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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8 章

    “那……也好。”林建军掏出玉佩放她掌心,双手握她臂膀,俯首与她额贴额,“别担心,我会活着回来。”

    最后套上月白罩袍,一边是干净利落的护臂,一边是儒雅飘逸的广袖,犀兽腰吞勾勒出健硕蜂腰,腰旁金柄横刀烨烨生辉,袍摆描金饕餮威风凛凛。

    裴静文退后两步认真看他,双手捧近俊脸猛亲好几口:“穿漂亮衣服打漂亮仗,可别灰头土脸回来。”

    “说什么呢?”林建军没好气地轻捏她脸颊,“等着我打下云、寰、应三州,过雁门关剑指太原,是时候找裴劭报断腰之仇。”

    裴静文嗤了声:“少说大话。”

    刺史府外,以钟离桓为首的文臣衣袂飘扬,嵇浪、林望舒、林氏兄妹、余芙蓉、秋十一、林七及石嵩等十数将披甲执锐气势如虹跨坐马背上。

    近千精锐亲兵整齐排开,乌泱泱占满府外宽阔广场,各式各样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还有几天才出发,”裴静文握住遒劲有力的干燥大手不愿意松开,“晚上回城吗?”

    “大军开拔前准备工作繁忙,打今天起都要宿在军营。”林建军轻抚写满不舍的脸庞,“乖乖待城里莫乱跑,军器坊交给你我放心,”他俯身凑到她耳畔,“静文,是时候启用神机署。”

    “我明白。”方才还柔情似水的眼眸一瞬间变得坚定与严肃,裴静文声线沉稳。

    “保护好夫人。”入主蔚州后,林建军便亲自挑选出五六十个底细干净的新州牙兵,由黄承业统领,只为保护裴静文安全。

    黄承业抱拳道:“喏。”

    林建军决然转身,脚踩马镫翻坐上胭脂麒麟,还没出发嗓音已被对阵时的漫天黄沙紧紧包裹,肃杀的声音荡开。

    “出发!”

    浩浩荡荡的军队渐行渐远,裴静文慢慢收回视线,瞥了眼往前追了几步的陶夫人,抬脚靠近神色落寞的张娆。

    她与林光华新婚未及两月,正是浓情蜜意难舍难分时,不想受天灾人祸影响聚少离多。

    “多谢叔母宽慰。”张娆落落大方福身还礼,“出嫁前母亲曾告诫我,天上的苍鹰不会甘心永远停留,我只能眼睁睁看他振翅高飞。嫁给夫君后他教会我太多,决云儿合他乳名非池中物,我愿尽自己所能免他后顾之忧,襄助他展翅翱翔。”

    女郎嘴角漾起浅浅弧度:“或许我早就该踏出这一步,”她整理仪容郑重长揖到地,“叔母,我想去安民堂寻一份差事做,为蔚州略尽绵薄之力。”

    “现在也不晚。”牵起张娆来到赵应安面前,裴静文煞有介事道,“小阿娆就拜托你和周嫂了。”

    周素清抢先揽过张娆,眼睛笑眯成缝乐呵呵道:“跟周婶去育孤院,小孩子活泼闹腾人气足,长久同他们相处指不定哪天缘分就到,长夜安正缺弟弟妹妹与她作伴。”

    “阿娆还小,不着急。”林建军嘴上虽不说,裴静文能猜到他无比希望张娆快些怀上决云儿的孩子,不过她倒觉得晚两年不迟,“再说她一个人哪来的缘分,周嫂就爱胡说八道。”

    “讨嫌!”周素清掐住她上下两片嘴皮子,挽着张娆跨过门槛,“咱娘俩快走别理你小婶婶,她素来没脸没皮放诞惯了,阿娆别跟着她学坏。”

    “我坏吗?”裴静文不可思议摇赵应安胳膊,“亲爱的你说句话呀!”

    “天底下就你最坏。”赵应安不轻不重弹她脑门,赶在裴静文反应过来前跑开。

    裴静文捂住额头,嘟囔道:“居然学会搞偷袭,”垂下的视线对上仰起头笑盈盈看着她的长夜安,“你阿娘出征前特意叮嘱,不许偷偷给你酒喝。”

    “戒了,以后再不喝。”长夜安背着手摆出老成持重,下一瞬便破功抱住裴静文胳膊,“静静阿姐,我也要去军器坊。”

    “再乱喊打你手板心。”还没走的余顶天吹胡子瞪眼。

    自打年初起,人小鬼大的长夜安便给自己升行。

    看见裴静文、赵应安、林耀夏和林瑛就唤阿姐,对着宋宗霖、林光华和李枫则一口一个阿兄,诸如林建军、林望舒年纪的改口称世叔姨娘。

    不论被训斥多少次,她依旧坚定地相信自己没错,就是该这样喊才对。

    长夜安调皮地吐舌头,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进府中,气得余顶天折了根树枝追上去。

    偌大府门前登时安静下来,裴静文转身面向陶夫人一家。

    老媪没来得及收起嫌弃的表情,少男没来得及放开紧握的拳头,少女没来得及阖上妒忌的眼睛。

    他们认为,林氏兄妹现在拥有的他们也该拥有,他们认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林三就是该娶陶家表妹为妾。

    裴静文自然对他们没好感,丢下一句警告快步进府。

    “他出征在外,你们都安分些,闹出事情,小心丢了荣华富贵。”

    秋日午后暖阳洒落,从周素清处回房的张娆命人整理清点全部嫁妆,钱娘子觉得她定是疯了。

    自小阿郎救灾回城翌日清晨,动气砸了那碗助孕汤药起,她一手奶大的女儿就像变了个人,再不肯乖乖听她的话。

    助孕汤药推三阻四不愿吃,哄她去讨管家权也百般推脱,现在还要捐出全部嫁妆,小阿郎究竟给她种了什么蛊!

