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搬走!
这是梁牧牧深思熟虑一晚上的想法,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方便,再者万一被夏尧知道了,保不齐会有意外发生。
可是当最后一张存款数完,梁牧牧叹出一口气。她的钱包余额,根本不足以租下一间房。
“难道最近的开销太大了吗?为什么才这么点……”梁牧牧郁闷地挠了挠脸颊,那里的伤口正在结痂,这些天有些发痒,她还想买些祛疤药膏呢。
“好热啊!”
虹虹一进餐厅就开始抱怨,她指着大腿说:“昨晚蚊子太多了,咬了我一腿的包,痒死了!”
梁牧牧看了眼她的腿,突然说:“这不是普通的包。”
“啊?”
“这是大红包!恭喜发财!”
“哈哈,好冷的笑话……”
梁牧牧满眼前途无可限量地拍拍虹虹的肩膀。
到了中午,也许是一进门就被店里的热浪吓跑,来的客人不多。
老板百思不得其解,说厨师最近心不在焉,说他们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没有活力,就是不说自己抠搜不多装几个风扇。
等到下午,就把他们一个个地赶出餐厅,发传单去。
一行人站在路边非常显眼,不过因为路上行人很少,几十分钟过去了,只发出几张传单,但他们却已经热得直冒汗。
“这样不行。”江知开口道,“我们分开,两两一组,不要死守一条街。”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
“那我和牧牧……”
虹虹正要开口,江知倏地攥住梁牧牧的手腕,拉着她往另一条街走去,“我们一组。”
“啊?”梁牧牧正热得晕乎,突然被牵着走了,还有些不明所以。
去的方向是菜市行,平时人流量确实不比临水街少。
“现在是下午了,菜市行的摊子应该都收起来了吧?”梁牧牧问。
江知笑笑:“下午人才多呢。”
到了地方,才知道江知的话不虚。这里人语声嘈杂,还伴着商贩叫卖声,好不热闹。
“下午的菜大多不太新鲜,于是很多商贩都会低价销售,有一些人就是奔着低价来的。”
江知慢慢解释道。
他还攥着梁牧牧的手腕,将她带到阴凉处:“你就在这儿,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临走时,还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额头上汗珠。
江知走后,梁牧牧就着那张纸巾擦汗,面露困惑:今天,江知对我似乎格外……亲昵?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暗,四个人终于把那厚厚一沓传单发完了。
回去路上,虹虹揽着梁牧牧的胳膊,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抬头望。
西边的云朵下藏着夕阳,也许因为是小说世界,看起来如同画家笔下的油画,色彩绚丽,只是太过浓烈就显得怪诞。
好人家餐厅。
一进门,老板就兴冲冲地拿着一叠电影票,冲他们讲:“没想到我也有中奖的一天!今天真是踩狗屎运了。来来来,每人一张。”
众人拿着电影票面面相觑。
不等询问,老板就自顾自解释:“刚才来人,说是电影院搞抽奖活动,听说前面没人抽中过一等奖,你们猜怎么着?我一来就中了!免费请咱们所有人看电影!”
虹虹兴高采烈地问:“那我能带男朋友过去吗?”
“当然可以,电影票刚好多了几张。”老板豪气地一摆手。
在一群人中,虹虹是最捧场的。当其他人还在愣神时,她已经夸了不下十句,笑得老板合不拢嘴。
城里的电影院只有一家,位于临水街头。
电影票上印着入场时间,是明天晚上 22 点左右,这个时间……
梁牧牧回头问江知:“这个时间你应该赶不上吧?”
“还真巧。”江知看着电影票,漫不经心的态度,“那天我调休。”
抽奖、免费的电影票、江知刚好调休,有猫腻!
放映厅昏暗的灯光,还有摆放逼仄的座椅,混着甜玉米的香气,简直是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梁牧牧很有把握地轻轻一笑,只要我什么都不做,剧情一定能按着原有的轨迹走下去。
至少现在,梁牧牧是这样想的。
……
电影院门口。
梁牧牧歪头看向江知身后,路人行色匆匆,意料中的人似乎并没有来。
她探头的模样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怪异,江知抬手摁住她脑袋:“看什么呢?”
“我……”梁牧牧捂着脖子,“没看什么,我只是落枕了,脖子酸。”
江知闻言,搁在她脑袋上的手下滑,随即捏住梁牧牧的脖子:“这里?”
