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尔尔,我出门买个盐,盐没有了。”时好边结下身上的围裙,边对着在阳台的祈尔大声说。

    刚打通电话还没有说什么的祈尔转向她:“那我和你一起去。”说着,她就要走过来穿衣服。

    时好的半个身子已经在门外了:“不用,你和你姐姐不是才刚开始打电话吗?我马上就回来。”

    门还没关上,时好又很快跑回来,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才出门去了。

    目送时好出了门,祈尔眼里含着笑意对那边说话:“姐。”

    “嗯,怎么了,你们回南和了?”祈珺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混合着歌舞的背景音,还有欢呼声。一听就是在酒吧。

    祈尔担忧地问:“你在喝酒吗?”

    自从那天祈珺跟她坦白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她就总愧疚自己身为妹妹对祈珺的关心不够,想起她时,也总是担心。担心她不开心的时间是不是占据她情绪很大一部分。

    “嗯,和朋友来的,不会喝太多。”祈珺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关心。

    和朋友去的,祈尔放心了不少。

    来南和之前,祈尔就尝试联系那个在南和养老的制琴师,联系不上,倒是无意间联系上了她曾经的一位朋友,那位朋友明天刚好没空,于是她们约定在后天见面。

    “姐,你知道我那把琴吗?”祈尔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此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昏暗,是一个没有风的傍晚。

    祈珺把手上的酒杯轻轻放下,酒意漫上了眼睛:“我知道,好像是妈妈让一个朋友专门给你定制的。”

    在祈珺更小一点时候,她曾经见过那位早已经闻名的制琴师傅,她们是因为年轻时候的一个赌约,才有了这把琴。祈珺比较叛逆,对于父母安排的兴趣班都是能不上就不上,那把琴也就一直没有着落。

    直到祈珺出了国,后来听说祈尔的天赋初显,周芳礼就去找那位制琴师傅,把她送给了祈尔。

    其中更具体的东西她就不知道了。

    “她和妈妈很熟悉吗?”祈尔发问。

    祈珺:“不知道,好像是大学时期的好朋友,但是毕业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

    “怎么了?小尔,你问这些做什么?”

    思索之后,祈尔还是坦白:“我觉得,我的病可能和这把琴有关系。”

    她一五一十把时好和琴灵,以及琴灵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事情说了出来。

    祈珺听得很认真,听完之后被酒搅乱的脑子都清醒了,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要我回去帮忙吗?”

    祈尔摇头说:“不用,姐,我和好好两个人可以的,只是想让你去问问妈妈,问更详细一点。”除了祈珺,她不擅长和家里其他人商量。

    对面说好,顺便还嘱咐有事要告诉她,快要挂断电话时又交代了,拜访人家之前要买点东西去。

    祈尔应好:“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知道。”

    电话挂断。

    祈尔仍看着电话发呆,虽然祈珺对话的声音全程都和平时无差,可是姐妹连心,她能感觉出来祈珺的忧愁。

    从她出国那年见到几乎不怎么见过的祈珺开始,祈尔就感觉到这个人身上的哀伤。那不是外放出来一眼就能让人发现的痛苦,而是经过了时间的沉淀,仍然难以释怀的创伤。

    又待了一会儿,祈尔开始想念时好,给时好发了消息,对面没有回。按理说买盐应该用不了这么久。

    附近没有什么大超市,但是便利店还不少。时好在便利店拿了一袋盐,顺手拿了包巧克力夹心饼干,又觉得不够,还转身逛了一下,往篮子里装了好几样零食才去结账。

    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时好走得慢悠悠的,今晚没有风,没有那么冷。她以前很经常走这条路,往常熟悉的店铺都倒闭了不少,像是换了一批。

    “时好。”

    听到有人叫自己,时好回过头,还没来得及寻找声音的来源,那人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你回南和了。”时莹是从旁边一个美容店里出来的,看样子是自己开的店。

    时好有些尴尬:“姐。”

    时莹是时好的堂姐,除了年幼不太懂事的时候喜欢黏着她,长大之后就没有什么交流了。她五岁的时候,时莹已经上了高中,她上高中的时候,时莹已经工作了。她们隔着代沟,不是小时候大姐姐哄小孩的时候了,聊不到一起去。

    只是让时好没想到的是,记忆中的时莹成熟了很多,多了点成年人的疲惫。时好猛然发觉,时莹已经又三十多了。

    “进来坐坐吧,你姐夫也在,还没见过你姐夫吧。”时莹拉着她,往店里指了指。

    顺着她的手指往里面看去。店里的规模不大,多是些化妆品和护肤的,以及一张美容椅以及一些时好不认识的仪器。一个年轻男人正坐着玩手机。

    时莹结婚那年,时好大三,时莹发微信问过她,时好只是在微信给她发了红包,祝她新婚快乐。

    时好的事情她们家都清楚,所以时莹也表示她不能到场的理解。

    虽然尴尬,但不好推脱,时好还是跟着她进了那个玻璃门。

    时莹跟她老公介绍了时好,说这是她妹。

    时好局促地叫了声:“姐夫。”

