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伏罪

    信号箭一放出,四面八方的暗河弟子向村医的草屋集中而来。苏昌河被重重包围,他像一头杀红了眼的野兽,下定决心要与暗河众人同归于尽在这里。

    正在此刻,茅草屋的屋门打开了,苏暮雨形容憔悴地出现在了门口。“昌河,秋叔,停手。”

    他声音不高,但他的出现令众人停了手,全场安静下来,纷纷望向他。

    “苏暮雨!”苏穆秋眯了下眼睛,“你果然在这里!”

    “是我,秋叔,我跟你回去。但苏昌河是来追捕我的。”

    “暮雨……”伤痕累累的苏昌河累得蹲在地上,暂时起不了身。

    “哼!”苏穆秋看看这一地死尸,都是他带来苏家弟子。“苏昌河屠戮同门!一并押回去!”

    苏暮雨听到这话沉着脸,没有再言语,砰的一声打开了纸伞。只需轻旋伞柄,下一刻他的十八剑阵便会绽开来大开杀戒。

    众人只觉得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间风起云涌,浓重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翻滚着包围过来。天色渐暗,风起了,但这次是凛冽狂风!

    众人被苏暮雨这突然暴起的恐怖杀气震慑住了,一时间均不敢妄动,纷纷拿着武器拉开架势冷汗涔涔地向苏穆秋靠拢了几步。

    “住手!”一声高喝,令众人齐齐向后看去。

    “家主!”众弟子躬身行礼让开了一条道。苏家家主苏烬灰行入场中,后面跟着一队苏家人马。

    翻身下马,苏烬灰来到苏暮雨面前站定,扫了一眼遍地的死尸和蹲在地上的苏昌河。

    “家主,我们找到苏暮雨的时候,苏昌河也在。这些兄弟是被……”苏穆秋上前走到苏烬灰身边,正要据实禀告。

    苏暮雨突然抢过他的话,“我杀的!”

    “暮雨!”苏昌河听了这话强撑起身两三步奔过来,想要站在苏暮雨旁边与他共进退。

    苏暮雨唰一下收起伞,甩过一挥,将伞尖直指苏昌河咽喉,阻止他靠近自己。“苏昌河!退后!”

    苏昌河看进苏暮雨的眼睛里。暮雨看着自己的双眸中似有一丝的哀求。苏昌河怔住了。

    尽管什么话都没有说,通过与苏昌河的眼神交换,苏暮雨已完成了托付萧朝颜之事。他把目光转回到苏烬灰。

    苏烬灰良久没有说话,他原本想着抓回苏暮雨,找个理由护下他,经过闹这一场他也不会再想去慕明策身边做事了。

    但现在看来,事情闹得有些太大了,到了难以收场的地步。这一地的死尸,总要有个交代。苏暮雨与苏昌河,他必须必须选择一个来抗下这屠戮同门的罪名。

    若选择苏昌河,他必将失去一名得力干将,而苏暮雨就算能够活下来,也未必会再回到苏家。但若选择苏暮雨,若是那样……,可是那样……,苏暮雨会死。

    苏穆秋此时观望着苏烬灰的神情,他大抵也猜到了家主心中所想,于是他闭紧了嘴不再言语。

    苏暮雨将纸伞往地上一插,双手举在胸前。“家主,我伏罪。”

    旁边的弟子见此情景,迅速赶上来两个,用铁链饶过胸膛把苏暮雨的双手捆了起来。

    苏烬灰皱眉看着他,却并没有阻止。

    “不对呀!”此时有人高声质疑。人群再次分开几队,慕子蛰带着慕家一队人马,进到场中。另一边谢霸带着谢家人马,大家长慕明策带着蛛影,也都赶了过来。

    待大家长在场中站定,慕子蛰继续质疑道,“苏暮雨,不对吧?这地上的死者明明都是被匕首所杀。你不是惯用剑的吗?苏昌河,你是不是跟你这好兄弟一起叛逃了?”

    众人皆心知肚明这些死人是苏昌河所为,只是碍于苏家主情面不好挑明罢了。但慕子蛰又怎么肯放过这个同时折断苏烬灰左膀右臂的好机会。

    苏烬灰瞪了慕子蛰一眼,但仍不发表意见。

    “是我模仿了苏昌河,原本想嫁祸于他。他的寸指剑,我也会一些。但事已败露,这么多同门亲眼目睹,我也无话可说。”苏暮雨回答慕子蛰。

    慕子蛰被堵得没话说,翻了个白眼道,“叛逃之罪,该当凌迟示众,屠戮同门也是死罪,便宜你了!”

