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昌河急了

    苏暮雨在夜雨笼罩的山林中穿行着,时不时注意下山腰里的动静。山腰里来追杀他的暗河众人正在包抄搜山。

    华阳山陡峭难行,上了山之后便骑不得马,所以距离已缩得很近了。

    苏暮雨抬头望了望越往上越陡峭的山峰。夜雨冲刷在岩石上反出一些光泽,有树的地方则是黑漆漆的一团。一整夜的倾盆大雨使那顺流而下山水勾勒出了山峰上树丛沟壑与岩石基本形状。

    除了这峭壁,前面还有一条平时被采药采果的当地人踩出来的小路,相对平缓,只是不知道还要绕行几个弯。

    不如从这边的峭壁垂直上去,赶在他们上来之前找到朝颜,带着她翻过这座山头便能摆脱他们的追踪了。苏暮雨这样想着。

    正思索间,苏暮雨猛地警觉回头,随手吸收过周遭的雨水,甩出去已是一把冰珠,朝着十步开外的一棵松树打去。

    那边松枝晃动几下,一个黑影旋着兵器挡飞了那些冰珠,并从树上跃了下来。

    “昌河?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暮雨迎着走过去,向苏昌河微笑着。

    苏昌河旋了下指间刃收在手里,“我昨日便回来了,听说你受伤了,本来是要看你去的,想不到撞见慕明策那老头子也在。”苏昌河没有往下说,但他歪头看着苏暮雨,眼含笑意,“胆儿挺大呀苏暮雨,叛逃!”

    苏暮雨没有理会他的调侃,望向身后的山崖高处说,“一会儿我会从这边爬上去,你躲在这里,等他们上来了混进他们队伍,装作一起来追捕我的,便可安然回去。人这么多,他们不会注意你。”

    “好主意!”苏昌河点头笑着抚掌称赞。

    苏暮雨回到刚才的位置,从袖中掏出一根攀岩索向上抛去,待绳子另一头的抓扣稳稳地抓牢岩石,他提起轻功向上跃起,三两下钻入岩壁上的树丛便不见了。

    “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苏昌河在下面撅着嘴嘟囔了一句,望着苏暮雨消失在岩壁上,才纵身向后跃起,坐到了身后大树的树枝上。

    苏昌河无聊地耍着匕首,在树上坐了约一柱香的功夫,忽听见不远处的深林里有几声不同的布谷鸟的叫声,他自言自语道,“唉,这帮废物,真是笨得无可救药。下着大雨,你家布谷鸟出来叫魂儿呢?”

    他说完站起来,抓住一根松树枝子猛烈地摇晃起来。那松树被他晃得枝叶乱抖,雨珠乱飞,发出一片沙沙的响声。

    “在那边!”深林里有人喊了一声。

    苏昌河跃下大树,一路小跑向那条平缓的小路逃去。

    “那边!追!”一群人呼啦从山林的各个方位钻出来,不断招呼着后面的人向苏昌河追去。

    苏暮雨正隐匿在峭壁的树丛中向上爬着,眼看快到顶了,忽听见下面一阵喧闹。他攀紧一块凸石小心侧过脸向下望去,只见下面丛林涌动,从各个方位聚拢过来的几十号黑衣杀手,远远看去就像在草原上穿梭的狼群,向方才他注意过的那条小路聚集过去。

    不好!苏暮雨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苏暮雨设想了一下苏昌河被这群杀手逼到悬崖边上与他们缠斗的情景,急得骂了一句“苏昌河,你这个笨蛋!”

    他用力支撑身体离开峭壁一点,努力向四周观察,但由于雨势很大,着力点很小,他只能看到周围一小块区域。

    右上方有一块突兀的石块,看起来有一点松动。苏暮雨腾出一只手,用匕首插着岩缝快速向那边靠拢。

    到近前苏暮雨用匕首刨出那块岩石向下面丢去。周边的碎石呼啦啦地跟着滚落下去。

    下面的人被滚落的石块惊到,顺着向上望去,隐约看到上面的岩壁上爬着个人。

    “在哪里!那是苏暮雨!”

