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瑶听说梁牧牧生病，来看过她几次，虽然遗憾她的身体情况，却也没有每天哭丧着脸，但今天却不一样。
她坐在椅子上半个小时都在发呆，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皱眉，拿着图纸当面包。
“你在想什么呢？愁眉不展的。”梁牧牧把她咬在嘴里的图纸解救下来。
“唉——”夏瑶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已经很多天没跟学长见面了，我好想他。”
“你爸爸还是没松口？”
夏瑶失落地摇头，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梁牧牧，“我真的很喜欢学长，他很温柔，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是把他当哥哥，但是……我后来意识到这是不一样的感情，我想拥抱他，想和他在一起。牧牧，你能理解吗？”
梁牧牧颔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门外的四个保镖木头桩似的立在走廊上，路过的住户好奇地往房间里看，又碍于那些保镖，只敢左右移动眼珠，模样很是滑稽。
“我……”夏瑶压低音量，吞吞吐吐地说，“我想和……学长私奔。”
“私奔？”梁牧牧惊诧。
夏瑶忙捂住她的嘴：“小声些，那些保镖都是爸爸的耳目，我最近做过什么，都会传到我爸爸耳朵里。”
“可是……你想好了吗？”梁牧牧脸上的担忧不假。
夏瑶很坚定地点头，又变得颓丧：“其实我和学长逃过一次，但是被他们抓住了，学长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我……我很担心他。”
她握住梁牧牧的手，“你能帮我看望他一下吗？帮我跟他说，我不会放弃的！”
夏瑶的手握得很紧，她眼神希冀。
没办法，梁牧牧只好答应下来。
时间过去很久，保镖敲门提醒。
夏瑶举手挥别，穿过走廊来到拐角时，突然被拐角的人影吓了一跳，保镖立即冲上前挡在她的身前。
“你想做什么！”
江知侧头，视线越过保镖和夏瑶对视，他脸上带着习惯性地微笑，说：“夏小姐，我们谈谈吧。”
夏瑶当然还记得江知，她回忆起之前种种，莫名觉得尴尬，但也好奇江知到底想谈什么，于是答应：“好！”
……
三天后，梁牧牧约虹虹一起去看望那个学长，但不知道为什么，虹虹一路上有时欲言又止，有时一脸气愤，让她摸不着头脑。
夏瑶学长家里清贫，和大部分贫民区的人一样。他住在拥挤吵闹的集市里，穿过一条小巷才能找到他家。
和夏瑶说得不错，他被人打得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好肉，梁牧牧敲开门时，他一脸警惕。
因为怕有误会，梁牧牧解释得很快，夏瑶学长立即缓和了脸色，请她们进门。进门时，梁牧牧注意到，他的腿走路不便，她明明记得上次见他腿是正常的。
“我的腿是被那些保镖打的，医生说休息几周就好了，没事。”夏瑶学长解释，随即苦笑，“我当然知道瑶瑶不会放弃，因为我也一样！
但是她爸爸根本不相信我能给瑶瑶幸福，为了拆散我们，所以才……总之，麻烦你告诉瑶瑶放心，我会永远等着她！”
走出巷子，虹虹还在感动地擦着泪，感慨夏瑶他们爱情的伟大，但是下一秒，又立马变了脸色。
“怎……怎么了？”梁牧牧被她变脸速度吓了一跳。
虹虹停在她面前，满脸纠结，似乎是准备说出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其实……他们的感情没有那么纯粹。”她说。
梁牧牧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虹虹迟疑不决。
“因为什么？咳咳咳！”梁牧牧问，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考虑到梁牧牧的身体情况，虹虹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她：“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梁牧牧快步跟上虹虹，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啊？你别卖关子了！”
“没什么！没什么！”
“你就告诉我吧。”
“你别问了！”
“……”
梁牧牧回到筒子楼时，江知已经在房间里了，他衣服很脏，像在地里打过滚，脸上也青了一大块。
“怎么又受伤了？”她以为又是地头蛇那边的问题。
江知用手蹭掉脸上的灰尘，笑道：“没事，小伤而已，我去洗一下。”
梁牧牧却看见他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像极了夏瑶学长的情况，她又拦住江知的去路：“你的腿怎么了？”
江知停在原地，然后扭头轻描淡写道：“被人打断了。”
猝然听到这个回答，梁牧牧还以为江知在开玩笑，怎么会有人的腿说断就断了呢？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江知看见梁牧牧难过的表情，心里柔软，他上前替她理了理碎发，反过来安慰：“没关系的，我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明明疼得很。
夜晚，梁牧牧趴在江知身上，不发一言，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江知的手心拂过她的头发，感觉到胸口湿润，无奈道：“好了，别哭了，只不过以后走路没那么利索，别伤心了……”
断腿的是江知，但难过的却是梁牧牧。她把脸上的眼泪全擦在他的衣服上，然后撑起上半身恶狠狠地说：“以后再受伤，我就不理你了！”
江知把她重新按下去，改为侧躺抱着她：“知道了，别哭了，再哭下去明天起来眼睛肿了。”
天气慢慢降温，到了柿子丰收的季节，江知开着借来的三轮载梁牧牧去摘柿子。
城里的树很少，只有隔壁村才有成片成片的柿子树。
路上经过那片芦苇地，原本青绿色的芦苇已经变得金黄，苇絮飘飞，像在下雪。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柿子树？”
他们在柿子林停下，面前的那颗柿子树树冠如同一柄宽大的伞，吊着颗颗如拳头大小的红柿子。
“这里柿子太多，没人看管，不是被乌鸦吃掉，就是掉地上烂掉。”江知说，“小时候我来过这里。”
梁牧牧仰起头，望着高高的树梢，说：“可这也太高了，要摘下来可不容易。”
江知捡起几块石子颠了颠，下一瞬，竟然直接用石子打下一颗柿子！
“好厉害！”梁牧牧惊呼，跑过去捡起柿子，然后回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江知。
被这双眼睛盯着，江知的手忽然颤了一下，失了准头，石子打在了枝桠上。
梁牧牧当即给他加油打气，为了防止他灰心，又给他讲了一堆人生哲理。
“失败是人生常态，不要因为失败而放弃！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加油吧！年轻人！”
江知：“……”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梁牧牧拖着的小筐里已经装得满满当当，她一边捡柿子，一边盘算送些给虹虹和夏瑶她们，再一思索，决定给方井也送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