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夏季的雨来得总是阴晴不定,有时毫无征兆,就像天上突然哗啦啦地泼下了一盆水。

    被这盆水泼个正着的新垣尖叫出声,离她不远的柏得尚在房间里,就听见雨水猛然摔在钢铁上的声音。他拉开窗帘,看见新垣正急急忙忙地把带来的卷子和笔都塞进包里。当做垫子的报纸被她弃之不顾,放在一旁的手机被水几乎淋了个遍,她还来不及擦拭,只顾着把它放进口袋,又用一只手把防水的背包举到头顶,另一只手抓住扶手,在锈迹斑斑又薄得连手机的厚度都不到的楼梯上艰难往下走。

    柏得坐在窗前,女孩儿看见了他,尽管纠缠了他许多天,却在此时什么都没说,只是朝他笑着挥挥手,又低头仔仔细细、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着。

    她的头发已经湿透了,用书包当着也是徒劳,刚才朝他笑的时候,发丝黏在脸上,还有从上一楼卷下来的脏污。柏得看着这个年轻女孩儿,他的膝盖好像又在叫嚣着疼痛,因为雨季和一些老毛病,还有一些不知道原因的情况。

    女孩那儿又传来一阵声音,柏得连打开窗户,把轮椅调高,往外探头:“没事吧!”女孩儿抬头看他,勉强站在细窄的楼梯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狼狈地笑了笑:“没事,差点摔下去打破伤风而已。”

    头部的神经突然传来尖锐的疼痛,柏得的手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他抿了抿唇,对她说:“我为你备好姜茶,一会来喝。”说完,便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仍抓着楼梯的新垣还抬着头,视线的中心仍是那扇窗户。她站在原地,看着它。几秒之后,她的眼睛突然睁大,光彩从那儿迸发出来;嘴唇也跟着弯起,像吃着了好吃的糖果。

    雨水从书包往下流淌,像是什么坏了的淋浴头,新垣又在那里淋了好一会,才勉强回神,小心翼翼地下楼。噔噔噔地踩着室内安全的楼梯往上窜,直到站在了柏得的家门前。

    口气,确认没有;衣服,比较脏;状态,有些疲惫。

    新垣伸到一半的手收了回来。这不会是一个好的见面或登堂入室的时机,现在的她根本不漂亮,也一点都不干净。她需要回到家,好好地洗个澡,重新换一条干净又漂亮的衣服,再喷上香水才行。

    但门却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这个总是隐藏在灰黑色的纱窗后的男人,原来长着一头茂密的黑发,脸上有几颗黑痣。嘴唇是那么得厚,眼睛也是那么得黑。他看自己的时候,楼道里的光照亮了白墙,那堵白墙上唯一的异色只有自己。它们多适合一直这么注视自己,那双嘴唇又有多适合亲吻自己。

    正在新垣盯着柏得瞧的时候,柏得已经把雨伞放到一旁的柜子上,对她丢下一句“跟上”,便自顾自推着轮子回到客厅。

    新垣走在他身后,被他带到沙发上。桌上有一杯尚且冒着热气的姜汤,另一边是一套浴袍。他指挥她:“浴室在那里,喝完姜汤就去洗澡。”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推着轮椅离开。

    新垣站在客厅张望,四周的一切都朝着“对残疾人友好”的方向进行布置。却仍然有一些较高的柜子。新垣用手机查过柏得的身高,她比对着,那些柜子大概只有柏得放高轮椅时或完全站立时才够得到。

    “如果你认为感冒不算什么的话,那我无话可说。”柏得推着轮椅的轮子,从某扇门里出来,看向仍在客厅呆站着的新垣。

    新垣张了张嘴,指向那些柜子,他没有理会,指着浴室的方向,再次强调:“去洗澡。”

    她只好匆匆忙忙灌下姜茶,捞起浴袍往浴室跑。

    柏得只对她喊了一遍哪里是热水哪里是冷水,往哪转是关还是开,就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水声也掩盖了轮椅划走的声音,一个小时后,新垣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她换上了干净的浴袍,裙子和书包也已经处理完毕。走出浴室时,柏得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客厅。

    他的脸色比一开始好了很多,指着一间被打开房门的房间。说:“这是客房,雨太大了,今晚就先在这里将就吧。”

    新垣对他道了声谢,拿着书包走进房间。等她收拾好一切,走出来时,柏得问她:“你的手机怎么样?还能正常使用吗?需要用我的手机给你家人打电话吗?”

    她摇摇头,笑了笑,把那部擦干净的手机拿出来:“还能用,已经跟家里人打过电话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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