脖颈上不可忽视的温热,催生出丝丝缕缕的痒意,梁牧牧往后缩了一下:“你……”
只是刚与江知视线相对,嘴里的话一瞬间卡壳,她结巴着说:“你,你别离我……这么近,怪热的。”
说完,快步走进了电影院里。
身后,江知的目光随着梁牧牧而移动,他的手放在身侧,指腹间轻轻摩梭。目光中,他看见梁牧牧手忙脚乱地翻着口袋,终于无法抑制般微弯起了唇角。
梁牧牧翻完了所有的口袋,依旧没找到电影票,正纳闷着,突然,一旁变戏法似的递来一张电影票。
“早上在床底下发现的,忘记给你了。”
“……”梁牧牧伸手接过,“谢谢。”
“在聊什么呢?”身后虹虹跑过来,“气氛怎么怪怪的。”
“没什么,你怎么来这么晚?”梁牧牧转移话题,语气故作抱怨。
虹虹和她男朋友一起过来的,原来是看戏那晚的肌肉壮士。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娇嗔地轻拍男人的后背:“还不是他,临到出门才说要去厕所,真受不了。”
男人挠着后脑勺憨笑着:“不好意思啊。”
他们随着人群进入放映厅里,里面开了冷气机,一进入就感受到了凉意,冷气覆上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梁牧牧发现里头坐着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成对的情侣。电影早就开始播放,他们只能就着昏暗的光线寻找座位。
她跟在虹虹身后,一边观察路过的人。
因为走路不专心,突然脚下踩空,下一瞬就被身后江知眼疾手快地扶住。
“看什么呢?小心点儿。”
“哦。”
电影播放的是一部爱情片,情节的高潮是女主角梨花带雨哭诉着对男主的暗恋,演技很好,前座几个女生已经啜泣着偎进男友怀里。
梁牧牧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儿上面,她不动声色地寻找着什么,一边奇怪:
夏尧怎么还不来?按道理,这个时间她就该出现了,现在电影都放到一半……难道,剧情又发生了变化?不对,如果有改变,一号助手早就跟公鸡打鸣似的警示了。
她扭头看向右边,虹虹一边拿着纸巾擦泪,一边拽睡着的男友起来。
又看向左边,江知撑着下巴靠在椅子上,他面容在光影下忽明忽暗,兴味索然地盯着幕布。
梁牧牧:“……”
有这么无聊吗?
剩下的时间,梁牧牧没再折腾,既来之,则安之。
突然,身后的椅子被人重重地踩了一脚。
其实踩的是江知的椅背,坐他身边的梁牧牧被连带着遭了殃。
他们一起回头,就见身后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个人低垂着头,腿大咧咧地伸进他们椅子底下,似乎是睡着了。
看来是睡得太熟,无意识的行为。
只是还没等他们坐好,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椅背又被踹了两脚。
这次,江知没有回头,他抬腿就往椅子底下,那只过界的脚上重重踩去。
只听嗷的一声,踩椅男终于从睡梦中惊醒,他缩回那条被踩的腿,看了看江知,又看了看椅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刚才睡太熟了,没打扰到你们吧?”
态度还算诚恳,江知窝在椅子上没理他,梁牧牧冲他笑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只是过了没几分钟,身后那个踩椅男人忽地又凑过来,问:“你们一起来的啊?”
梁牧牧敷衍地点头。
“我已经看这部电影很多遍了,我最欣赏那个慈善家。”男人声音有些沙哑,凑得近了,能闻到身上有股似有若无的香水味。
慈善家。
梁牧牧记得电影中,是有一名慈善家,资助贫困儿童完成学业,为人称赞。
想到这,梁牧牧了然,出场即正义的角色通常都能获取观众的好感。
因为踩椅男的那句话,她反而在意起了慈善家的结局。
只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到结尾时,身后的踩椅男缓缓道:“但是结局我不太喜欢,因为金钱和权势可以让他肆无忌惮地玩弄那些孩子,狡猾和伪善可以让他获得民众的支持,这样一个聪明人,结尾怎么可能幡然醒悟去自首?”
耳边传来电影里慈善家的忏悔声,镜头不断晃动着,使用了灰暗的光线来渲染气氛。梁牧牧突然感到背后升起一股恶寒,这股寒气迫使她动弹不得。
“唉,可惜了这部电影。”踩椅男叹息道。
梁牧牧抓着扶手,回头去看这个中年男人,却发现对方已经戴上了口罩。
同一时间,电影结束,放映厅内灯光大亮,已经开始有人往外走。
“你和他聊些什么呢?看他做什么,我们该走了。”江知在一旁嘀咕,拉着梁牧牧的手腕随着人流离开。
出了门,对面的放映厅也同时结束放映,两个厅的人群挤到一起,闹哄哄一片,朝着人工通道涌动,有人喊道:“急什么?别挤啊!”
“谁踩我脚了!”
“慢点啊你们,赶着去投胎呢?”
等好不容易走出电影院,梁牧牧呼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时间快到零点,虹虹打了个招呼,就跟着男友离开了。
“很晚了,我们也走吧”梁牧牧对江知说,没人回应,她奇怪回头,“江知?”
站在她身后的江知,此刻阴沉着脸,手心握拳青筋暴起,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