    众人聚拢过来,前面的人也得到消息也撤回来,放弃了追踪苏昌河。

    底下的人开始放箭。

    苏暮雨只得贴着岩壁艰难躲闪着加速向上爬。

    这时,一支羽箭向着他的后背射上来,他借着匕首支撑跃起躲避,但身处峭壁行动范围实在受限,躲过后背却没有躲过小腿。那支箭一箭洞穿了他的小腿。

    “啊!”苏暮雨闷闷地痛叫了一声。受伤的腿脚下一软,踩了个空,整个身体下滑了一段距离,全部的身体都挂在了右手死死抓着的匕首上。粗粝的岩石将他的身体划伤了多处,血流很快把他身上的雨水变成了鲜红色。

    苏暮雨疼得冷汗直冒,受伤的左腿再也使不上力气。下面的冷箭还在嗖嗖的一发接一发地射上来,但他已经没有了借力点。只能靠运气在箭雨中苟活着。

    苏暮雨望望上面,不过十几丈就要到顶了,有些可惜。不过,昌河应该安全了,他一定会帮自己做完剩下的事吧,他这样想了一下。

    又一支羽箭正冲着他射过来。苏暮雨一掌打在岩壁上,借力将匕首拔了出来,整个人向下坠去。下坠初始他一手伸出去试图抓住周围的草木,一手用匕首划着岩壁减缓速度。

    但苏暮雨并不走运,方才为了找寻那块凸出的石块,他脱离了树丛茂密的一边。这边全是光秃秃的岩石,周围并没有任何可以让他抓住的救命稻草。苏暮雨就这样从悬崖坠落了下去。

    暗河众人望着苏暮雨滚落的地方,是一出深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领头的打着手势喊了一声。一群人跟着他向山下探去。

    苏昌河听到追他的人发现了苏暮雨撤回去了,便也折回来看看怎么回事。刚回到那群人聚集的地方,便亲眼看见苏暮雨从悬崖上坠落了下去。

    “暮雨!”他在心中惊叫一声,跟着向苏暮雨坠崖的地方冲了过去。

    苏昌河顺着山势不要命地飞奔下去,奔到陡峭的地方仍不停下,甩出一根攀岩索钩住岩缝,纵身跃下。

    中途换了几次手,苏昌河终于在山腰一棵枝斜生的树上看到了挂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苏暮雨。他的头和手脚松松地垂落,毫无生气。

    “暮雨!”苏昌河拿两支匕首互相倒着手倒过去,到了近前一跃跃上那棵树。只见苏暮雨浑身是伤,不省人事,脉搏也很微弱。

    苏昌河小心翼翼地把苏暮雨翻过来,抱在怀里,歇斯底里地拧出痛苦的表情,却不敢大声哭喊,怕被追杀他的人群听到。

    苏昌河不敢耽搁,短暂地发泄了下,赶紧将苏暮雨驼在背上,用绳子捆好,背着他下了山崖。

    苏昌河背着苏暮雨来到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先去看了村医。

    他心里清楚,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暗河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好在苏暮雨轻功甚好,坠崖的时候以掌力抵消了一些碰撞,尽可能地保护了自己。因而并未受严重的内伤和骨伤,他只是失血过多,又撞到了头。

    等村医给他处理好伤口,苏昌河已经买了匹马来,就要驮着苏暮雨走。

    “不行不行。”那村医连忙阻拦,“病人伤口这么多怎么受得了马背颠簸?你这不是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苏昌河咬着牙犹豫不决,思索着万全的对策,深思之间便无意识地摸出了指间刃在手指上旋转着。

    那村医见苏昌河玩刀子玩得这么溜儿,心想这人莫不是个山贼?于是吓得缩到角落里的柱子旁坐着去了。

    苏昌河打量了一下这间茅草屋。虽然这村医家里家徒四壁的,但在这个村子里已经算是个过得体面的,家里还有个地窖。苏昌河掀开看了看,里面存着不少地瓜。

    苏昌河一转身,坐到了那村医身边去,勾着他的肩膀,扯出一个瘆人的假笑看着他,把那村医吓了个半死。

    “你,你,你,你干什么?”

    苏昌河掏出了一张银票,团起来塞进了那村医的嘴里,“这是一百两,封你的嘴,够吗?”

