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的反应很古怪。由于刚才那个踩椅男的话,梁牧牧心里有了个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还需要剧情书的证实。
街道上的气温和放映厅里反差太大,走在路上,吹过的风都是闷热的。
“这个夏天什么时候才到头啊……”梁牧牧擦着额头冒出的汗,喃喃道。
可是,夏天似乎才刚刚开始。
路过一家便利店,江知拉住梁牧牧:“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个东西。”
梁牧牧点头回应,摆摆手让他放心去。店门口摆放了一把长椅,她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坐下等待。
算算时间,现在大概过了零点,附近的店铺早就熄灯关门,此时街道上只余这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开着。
门口的荧光灯时不时闪烁几下,不自然的光线洒在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看似平静孤独却又十分诡异。
“呜呜——”哭声在此刻就显得格外突兀。
梁牧牧撑着下巴,朝哭声的方向看去,哭声离得很近就在她身后,但她回头并没有看见什么,只有一个立在地上的广告牌,她无奈道:“一号助手,这应该不是灵异小说吧?难道是我幻听了?”
〖不是幻听,对方是人。〗
一号助手提醒。
哭声的来源就在广告牌后面,梁牧牧探个头就能看到,她伸手慢慢把广告牌挪开,看清后面的情景后,她轻轻眨了下眼睛。
只见广告牌后面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小孩儿穿着脏兮兮的 T恤和短裤,却不瘦弱,反而看着胖乎乎的。
察觉到梁牧牧的动作后,小孩儿警惕抬头。
“小骗子?”梁牧牧脱口而出。
这个小男孩就是黄发女人的弟弟,上次骗梁牧牧说自己迷路了,结果害她被围堵。
想到这儿,梁牧牧没好气地问:“小骗子,你又走丢了?”
“你才是骗子!我没有走丢!”男孩此时有些惊慌,用衣摆擦干眼泪,嘴硬着反驳道,“我这是离家出走!”
“上次你跟我说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结果害我被你姐姐围堵,这次你姐不会又藏起来了吧?”
说着,梁牧牧左右看了眼,以防有人突然跳出来。
闻言,男孩翻了个白眼:“同一个招数我才不会用两遍。”
梁牧牧在他跟前蹲下:“小骗子,还不回家吗?晚上外面很危险的。”
男孩说:“都说了不要叫我小骗子!我叫烧麦!”
“……”梁牧牧说,“看来你妈妈很喜欢吃烧麦。”
“我没有妈妈,我只有姐姐,还有爱喝酒的爸爸。”烧麦抱着膝盖,往后面又缩了缩,“他一喝酒就爱打人,我才不要回去呢!”
小孩子心眼儿不大,一句两句就把自己交代清楚了。
梁牧牧抬手往他额头上弹了下,男孩吃痛捂着额头:“你干嘛!”
“你以为离家出走,你爸爸就能不喝酒了?”梁牧牧说,“你一走,你爸爸现在可能还没发现,正喝得烂醉躺家里睡觉呢。”
“我姐姐肯定发现了!她会来找我的!”烧麦一时皱着眉毛,一时又豁然开朗,“她还答应我,会带我出城玩呢!”
“那万一你藏得太好,你姐姐根本找不到你呢?”梁牧牧循循善诱。
烧麦低头一想,发现还真是。
“你下次把你爸爸的酒瓶藏起来,然后锁好门,别总想着离家出走,最近这边不安全。走吧,我送你回家。”
梁牧牧牵着他的手心站起身。
正巧江知从便利店出来,他暂时没发现烧麦,对着梁牧牧说:“走吧,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一根冰淇凌。随后在梁牧牧示意下,才看见多了个小萝卜头,犹豫一瞬,才问到:“我就进去几分钟,你怎么就捡到一个小孩儿?”
梁牧牧尴尬一笑:“看广告送的,你信吗?”
烧麦扯着她的手说:“看广告才不会送小孩儿呢!我姐姐说那都是骗人的!”
梁牧牧低头:“别说话!”
烧麦憋嘴。
最后,江知还是陪着梁牧牧一起送烧麦回家。一路上,梁牧牧和烧麦各自拿着一根冰淇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那只手里拿的是什么?”
梁牧牧刚才就看到了,江知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样东西,方方正正的大盒子,不知道装的什么。
“风扇。”
“我就说要买一个风扇,天气这么热,真不知道你以前怎么抗过来的。”梁牧牧说。
“白天在餐厅,晚上在酒吧,我不需要。”江知解释道。
“那你怎么又买了?”
江知斜睨她一眼:“不是你一直抱怨天气太热?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梁牧牧朝他竖起大拇指:“售后工作做得不错!那我还缺一张一米五的大床!”
