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牧一直把江知当成纸片人,她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虚构的世界。
但她和江知的关系好像复杂起来了。
同住一个屋檐下,梁牧牧只能每天早睡早起,尽量避开和江知碰面的时间。这几天,她觉得自己简直自律得可怕!
但因为起得太早,她今天困得直打哈欠。
“来一碗馄饨!一碟花生米!”又有客人进门喊道。
梁牧牧应了声往厨房走,也没注意到这个声音熟悉得很。等到端着馄饨出来,才知道原来是方井。
方井倒了点儿醋拌了拌,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这么没精神。”
“我今天起得比鸡还早,困死我了。”梁牧牧解释。
“你们这餐厅要起这么早,多辛苦啊。”方井装模做样地安慰,有意无意提到,“不像我那里,想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起,根本不用这么累。”
梁牧牧已经习惯他的说话方式,这次没有表现得那么抗拒,她问道:“你平时都是住在六万丽莎里面?”
“不是,我只是懒得走路才会歇在六万丽莎。我家离这里有点距离,但还算宽敞。改天请你和那个女服务员一起,去参观参观。”方井挺高兴梁牧牧能和他闲聊。
梁牧牧没说去还是不去,她敷衍道:“再说吧。”
方井看了眼她身后,一脸暧昧地朝她凑近些,问:“你和江知是什么关系?”
这可问到梁牧牧雷区了,她回:“你怎么会这么问?”
方井温柔笑笑:“你们俩人的嘴角这么巧都破了皮,我可不像你老板那样,神经大条。”
梁牧牧干笑几声:“没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普通同事而已,你可真八卦。”
随后发现聊完果然有了点儿精神,于是打算喝杯冰水润润嗓。
一回头,就见江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她暗骂:方井这个神经*(哔——)
看不出江知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他看着梁牧牧关心道:“你没事吧?我……”
然而没等他说完,梁牧牧就闭起嘴巴离开了。
“她怎么好像在躲你?”在旁看好戏的方井也不管他和江知之前的龃龉,问他,“宁愿和我聊天,也不搭理你,你们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江知说:“关你屁事。”
方井被骂了也不生气,看见江知吃瘪,他就高兴。
……
虹虹下了班就带着梁牧牧去看房子,这么热的天走街串巷也是难为她了。
房子位于街道最深处,下了楼梯后,经过最繁华的街道,还需要再往里走十几米才能看到,绿荫荫的大树将那栋建筑遮住,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一共有五楼,最顶楼是一个公用的晾衣区,装了一个大大的遮雨棚。
她们去看的是三人合租房,都是女生。
到的时候只有一个女生躺在床铺上,见她们来了,不冷不热地打个招呼。
屋子里,是梁牧牧之前见过的铁架床,唯一空着的一张,上铺已经收拾出来了,下铺就默认放置了一些杂物,有些乱但不脏。
“那个上铺是我朋友之前睡的位置,你到时候直接睡那儿就行了。”虹虹说。
梁牧牧打量了一会儿,点点头:“谢谢。”
从这里到餐厅离得不远,梁牧牧觉得很合适,回去的路上她买了一袋苹果给虹虹带回去。
梁牧牧原本以为她搬走,江知多少会拦着点儿,没想到他反而利索地帮她全搬了过去,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盼着她搬走了。
“想什么呢?快进去啊。”江知催促道。
他竟然还在笑?梁牧牧觉得哪儿不对劲。等到她洗漱好躺在床上,也没想明白。
住下的第一晚就有事发生。
梁牧牧适应能力还不赖,她看着窗外的星星,睡意朦胧。
“开门!”呐喊声伴随着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她倏地睁开双眼,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听这声响应该是对门的那家。
“别理他。”斜对面的室友说,她从帘子后探出头来,对梁牧牧轻声讲,“这个人是个酒蒙子,每隔几天都会来敲门。”
下铺那个女生也说:“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对门那家也是女的,这个酒鬼就选她家和我们这里敲,也不见他敲其他几家,合着是看准了我们女生不敢骂他。”
话音刚落,敲门声已经换成了她们这边,闷闷地敲击声在房间里回荡,时不时还有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在黑夜里就显得格外可怖。
屋子里都慢慢噤了声。
梁牧牧盯着天花板上转动的风扇发呆,听着醉汉骂骂咧咧地叫喊,竟然就那样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一号助手就开始鬼哭狼嚎。
〖叮咚——
距离篮球场男孩被绑,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人们心中那股恐惧逐渐消散。
江知受餐厅老板所托,前往隔壁村送陈酿。
阴暗的天色,被风吹动的芦苇,潮湿的泥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男孩,正是那个失踪了半个月的孩子。
男孩以这种方式回家,城里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城里人街头巷尾都议论着,这个丧尽天良的凶手到底是谁。
注意!注意!重要剧情三天后进行,请宿主做好准备!