    慕明策此时笑了笑,“大家静一静,莫要再争论。”他忽然从怀中掏出那卷小册子,举在手中说,“苏暮雨并非叛逃!”

    苏暮雨、苏烬灰、苏昌河看见这小册子,顿时都惊讶地望着慕明策。

    只听慕明策继续道,“这是我当年从苏家带出来的一卷内功心法,可短期内大幅提升功力。为了让暮雨顺利通过竞争傀的擂台战,我拿出来让他练习。可暮雨却说,未经苏家主许可,不愿偷学苏家武功。我一时心急,逼迫于他,暮雨才要逃走。这件事,实属是一场误会!”

    说完,慕明策掌上运功,那卷竹册子霎时燃起火苗,不多时便化为了一把灰烬。慕明策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苏暮雨微微一笑。他在苏暮雨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感激。

    苏暮雨身缠锁链,向着慕明策跪了下来。“大家长,暮雨,知错了。”

    苏烬灰听完慕明策瞎编一通,翻了个白眼儿。这样看来,好人仍是慕明策,自己又成了恶人。

    那边谢霸忍不住高声问道,“大家长!叛逃这么大的罪,你说免就免了?!那这屠戮同门之罪,可不能赦吧!”

    慕明策叹了口气,垂下目光想了想,又转向苏烬灰,“苏家主,暮雨既然仍是你苏家弟子,这苦主也都是你苏家的人,那就交给你苏家定罪吧。暮雨,去向苏家主认罪。”

    苏暮雨点了下头,听话地站起来,走到苏烬灰面前,跪下听罚。

    苏烬灰阴森着脸望着苏暮雨,心中百感交集。慕明策抢先了自己一步,经过他这番软硬兼施,苏暮雨即便是活下来,从此也必定是他慕明策的人了。更可笑的是,自己养了他十一年,可苏暮雨此刻,说不定还在心里怨着自己,憎着自己。

    想到这里,他的确有那么一些想杀,一个叛徒,一个强大的绊脚石,没有理由不杀。可杀伐的命令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苏暮雨小的时候很可爱很粘人。把一个懵懂纯真的孩童训练成今日的执伞鬼苏暮雨,就算是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这些年来多多少少都有些藏起的不忍。

    但苏烬灰转念又想,即便自己现在给苏暮雨定个死罪,慕明策也定会出面求情,到时候,岂不是又白送一个人情给慕明策?最好的策略是,既不让苏暮雨死,又让他无法参加傀的选拔擂台战。

    “既是一场误会,同门相杀也算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我暗河弟子执行任务,死不怨天,生不尤人。既然技不如人,死也怨不得旁人。”

    听到这里,苏暮雨已听出苏烬灰有意饶过自己,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并不算意外。但此间原因,在苏暮雨和苏烬灰心里,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苏烬灰的确对苏暮雨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但并谈不上什么情分。只因这十几年来在炼炉和在苏家的日子,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因而,此刻苏暮雨望着苏烬灰的眼神,便十分平静。这平静中,有着连苏烬灰也看不懂的复杂。

    “苏暮雨,苏家免你死罪,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总要有个交代。既如此,罚你鞭刑五十,你可伏罪?”

    “暮雨伏罪。”苏暮雨向苏烬灰拜了一拜。

    苏烬灰轻拿轻放,对苏暮雨一案罚得如此之轻,可此次各家并没有什么异议。因为此刻,谢霸和慕子蛰都在与苏烬灰想着同一件事。半个月后便是傀的选拔之期,苏暮雨才从悬崖上跌下来跌得浑身是伤,等这五十鞭子抽下来,他就已经失去了站上擂台竞争傀之位的资格。

    慕明策见各家都不再有异议,便宣布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全体人马回暗河。

    旁边的苏昌河此时也彻底松了口气,他方才随时准备冲出去拼死一战,这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这时,各家的人都在招呼着向村外出发,苏昌河却看到苏喆似乎有意无意地向他靠过来。

    “喆叔,你今日是喝醉了吗?走路都不走直线儿。”苏昌河笑着调侃苏喆。

    “里介小子,恁的没礼貌。”苏喆歪下佛杖去打苏昌河的脑袋。“大家长叫我给里捎句话,”

    苏昌河笑着歪头躲过,不等苏喆说完,截话道,“我知道。大家长他不就想提醒我,苏暮雨这罪名是替我领的嘛?”

    “里几道就好。”

    “哼,老东西,老奸巨滑,用不着他提醒,他也没资格提醒!”

    苏喆摇摇头,向蛛影的队伍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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