江知黑了脸:“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梁牧牧一向会得寸进尺:“你答应了吗?”
江知:“没有!放不下。”
梁牧牧:“放得下就会给我准备吗?”
“……”江知,“…会。”
烧麦家是在一栋烂尾楼旁边,梁牧牧冲江知招呼:“等会儿我跟他进去就行,你在这儿等我。”
“我陪你进去。”江知说。
梁牧牧想了想那个场面,当即摇头:“不用了,那个女人见了你就疯,我不想找麻烦。”
江知压下唇角,不悦点头。
房子里黑乎乎一片,梁牧牧敲了三下门,里头没人应答。
“你姐平时这个点还出去?”她问烧麦。
烧麦摇摇头,不说话。
没办法,梁牧牧又继续敲门,几下过后,身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第一反应是江知,但想到他答应在原地等,于是又否定了。
烧麦忽然喊道:“姐!”
“烧麦!你死哪去了?害我找你半天!”
来人是黄发女人,她的眼妆糊成了一片,黑、红、黄色掺和在一起,就像一个人形的调色盘。
她揪着烧麦的耳朵就要往屋里走,抬头间,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梁牧牧,她恼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烧麦插嘴回道:“是这个姐姐送我回来的。”
“什么姐姐?我才是你姐姐,快进去!”黄发女人骂道,又对梁牧牧说,“不要以为你送我弟回来,我就会感激你,别做梦了!”
梁牧牧摇头:“我不用你感激我,只要你别再找我麻烦。”
黄发女人瞳孔不自然地转动,最后不耐烦地点头:“最近已经够烦了,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话落,走进屋里,用力关上了门。
……
江知还是给梁牧牧整了一张小床,和他的并排放到一起,就隔着一条床帘。白色的帘子有些透,竟有种雾里看花的朦胧感。
风扇立在桌上呼呼吹着,梁牧牧把头发绑成丸子,背着风盘腿坐在床上。她的怀里放着那本剧情书。
一号助手不会过多地讲解发生的剧情,梁牧牧只能靠着剧情书回顾昨晚发生的事情。
剧情书原本泛黄空白的书页上,此时已经填满了蝇头小字,讲述的,正是昨晚的剧情。梁牧牧一字一句看下去。
虽然剧情书里并没有准确地指出,那个踩椅男的身份,但书里对这个男人着墨颇多,很令人怀疑他的身份不简单。
梁牧牧猜测,他极大可能就是那个连环犯。她啪地合上书,眼里泛着凝重。
看来连环犯要等不及了,昨晚的电影票应该就是他的手比。老板说的什么狗屎运,其实就是有预谋的百分百中奖。
她冷哼一声,这个老变态,放出那么多张电影票,竟然就为了摸江知的屁股。
“所以昨晚夏尧才没有来,她本来就不会出现在电影院。昨晚的主要剧情,其实是连环犯接近、骚扰江知。
难道……这其实是一篇悬疑文?”梁牧牧好像明白了什么。
主角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江知。那么……后面的剧情是什么?书里的结局又是什么?
她看向窗外,那里黑暗侵袭,看不到底。
……
“牧牧!你之前不是说要换房子吗?刚好,我朋友那边的合租室友搬走了,你可以去看看!”
一大清早,虹虹就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梁牧牧。
这件事,是梁牧牧几天前随口问的,想着虹虹在这儿土生土长,应该会有些门路。
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竟然只觉得尴尬,毕竟江知才给她换一张床,她就要搬走,总有些过意不去。
更要命的是,江知此时正站在她旁边!
梁牧牧道了声谢,说有空了再过去看。
原以为江知会找她问清楚,没想到他只是一声不吭地绕过她。
见是这个反应,梁牧牧不由松了口气,反过来一想:我紧张什么?搬走了他说不定只会更高兴!
这一天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宁静到梁牧牧都忘记了这一茬。
时间缓缓流逝,又是夜幕降临,西街店铺都亮起了彩灯,酒吧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音乐。
在这热闹非凡的背景音下,梁牧牧和虹虹擦完了最后一张桌子,收拾完,虹虹就忙提着包离开了餐厅。
梁牧牧检查好门窗正要锁门,背后有人问:“你认识江知吗?”
来人染着一头红毛,穿着和江知一样的工作服,也是酒吧里的服务生。
等看清楚样貌后,她确定并不认识这个人,犹豫着点头:“认识。有事吗?”
红毛只是来传个话的,他说:“江知说他想托你带样东西回去,让你去酒吧后门找他,他在那里等你。”
带东西回去?
“他怎么不让你顺便带过来?”梁牧牧问。
红毛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就传个话。你去不去随你。”
说完,转身离开了。
梁牧牧感到好奇,江知会有什么东西让她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