注意!注意!请宿主做好准备!〗
那个男孩死了?
梁牧牧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
果然,老板一来就把江知叫到一旁,让他后天开着三轮去送酒。
城里出发去隔壁村只有一条路,就是梁牧牧第一天看到的那条水泥路,开着三轮过去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
“我也去帮忙!”她凑过去。
“用不着那么多人,你去做什么?”老板说。
梁牧牧正打算编个理由,江知忽然道:“让她去吧,陶罐太多,让她在车上看着也好,砸碎了浪费还得回来重新装。”
老板考虑一会儿,最终点头:“行吧,那你到时去帮忙。”
梁牧牧冲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等老板走后,江知才问:“你想做什么?”
梁牧牧看他一眼,语气奇怪:“不是说了,去给你帮忙?”
江知笑了一下:“你又敢跟我说话了?”
梁牧牧也冲他笑笑,反问道:“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不敢的?”
她说,“后天出发前记得叫我。”
说完,就去厨房端盘子去了。
江知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等到送酒那天,天色阴沉下来,有下雨的趋势,老板催着他们赶紧装车,趁还没下雨前送过去。
一路上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路边的芦苇和大树枝桠被风吹地轻微晃动。
行驶中,车上的陶罐相互碰撞,发出不可忽视的声响。
就这样乒乒乓乓的,他们终于来到了隔壁村子里。
也许是要下雨了,村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屋前坐着几个老人,老人们见到村口驶来的三轮车,身体未动,头却顺着车子的行驶轨迹缓缓挪动。
布满沟壑的脸上无动于衷,等到三轮车驶远了,又将目光放回原来的地方。
就像书里恪尽职守的 npc。
三轮车停在了一家盖着红瓦片的房子前。房门没有打开,但梁牧牧隐隐约约能看到,窗户后似乎坐着一个人。
江知下车敲了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女人,她的半张脸隐在门后,问:“找谁的?”
江知说:“来送酒的。”
女人这才将门全部打开,她脸上表情很淡,冲江知招手:“搬进来吧。”
梁牧牧从进了村子里,就觉得这里弥漫着古怪的氛围,她看着门后漆黑的房间,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江知却见怪不怪,他转身就把车上的陶罐搬下来,走进房子里。
见他全须全尾地出来,梁牧牧不自觉松了口气,她也赶忙上前帮忙搬酒。
等到全部搬完,天色似乎更加阴暗了。
女人说:“快要下雨了,你们要不进来躲躲雨吧。”
梁牧牧暗道:快要下雨了,不是应该赶快回去吗?为什么是进去避雨?
江知神色自若:“不用了,我们还要回去交差。”
女人点头:“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江知转身拉着梁牧牧回到车上,启动车子后,梁牧牧回头看了眼,门已经关上了,那个女人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车子开动了,风穿过发丝扬在空中,视线中村子一点一点远去。
“我之前也到过这里。”江知说,“那三个老人每次都会坐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而那个女人总要我敲三次门才会打开,离开前,总会问那句话。”
梁牧牧深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游戏里的 npc 吗?
需要推动剧情发展时就会出现,给主角派发任务、触发剧情。
在城里时,里面的人并不会给梁牧牧这种感受,但一来到这个村子里,这种感受就愈加强烈。
她听到江知说:“很奇怪不是吗?”
江知在怀疑,他难道发现了什么?
梁牧牧没有回答,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江知是这本书里的主角,也就是中心点,离江知越远,那些纸片人所受到的影响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