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带着疑惑,梁牧牧锁上店门往酒吧后门走去。然而到了地方,却并不见江知的身影。

    她推开虚掩着的后门,里面就是员工休息室。室内中央的长椅上乱七八糟地放着几件衣服,一旁靠墙摆放着一排铁柜子,梁牧牧一眼就看见其中一个柜子上贴着“江知”的标签。

    踌躇一会儿,她伸手打开柜门,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江知?”

    奇怪,没人回应。

    她顺着员工通道往外走,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人。灯光交错,烟酒弥漫,音乐伴随着人们的喧闹声,整个舞池处于一种狂欢的气氛。

    梁牧牧在通道尽头停下脚步,昏暗闪烁的光线下,没人会注意到这里站着一个人。

    她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终于在角落卡座旁发现了江知。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梁牧牧能清楚地看到,江知面前卡座上坐着的人的模样。

    那条沟壑似的刀疤随着脸部表情而蜿蜒起伏,乍一看,又像是一条丑陋的蛇,在脸上盘踞着。这个人,就是梁牧牧上次偶遇的地头蛇。

    地头蛇还是穿着花衬衫,他手肘撑在膝盖上,鞋子有节奏地随着音乐踏着地面。

    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内熄灭,低头看着裤脚。

    梁牧牧注意到地头蛇的脚下掉落了一地的碎酒杯,酒水溅在他的裤脚上,形成了斑驳的水痕。

    她心里的猜测刚刚成形,就见地头蛇张口说了句什么,随后江知背对着她缓缓蹲下,徒手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但地头蛇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嘴里轻蔑地笑着,抬脚踩在江知肩膀上,脚下用力,尖锐的碎片就刺破了掌心,猩红的血液流出。

    江知没有反抗,而是将碎片握进手里,他抬头,似乎在同地头蛇说话。

    梁牧牧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但是看着江知的动作,她心里忽然就像是被那片玻璃刺了一下。

    回到筒子楼里,梁牧牧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被风吹动的白色床帘,不知怎的,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他只是个纸片人,我不应该同情他。”她喃喃道,手下意识地扣弄着指腹。

    可是,她总不自主地想起鲜血淋漓的手心,以及江知隐忍不发的背影。

    梁牧牧躺倒在柔软的被褥上,抛开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闭上眼睛假寐。

    躺着躺着,真就睡了过去。再次清醒时,是被门锁“咔嚓”的响声吵醒,随即是转动门把手的刺耳吱呀声。

    梁牧牧坐起身,睡眼朦胧地看着江知。平时江知虽然回来得晚,但也会特意放轻动作,顾及已经睡下的人。

    “你怎么起来了?”江知还站在门口,黑暗将他的上半身隐没。

    梁牧牧很直接地控诉:“被你吵醒了。”

    “对不起。”江知很快道歉。

    梁牧牧摇摇头,她挪到床尾伸手去拉江知的手腕,不料江知往后一躲,他解释道:“我今晚喝了很多酒,不要弄脏你了。”

    “没关系,我想看看你的手心。”

    梁牧牧强硬地扯着他的衣摆,让他离得更近些。

    江知顺着她的力道往床尾靠近,在她握紧手腕的同时,乖顺地打开手心。

    手心里血肉模糊,被玻璃碎片割出的伤口此时还在渗血。

    梁牧牧身体前倾,嘴唇在那几道伤口上吹了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这样也许会让伤口不那么疼。

    她抬头问:“你那个时候怎么不躲?”

    江知没有问她怎么知道事情的原委,他扬起一抹笑容:“为什么要躲?躲了我可能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梁牧牧皱起眉头:“可是会很疼。”

    “可是受伤的是我,你怎么会疼呢?”江知缓缓道,他在梁牧牧面前蹲下,扬起头,那张精致的脸庞就暴露在月光下。

    黑暗往往会让人产生错觉,思维混乱,削弱人的理性和自制力。

    梁牧牧觉得江知一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被酒气熏染湿润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明澈,带着缱绻的温柔,红润的双唇微翘,看着……很适合接吻。

    梁牧牧突然想起一个名词:狐狸精。

    她静静看着江知的唇瓣,不再说话。

    温热的手心覆在洁白的脖颈后,就在那两张唇瓣即将碰到时,梁牧牧忽然顿了顿。

    江知察觉她的停顿并没有松开手,而是抬起眼,和她视线相撞。

    下一秒,他就吻上了她的嘴唇,湿热的舌舔舐她的唇角,受伤的那只手,指尖滑过她的背脊,顺着手臂与她十指相扣。

    梁牧牧能感觉到手心的湿润,她蹙起眉,正要开口提醒,江知就把她抱了起来放到怀里,软舌探进她半张的口腔中放肆摩挲着。

    亲起来似乎没完,梁牧牧的肩膀开始打颤,舌尖都觉得发麻,她推着江知的手臂,见对方没反应于是用力摁住他的伤口。

    “嘶——”江知终于停下了动作,他收回手,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梁牧牧恼怒地回瞪他,抿了抿发肿的嘴唇,怀疑是不是破皮了,她嘶哑着嗓音道:“去洗澡!”

