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拢共三天,高二高三混在一个考场。
第一门语文考完,有半个小时休息时间,然后就是物理,一直到午休开始结束。
宋酒在原教室考,许年游却被分到了高三教室,考完物理出来后,就站在走廊,倚着栏杆玩手机。
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的同时,许年游从楼梯拐角处过来。
两人眼眸相对。
宋酒将手机扔进口袋,向前走了几步。
几个眨眼间,人就到了跟前。
“还在等谁?”见他不打算走,许年游便问道。
宋酒抬手指向教室,说:“于鲤。”
话音刚落,于鲤就跨出了门。
“嗯?咋了?”他听见有人叫他名字,就见两双眼睛看着他。
三人破天荒去了食堂。
宋酒心血来潮,生拉硬拽着两人去的。
食堂里出乎意料地人少,因为考试,校门开放,很多人都去了校外吃。
很不幸,宋酒的心血来潮没能抵过他的挑口。
炒茄子和青椒炒竹笋,他不爱吃,唯一一个肉菜红烧肉还因为肥腻,没吃多少就吃不下去了。
“宋大少爷,嘴挑还吃食堂啊。”于鲤看他这样,好笑地挖苦道。
宋酒送他一记白眼。
此次食堂一行让宋酒决心再不吃食堂。
新夏的太阳毒辣,被树干枝叶切割成碎片,铺在了脚下。
许年游忽然站定,对两人说:“我去买支笔,你们先走。”
远处操场的银杏已经初见青绿,偶有几片飘零而下。
下午只考一门数学,宋酒回到教室,时间还早,看了会错题。
窗户忽然被敲响,宋酒的位置就在窗户旁边,他抬眸看去,看到了许年游的脸,隔着玻璃看不真切。
对方抬了一下手,宋酒这才看清那手里提着一份煎饼。
许年游打开窗户递了进来,宋酒挑眉,“给我买的?”
“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
“,诶?”宋酒连忙接过,“那可不行。”
他本就在食堂没吃多少,当下是真饿了。
宋酒拆开吃了口,等再看去时,那玻璃外的人已经走了。
三天的考试很快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天没有作业的月假和一天即出的成绩。
“宋酒?”高糕将一张单子放在宋酒桌子上。
宋酒垂头和旁边的人斗图,被这一声唤起了头,“嗯?谢谢啊,糕姐!”
高糕朝他一笑算是回答,然后又将另一张在他旁边的人的桌上放下。
宋酒还没看自己先毫不客气地拿过那张刚放下的单子。
一分之差。
宋酒开心了,抖着自己的成绩单在许年游面前晃悠:“不行啊年游~”
许年游懒得理他,说:“嗯嗯嗯,你最行。行了吧?”
惊心动魄的成绩下发后,便是枯燥乏味的讲卷子环节。
一张连着一张。
“比发卷子更恐怖的讲卷子。”祁具仰头抵在椅背上,卷子评析让他崩溃。
宋酒觉得好笑,朝他招手,让他靠近,然后说了句话。
祁具瞬间精神起来:“真的假的?”
宋酒朝他眨眼,说:“保真。”
一旁的许年游看着他俩,低声问:“什么?”
“骗他晚自习看电影。”宋酒也低声回。
他们之间的密谋没人听见。
在枯燥无味的课程中,课件上的一个小视频都能吸引住众人,更不提一节晚自习看电影。
宋酒也没想到他编的慌能成真,看到李保国在晚自习宣布看电影的那一刻,他又有些相信自己的运气了。
秋天,七点的天已经有暗的趋势,高糕放了呼声最高的一部鬼片。
窗帘一拉,灯一关,还真有那么些气氛。
高糕和小菩萨坐在了一起,许年游前面的人也成了于鲤。
荧幕上鬼的突脸出现吓得尖叫一片,于鲤无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祁具的手。
宋酒不怕这些,他小时候一个人在家,为了练胆,鬼片看了个遍,早就免疫了。
但他无意间看到前面两人紧握着的手,心下一动,小心思悄然出现。
他要逗逗许年游。
宋酒等待时机,等着鬼的第二次出现。
又是一次突脸,许年游饶有兴致地看着,忽然袖口一沉。
他转而看去,一只白净纤细的手正揪着他的袖子,顺着向上看去,就见手的主人半睁着眼,想有不敢地盯着屏幕。
许年游愣了一下,随后想要把袖子抽出来。一次,没成功……又一次,还是没成功。
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怕这个?
正想着,宋酒转移了阵地,直接抓了手。
宋酒感觉到底下的手传来的温度,很凉。
他不禁想起了密室的那一次,与那时候指腹间的温度一样。
但,又有不同。
许年游无心再看电影,他的心此刻全系
在那双手上。
他贪恋着。
他贪恋着那个温度,像是被火舌灼烧,温暖而又滚烫。
“你怕这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宋酒忽然发现这个人说话时就像贴在他耳朵旁,清晰却又模糊。
他另一只空余的手不自觉地附上了耳垂。
须臾,宋酒像是才听到这个问题,慢吞吞地回道:“对啊。”
下一秒,底下的手掌翻转,整个包住了宋酒的手。
这下,成宋酒挣不脱了。
许年游凑近对他说了句话。
前面的两人专心致志看着电影,丝毫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宋酒心中似是有一片花瓣拂过他的湖面,带起一阵涟漪,一圈圈荡开去,最后落在岸堤。
手心出了汗,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或许是其中一方的,有或许两人都有。
但搅在一起,谁也分不清。
本人也无法辨认。
一场电影下来,他们不知道讲了什么,只记得两次鬼脸突现。
第一次各自心怀鬼胎,第二次彼此汗液交融,贪恋着,无言着。
他们同夕阳街头那般,心跳如鼓。
一夜过去,因着鬼片的缘故,班上一半人没睡好,宋酒两人困恹恹的神情倒也不显违和了。
两人看着彼此,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都以为对方是因为鬼片失眠。
谁都没有想过对方是因为那握紧的手。
安浩进班后,看着一圈人在那昏昏欲睡,好笑道:“你们昨晚合伙挖煤去了?”
回应他的只有寥寥数人,那是仅剩的醒着的人。
其余的,该趴的趴,该睡的睡。
这样课也上不好,安浩干脆拉帘让他们睡了。
补了一节课的觉,宋酒可算是精神了点,到水龙头旁掬着凉水冲了把脸,彻底清醒了。
回座位时,许年游刚好也醒了,两人不约而同避开了对视。
宋酒后悔了。
昨天真不该那么莽撞,谁知道这人还带反将一军的呢。
他用左手捏着耳垂,昨日那句话还留在那里,让左手的温度覆盖住。
“怕就握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