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牧被辞退了。
昨天当众咳血,吓跑了一半的客人,老板让梁牧牧在家好好休息,他的眼神闪烁,想来也是怕的。
都以为她是得了什么传染病,谁会猜到其实只是系统的惩罚。
〖惩罚已加载到百分之三十。〗
这个时候,一号助手也不讲一点儿情面。
“才百分之三十?我都开始咳血了,等到百分百,我不会就死了吧?”梁牧牧发愁地趴在桌子上。
〖一号助手会在保障宿主生命安全的情况下,进行惩罚,请宿主放心。〗
这句话听着很靠谱,实际特别不靠谱。
梁牧牧小声嘟囔着。
没了工作,梁牧牧不想呆坐在筒子楼里,她又来到了那个招聘墙旁,但是果不其然,上面的招聘信息还是那些古怪的工作。
她摸着下巴,闷声咳嗽了几下,目光在招聘栏上扫过,结果失望地呼出一口郁气。
正想离开,旁边突然有人撕下了那张印着“徒手抓电鳗”的招聘纸,以为他是求职者,梁牧牧不由多看了几眼。
结果就看见对方反手就换了一张贴上去,梁牧牧呆在原地,有些好奇那纸上写着什么,于是走近去看。
——招聘,画师一名,可居家办公。
招聘要求很简单,会画线条就行,画技不要求多精湛。
被坑过的梁牧牧目露怀疑,许是见她看得久了,那人问:“你要试试吗?很简单,只需要给图纸填色,有时描个边就行。”
“确实很简单。”梁牧牧发表疑问,“但是为什么要另外花钱聘请画师,自己填色不是更快吗?”
“呃……”招聘者似乎卡顿了一瞬,随后忙解释,“我们那儿的师傅每天画图,谁有空填色呀?那不是浪费时间嘛?你来不来,不来我等别人。”
这可是这个招聘墙上,唯一正常的招聘要求。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梁牧牧把对方刚贴上去的招聘纸撕下来:“行!”
傍晚,梁牧牧抱着一堆图纸回到筒子楼,卷起来的图纸放满了桌子。
然后她又嫌图纸在桌上碍事,于是全竖插进水桶里,她蘸着招聘人那边提供的颜料,在图纸上开始上色。
等涂到三分之一,门打开了,江知从外头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桌上和桶里的东西,他微挑起眉:“这是做什么?”
“你回来了!”梁牧牧拿起图纸兴致勃勃地说,“我又找到工作了,而且可以居家!”
江知看了眼图纸,没有很意外,转而提醒梁牧牧:“明天我们要医院拿药,早上出发。”
算下来,梁牧牧已经出院快一周了,她沉寂下来:“我感觉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用去了吧。”
“梁牧牧。”江知喊她。
梁牧牧应了一声。
江知抽走她手上的图纸,用纸巾把她手指的颜料一点一点擦干净:“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讳疾忌医?”
“……”她眼睛看左看右就是不看江知。
江知跟着她的视线歪头,捏着她的鼻尖说:“又装听不见,医药费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日光金灿灿地普照大地,医院里,江知把买的包子递给梁牧牧,豆浆插好吸管放在她手边,一边像老父亲似的叮嘱:“别乱跑,在这里等我。”
梁牧牧不以为意地让他快走:“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等江知离开,她拿起包子放嘴里啃,吃着吃着,前几天一直没出现的咳嗽,现在又开始了。
她用纸巾捂住嘴唇,闷声咳起来,这次没有上次严重,咳了几声后感觉好受多了。她放下纸巾,但是雪白的纸巾上那抹刺眼的红色,令她心脏提了起来。
似有所感,她偏头看向左边。
江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走廊上,他眉眼忧郁地看着梁牧牧,不发一言。
梁牧牧抿起唇,悄悄把沾着血的纸巾握进手心里,她扬起嘴角朝江知一边挥手,一边跑过去,但是没跑进步突然腿一软摔在地上。
该死的,真丢脸!
她坐在地上拍掉手心的脏东西,在江知蹲下的同时,又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干完这件坏事,她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
“站在那里干嘛呢?怪吓人的。”她半开玩笑道。
江知不在意她刚才干了什么,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住院那天,医生说他不清楚病因是什么。”江知把医生的话复述一遍,“你的身体正在慢慢衰竭,不久后,可能会再也无法行走。”
“……”梁牧牧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那么难过,她反而宽慰江知,“不能走也没事,走路那么累,到时候坐轮椅就好了。”
手背上滴落了一滴滚烫的泪,好似要把梁牧牧的心也烫穿一个窟窿。
江知抱住她,很紧很紧:“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治好你。”
声音带着偏执认真,那是梁牧牧从没听过的语气。
“江知,我没事的,我真的没事的。”关于一号助手的一切,她都不能说,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
最近江知回来的更晚了,梁牧牧几乎没有在清醒时见过他。
医院的药昂贵,江知只能没日没夜的工作,即使碰面了,也是满眼疲惫。
再后来,江知回来的时间早了很多,但是梁牧牧总能在他身上发现新伤口。
“你怎么又受伤了!”梁牧牧瞧着他脸上细长的划伤,心里又气又闷。
“这是之前的伤口,今天没受伤。”江知哄着她。
“你别骗我,昨天脸上还没有这道伤!”梁牧牧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江知却答非所问:“你在关心我吗?”
“这是重点吗?!”她气恼地避开江知贴过来的唇,“你先回答脸上的伤口怎么回事?”
江知语气淡淡:“今天来了个难缠的客人,被摔飞的玻璃碎片划到的。”
说完,就凑过去亲吻梁牧牧的嘴唇,他气息微乱,眼神迷蒙。
虽说还在怀疑,但梁牧牧被他亲的逐渐乱了呼吸。
……
梁牧牧也不是一直待在筒子楼里,她有时会约好虹虹去菜市行买菜。
她把看着新鲜的苹果递给虹虹:“这个还不错。”
虹虹接过放鼻子下闻了闻:“是挺新鲜的,挑了这些应该够了。”
旋即提着袋子去结账。
一路上,虹虹和她聊着最近的八卦:“你不知道,店里又招了两个新员工,就我一个老人带着她们,累死我了!”
听到这儿,梁牧牧突然意识到不对:“我走了,不是只需要招一名就够了?”
虹虹嗯了一声,疑惑道:“江知没跟你说吗?他已经辞职了,好像连酒吧的工作也辞了。”
脑袋里像是挤入了一团浆糊,有些发懵,梁牧牧轻眨下眼睛:“那他现在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以为你跟他关系挺好的,没想到他没告诉你。”
想到最近几天江知身上出现的一道道伤痕,梁牧牧内心涌现不好的预感。
除了酒吧和餐厅,梁牧牧想不到可以去哪里找江知,告别了虹虹,她缓步往筒子楼的方向走去。
路上有不少行人,路过巷子口还能闻到飘出来的烟味,等到筒子楼时,她看到楼梯间杵着一个人。
这个人长身玉立,背靠着楼梯扶手,一点猩红在黑暗中闪现,一股浓烈的烟味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
感应灯骤然亮起,照亮了他们两人的面容。
看清这人是谁后,梁牧牧伫立在原地不动了。
江知口中吐出白烟,眉眼在烟雾中显得更加冷淡,他察觉到旁边的视线,不爽地斜睨过去。
只一眼,他便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