    这三个字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洗澡。

    等江知离开后,梁牧牧才捂着发烫的脸颊躲进被子里。

    次日,梁牧牧比江知后到餐厅,一进去老板就大咧咧地问:“诶,是不是最近天太干了,怎么两个人的嘴巴都破皮了?你也一起过来喝点下火茶吧。”

    梁牧牧抬眼看去,江知正坐在椅子上喝凉茶,那只受伤的手已经包上了纱布。她缓步走上前,无视江知递给她的茶杯,转而拿起了另一个。

    余光中,江知的动作一僵。

    她一边垂下眼睑喝茶,一边暗骂自己是个渣女。

    等到天再亮些,就有客人陆续进来点餐,就这么忙起来后,整个上午,梁牧牧和江知竟然一句话也没讲过。

    熬完最忙的中午,梁牧牧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她的面前,沸腾的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正想去拿抹布,一转身就看见江知站在身后。

    惊吓之后,她慢慢松了一口气,正要绕过他,手臂倏地被攥住,耳边是江知咬牙切齿地陈述:“梁牧牧,又装瞎呢!”

    没错,梁牧牧这一上午都在故意无视江知的存在,以为这样昨晚发生的事情,就会烟消云散。

    但对方是江知,江知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紧紧攥着梁牧牧的手腕,道:“你已经一个上午没理我了!昨晚我们不是已经——”

    “我听得见!”梁牧牧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看了看门口见没人过来,才说:“说这么大声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说?”江知弯腰,低头在她耳边把刚才的话说完,“昨晚我们不是已经接吻了?你想不负责吗?!”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难以置信,似乎突然明白过来。

    被说得心虚,梁牧牧摸摸鼻子:“不过就是亲了一下,什么负责啊……”

    江知身上散发着低气压,问:“你的意思是,亲了一下也没关系?”

    心里有了些底气,梁牧牧抬头道:“没错,这并不——”

    蓦地,唇角被江知轻轻啄了一下。

    “那两下呢?”江知问完又快速低头,在梁牧牧上唇舔了舔,问,“三下呢?”

    梁牧牧呆在原地,下意识舔了下唇上的水渍,在江知又凑过来前抬手挡在唇前,颤抖着声音道:“你住嘴!”

    此时厨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连忙把江知轻轻推开:“你先出去。”

    见对方一动不动,终于冒了火,“你出去!”

    尽管不愉快,江知还是在门外那人进来前,先拉开了门帘。

    来人是虹虹,她手里拿着几条抹布正要进厨房,被突然出现的江知吓了一跳,走进来后,在梁牧牧脸上看了眼,问道:“你怎么了?抹布我拿进来了。”

    梁牧牧故作镇定点头,接过抹布放进沸水里。

    ……

    临近夕阳落山时,好人家餐厅进来一位特殊的客人,身上穿着嫩黄色的连衣裙,长过耳的短发微微翘着,看着很有活力。

    她睁着水润的双眼,充满希冀地盯着梁牧牧。

    “夏尧?”梁牧牧认出了她的身份。

    看到夏尧的一瞬间,她的思绪百转千回,想到夏尧似乎很久没来过了,想到今天是不是有剧情发生,想到她和江知现在复杂的关系。

    最后说,“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夏瑶很惊讶她的反应,于是问:“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吗”

    梁牧牧没打算瞒着她,点头回应,又怕打击她忙说:“第一次见面时真以为你是个男孩子,后来看见你这么容易脸红,才猜到你可能是女孩。”

    夏瑶有被她安慰到,但还是郁闷:“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我其实是女孩子,我今天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以后再也不穿男装了……”

    “还有其他人知道?”梁牧牧递给她一杯水。

    夏瑶先是四处张望一会儿,才道:“江知不在吗?”

    “他去对面酒吧了,今天有同事请假,他要早点过去替班。”梁牧牧询问,“你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他吧?”

    夏瑶像个乖学生似的双手叠放在膝盖上,点头道:“就是他!上次他不是帮我送陈酿回家吗?他看到挂在客厅的照片上我穿的是裙子,一点也不惊讶,我就知道,他已经发现我的性别了。”

    她叹了一口气,“作为一名有志青年,我本来想趁热打铁拿下他,没想到他直接说自己有心上人了。不过也好,至少我还没有陷进去。”

    听完,梁牧牧怔住了。

    江知原来跟夏瑶说过自己有心上人,他当时在想什么?

    夏瑶伸手在梁牧牧眼前晃了晃,把她拉回神后,羞赧道:“其实今天来,是想邀请你来我家做客的。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交到的朋友。”

    这里,指的是贫民区。

    看到梁牧牧点头答应后,夏瑶高兴地抱住她:“那就说好了!我该走了,学长一直在等我。再见!”

    语罢,朝梁牧牧挥了挥手,同门口的青年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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