    他笑了笑手机塞进上衣口袋:“哎,你好,你们坐,我给你们沏茶。”说完他就往里面的房间去了。

    “这些年过得还好吧。”时莹把桌子上的水果推过来。

    时好点点头说:“挺好的。”

    她们开始有些沉默,以前就不怎么有话聊,更何况是脱离了对方生活环境的这么多年。

    早在来尔尔家里之前,时好就预料到可能会遇到时家的亲戚,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时莹怎么会在这里开美容店,她记得时莹大学学的是汉语言。

    “现在在干什么工作?累不累?”时莹勉强找到一个话题。

    时好捻起一个瓜子:“之前在做智能家居,辞职好几个月了。”

    说完,时好尴尬地磕了个瓜子。她这么说,会不会让人觉得有点惨了,感觉自己的形象秒变无业游民了。

    果然,下一秒时莹的脸上挂上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手上因为洗水果沾了水一直拿着张纸巾抹来抹去,纸巾已经被水珠打烂了。

    “那你谈恋爱了吗?”时莹又问,她的手又开始摆弄桌子上的果盘。

    时好点点头:“嗯,谈了。”

    时莹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一个能很好了解这个妹妹的话题,连忙八卦地问起对方的信息。

    “是哪里人呀?”

    “也是南和人。”时好磕下第二颗瓜子,默默把瓜子壳纂在手心里。

    时莹有些激动:“南和人好呀,以后你们结婚,你也可以回到南和。”

    时好幻想了一下和尔尔结婚,心里一动:“以后我们应该也一起在北州。”

    她说得不是很确定,她们刚复合没有多久,还没好好聊过未来要怎么走,要往哪走。

    “哦,一起在北州也好,起码有个伴,男方父母同意吧?”

    时好又磕了一颗瓜子:“没有男方。”

    时莹:“?”她不是很理解这句话,没有男方?没有南方?

    “是女朋友。”

    “哦...哦,女朋友呀,女朋友...女朋友也挺好的。”时莹站起来,发现站起来也没有什么用,又坐下了。

    同性恋这个词对于时莹来说并不遥远,她上学的时候也有遇到过,只是从来没有特别在意。眼前的妹妹说她有女朋友,她心里虽然感觉怪异,却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时莹见她只动过前面的瓜子,便把切好的水果也往她前面推了推。

    “在一起多久了?两个人要多包容包容对方的。”

    “高中在一起的。”时好没有提分开那几年。

    时莹惊讶,没有想到两个女生竟然能在一起这么久,高中就在一起了......

    还想再说什么,时好的电话响了,和时莹说过之后,她走到店门口接通。

    “尔尔,怎么了?”时好的神情放松下来,外面有点冷,手缩进毛衣的衣袖里面。

    这毛衣是祈尔的,还有祈尔常用的洗衣液的味道。

    “我在我姐的店里。”

    “店名叫莹莹美容,你要过来吗?”

    “好,那我先挂了。”

    时莹在店里看着门外的时好打电话,恍惚间想到小时候那个缠着她叫“莹莹姐姐”的小孩儿,已经长大这么多了。

    小时好很可爱,也很黏时莹。时莹上高中的时候每个星期只回一次家,每次回家,她总能接到时好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小时好奶声奶气的。

    “莹莹姐姐!”

    “蛙...蛙想里啦。”

    “快来道哇晚呀。”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每个星期都要央着妈妈给时莹打电话。刚打通就攀着妈妈的手,要把电话拿在手里说,妈妈还想说什么,却拗不过动来动去的时好,她只能对着电话那头很快地说一句:“小莹,小好想和你说话”

    后来,听说了时好和小叔决裂的事情,她想帮忙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连简单地安慰她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时好已经打完电话推开门走进来了,对着时莹腼腆地笑了一下。

    时莹问:“对象打来的?”她还不适应把女朋友这个词和时好放在一起。

    时好点点头。

    她们的聊天还是没有从尴尬中脱离出来,只是偶尔说一些生活中无关紧要的琐事。那位姐夫从进去沏茶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时莹眼尖地看见有个人推门进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和时好应该是一个年龄段的,头发是偏黄的金色。

    她下意识以为是客人就要站起来迎接,迅速挂上了面对顾客的笑容。

    而时好也看见了,比她还要快地站起来,含着笑意问:“怎么这么快?”

    “本来就不是很远。”她走到时好身边。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蓝色的围巾。时莹打量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时好那位女朋友。

    两人身形相仿,眉眼间的气质不大相同,但无疑都很好看,站在一起特别登对。

    “这是我姐,姐这是我女朋友祈尔。”时好分别给她们介绍对方。

    祈尔跟着时好喊了一声姐。

    时莹笑着应了她。

    她本来还想留她们吃个饭,可是时好推辞说家里的菜都买好了。

    没办法,时莹只好把她们送到门口,不住地说要是有困难可以去找她。她能看出来,时好和她女朋友身上的衣服都不便宜,经济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困难,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这么说。

    祈尔的手在口袋里捂了一路,牵住时好的时候手里还有余温:“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姐姐?”

    “是我堂姐,不是亲生的。”时好另一只手上拎着在便利店买的东西,晃来晃去,擦着她的裤边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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