    村医连连点头,吓得全身直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若是不够,”当的一声,苏昌河转起一把匕首蹭过村医的面皮儿钉在了他脸边的木桩子上。“就用我的刀封住你的嘴。”

    村医哆嗦着头直点,也不知是同意了还是只是控制不住哆嗦。

    苏昌河指挥着村医把地瓜挪出来,又铺了铺盖,把苏暮雨挪了进去。他又将吃饭的小桌子压在上面,在周围放上几个草团坐垫,伪装起入口。

    苏昌河拿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村医的脸颊。“我到外面转转去,你照顾好我兄弟,可别耍花样!”

    “不敢不敢不敢。”村医瑟缩着连连摆手。

    苏昌河说完出了门,躲在山坡的一棵树上望着整个村子的人进进出出。暗河的人暂时还没有找到这里。

    晚饭时分,苏昌河买了吃的回来,下到地窖中给苏暮雨喂饭。

    苏暮雨方才已经苏醒了。他这次主要伤在皮肉,但小腿箭伤重些,失血过多。

    “昌河,”苏暮雨无心吃饭,对苏昌河说,“我有个妹妹,名叫萧朝颜……”

    “停!停!”苏昌河打了个暂停的手势,阻止他再说下去。“你又要交代后事了?杀人的事我在行,救人的事我可不管,你的妹妹你自己去救。”苏昌河端过拌了肉丝的小米粥,送到苏暮雨嘴边,“所以,你的命就是她的命,你活多久她就能活多久。明白吗?”

    苏暮雨不再言语,接过肉丝小米粥,默默吃完后,躺下休息。

    苏昌河也在他旁边躺下来,与苏暮雨一问一答地聊了起来。

    苏昌河听苏暮雨讲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解地问他,“你干嘛这么心急?慕明策那老头这是要拿捏你,你成为傀他就不会动你妹妹,没准儿还会好吃好喝伺候着。”

    “我知道。但他有他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若此时不向他挑明,日后我不会再有机会了。”

    “你的规矩?”苏昌河翘了二郎腿笑了一下,忽然侧过身凑过去小声问苏暮雨,“疗伤的那几天,苏烬灰那老东西,有没有欺负你呀?”

    苏暮雨脸上一红,心事重重地团着一角被子抱在怀里,转了身向里,他没有回答苏昌河。

    “有没有?要是有你直说,我日后定要把他的头割下来给你出气。”苏昌河追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真的不知道。”

    苏昌河正想再细问,突然两人都同时警觉。地窖的墙壁有细微的震动。这是?一群人正骑马向这边赶来!

    “我出去看看。”苏昌河从地上跃起,就要出去。

    苏暮雨也坐起身,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苏昌河带着疑问的表情地看着苏暮雨。

    “别回来了,能跑一个总好过一起死。”

    苏昌河点点头,出了地窖。

    他跃上门口一棵大树,向远处张望。果然暗河苏家的一队人马已经进了村子,挨家挨户地询问查看。

    村医听到砸门声打开门,按照苏昌河教给他的,指着出村的小路说他们治完伤接着就走了。

    领头的苏穆秋进去茅草屋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便又出来。“走!”苏穆秋向众人招呼一声。

    他翻身上马,正要带人到别家去,此时忽然瞥见一大堆地瓜堆放在草屋边上。苏穆秋又从马上下来,走过去看着那堆地瓜。

    苏昌河心说,不好!

    苏穆秋一挥手,指向屋里,“搜!”

    “秋叔,这么兴师动众的,你是来找我吗?”苏昌河从树上跳下来,笑着迎上去。

    苏穆秋一回身,“昌河?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穆秋一边回应着苏昌河,一边做了个手势。两三名弟子看到他的手势,立刻对着天上放了信号箭出去。

    与此同时,苏昌河也一抖手,匕首飞旋而出,兜了一圈逐一蹭过那几名放信号的弟子,最后向苏穆秋飞去。

    那几名弟子应声倒下,每一个都被割了喉咙。鲜血喷涌地抓着喉咙挣扎吸气。

    苏穆秋橫剑挡开匕首。众弟子见状一拥而上,和苏昌河打了起来。

    苏烬灰望着天上的信号,喃喃道,“该收网了。”

    与此同时,慕明策、谢霸、慕子蛰也都看到了信号。

    “父亲,我带人去看看情况?”慕白问慕子蛰。

    慕子蛰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事关将来继任大家长的人选,我得亲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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