    钱娘子苦口婆心劝道:“嫁妆是你安身立命根本,送一部分去安民堂便罢了,何苦全部都要送出去?”

    “阿母,林氏兴,我便兴。”嫁入林氏近两月,张娆也算摸清府上每个人品性。

    除了东北角的远房亲戚谢家,其他人待家中人极为赤诚。

    几位叔母从没摆长辈架势,磋磨她这个才过门的新妇,最初与她相处时格外小心谨慎,生怕哪句话不对惹她伤心。

    小姑们也拿她当姊妹,出去救灾还不忘给她带新奇玩意,平常得空便会找她玩。

    就连身居高位的叔父,也不似父亲随时随处言笑不苟,私底下属他闹得最厉害,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对着叔母,但是和他们这些小辈相处,说话也总是没个正形。

    决云儿待她就更好了。

    那天撞见她喝助孕汤药,关切问她可是生病了,得知汤药是助孕的后,劈手夺过剩下半碗狠掷地上。

    “是药三分毒,以后别喝这些。”

    “每每行事至最后夫君便退……若不多饮助孕汤药我如何能……其实妾身早就想问,夫君是否不愿与妾身孕育子嗣?”

    “你想哪儿去了?我们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要孩儿耽误我们相处。何况你还不到二十岁,青春年华就该肆意享受生活,何必早早陷入母亲一职。”

    当时听决云儿这样说,她和阿母现在的表情一样,仿佛被惊雷劈中,颇为震撼地僵住说不出话。

    “至于管家权就更不重要了。”张娆搀扶钱娘子坐下,“有天我向裴叔母请安,撞见她抱着叔父哭嚎,说周叔母不肯再管家里琐碎事,把库房钥匙全都丢给她,叔母哀嚎道她管不来家,让叔父快些找个人来管。”

    钱娘子讶然道:“后来呢?”

    张娆失笑道:“叔父眼尖瞧见我坐在廊下,当即把账册钥匙交给我。”

    钱娘子焦急道:“我的小祖宗,多好的机会,当时你为何不接?”

    “决云儿更衣归来,抢过账册钥匙丢回叔父怀中,说谁的妻子谁疼,拉着我就跑,倒像身后有恶鬼。”张娆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决云儿说得对,一家人没必要算计来算计去。公中的银钱摆在那儿,谁要用自己去拿便是,反正眼下公中银钱归叔父管,用完后叔父自会添进去。”

    钱娘子焦心道:“你取用多了,真当他们乐意?”

    “为何不乐意?”张娆嘴角上扬满脸幸福,“决云儿说得对,长夜安都敢支取百两,难道我连十岁孩童都不如?”

    钱娘子又道:“即便现在林使君疼爱侄儿,可他终会有亲生孩子,届时小阿郎身份尴尬,你该劝他早为自己和你打算。”

    “决云儿说,待叔父百年之后,所有一切皆是他和扁担花的。”这话实有些大逆不道,张娆特意压低声音。

    其实林光华的原话更比这直白,她听后差点惊骇得撞墙,他说“反正等三叔死了都是我和扁担花的,干嘛要费那个心”。

    “决云儿说,决云儿说,张嘴闭嘴决云儿说。”钱娘子痛苦扶额,“这种鬼话你也敢信,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阿母,不是迷魂汤。

    “是真心换真心。”

    钱娘子是说服不了她了,唉声叹气回自己房间,张娆笑盈盈追上去,许是从林光华那儿学来,连说一串好话哄她高兴。

    “罢了罢了,你开心就好。”

    张娆满足地枕着乳母肩膀,并排坐临窗小榻上眺望庭院秋景,静待太阳西沉弦月初升,朦胧夜色模糊了她的眼,定睛再看已是八月中秋。

    蔚州某家酒肆,仍是歌舞不休。

    “你是疯了罢!”丝竹管弦盖过女郎惊诧质问,“你怎么敢来蔚州!”

    拿回玉佩当天,裴静文便去寻苏勉的亲兵,却得知苏勉会亲自来取,她原以为亲兵同她说笑,不想亲兵竟真不肯接玉佩。

    “给你贺生。”凤翔府与蔚州两千多里之遥,苏勉星夜疾驰只用五天,午时进城后简单洗漱,胡须尚未来得及修理,宽袖青衣衬得他似落魄文人。

    “拿了玉佩快走。”裴静文取出玉佩搁桌案上,走到门边略微驻足,倒回来坐他对面认真道,“以后别再给我写信送东西,我们真的不能再联系。”

    苏勉置若罔闻,他支颐于膝,眷恋而又贪婪地望着朝思暮想的容颜,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叹。

    究竟是怎样的得天独厚,光阴不曾侵蚀她半分,她还是浐水河畔相识时的模样,就连眸光也如从前那般清亮。

    随后他垂眸盯着杯中的自己,三十有四的他不比从前俊美,浸淫权欲的眼令他更加苍老。

    “阿静,我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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