哦倒是有一个人不行,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在楼上那层的大文班,一吵起来随时要抄家伙干架的意思。有种魏峮来了,打他也是顺手的事的感觉。
常秋时总感觉好像和谁都算不上特别熟悉,可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可能是不习惯和他人太亲近。
离上次何柠脚伤大概过了小两周了,有些话在嗓子里滚了好几圈也没能说出来,但两人没有像之前每天晚上都一起放学,偶尔碰见了或许会一起。
何柠说他可能有时候会走得晚些,掌控不好时间,如果碰面了再一起。他适当的拉开了些距离,常秋时反而松了口气。
常秋时还是习惯性的偶尔会去喂一下一堆废弃桌子下的小猫,当然它不固定在那里,有时候会躲在雕像后面,草丛里等等。而且投喂它的人也很多。
第一节晚自习的铃将常秋时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把写完的数学作业塞进了桌肚,其实数学作业一整套卷子,她借着数学课代表的身份,早早就拿了张卷子,语文课上写了写,零碎时间凑一凑,白天还有节自习,也就差不多了。
常秋时拿出她的词典笔,想找到上次背到的地方,却误点开了个录音文件,常秋时皱了下眉退了出来,词典笔一直都是静音的,也没有什么声响。
常秋时摆弄了一下,切回了上次的单词计划,继续开始她每天一百个总有记住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