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她换好衣服,又戴上镯子,转过身来。迎面又飞过来一串肉。

    “吃。”这次的命令简短有力。

    小鸽子皱了皱眉头,瑟缩着往后退。“我,我不吃蛇肉。”

    “不吃蛇肉?”他嗤笑。“在水牢里关过居然还挑食啊。”

    她的脸瞬间惨白,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回忆一样。但还是颤抖着拿起那树枝,往颤抖的嘴里送。

    又怎么了。Gavin自顾自翻了个白眼。不是没在水牢里吗。提都不能提。

    如歌小心翼翼用门牙咬下一丝肉,嚼也不敢嚼,只梗着脖子想直接咽下去交差。蛇肉划过舌头的舌头的时候她不由得一怔,竟是清甜的,却又带着肉的香气。

    她不由得轻轻嚼了两下。蛇肉包裹在蛇皮里,锁住了水分,烤的熟度刚刚好,外焦里香,一口咬下去还有鲜香的肉汁。

    好吃。

    叶如歌低着头躲开Gavin的视线,偷偷一口又一口,没多久就吃完了一串肉。

    这些一点不落地被Gavin收进眼睛里。小鸽子上一秒还苦大仇深像要杀了她一样,蛇肉入口嚼了之后一双眼睛里便开始放出光来,两个小嘴角不由自主还往上勾。

    刚才的小哭包瞬间变成了小馋猫。

    不仅馋,还要脸,躲躲藏藏不想让他看到。

    嘁。他顺手又拿起一串肉扔了过去。这小鸽子,本事约等于没有,脾气倒是不小,嘴还硬。

    *

    后半夜。

    园区里送来的女人们已经被送回去了。Gavin折腾了她半宿之后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如歌偷偷从帐篷里出来,在湖边打水清洗着自己。

    缅甸的天气好像永远都是那样热,永远都觑不到一丝清凉的可能。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她有时候仍然会恍惚地疑惑自己是如何坠入这样的梦里。

    洗好之后她抬头,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生生闯进她的眼帘。

    她就这样无端端又落下泪来。

    国内的一切都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却不曾想到这轮月亮依旧未改分毫。

    何处春江无月明。

    这月亮令她想起那个正常的、文明的世界。

    从水牢出来之后,Gavin没再为难她。相处下来,虽然依旧害怕,但Gavin的暴戾最近却收敛了不少,日子好像进入到一个能过下去的状态。

    但是她怎么办呢?她要一直这么混下去吗?

    她看不到任何能逃出去的希望,却又不敢去死。环顾四周,仿佛身临绝境,无路可走。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落到如此地步。如歌捂着脸压抑不住地痛哭,她想不明白。

    是她太蠢了吗?可是骗她过来的是平时朝夕相处的朋友,她们之间有着极高的信任度。

    如歌从小在内陆长大,没出过国,也没见过海。当时她在书里读到写海的章节,朋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海,听说泰国有洁白的沙滩,澄澈无垠的海。

    不堪回首的往事与强烈的情绪如潮水一般袭来,如歌撕心裂肺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她一遍遍在心底质问着。没有答案,只有夜风吹过。

    这世间的悲剧并不是按照道理分配,亲近之人的背叛也往往只是因为她自己的苦衷。

    如歌的双肩因为痛哭而在夜风中颤抖,她依旧凝望着那轮月亮,脑海中闯出来的却是京剧文学常识课上读过的一句戏词,“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一样的四面楚歌,无路可走。

    她这里想着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还没来得及感慨四面楚歌的绝望,那边厢畜生版的霸王却没有在帐中和衣睡稳。

    Gavin醒转,摸不到枕畔的女人,提了支枪找了出来,在湖边找到了这只哭包。

    嘁。他不耐烦极了。“又哭什么。刚才没□□你?”

    如歌回头,听了这样下流的话更是崩溃。

    小鸽子哭昏了头,居然拉着他的衣角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想看看海水和红树林,我有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些人又有什么错,你们凭什么随意杀人!”

    小鸽子哭成了疯鸽子,Gavin无可奈何。

    不管疯女人,他转身自顾自回了帐篷。转身的时候悠悠扔下一句话,“等下被别人抓走了,我可不管你。”

    小鸽子惊弓之鸟一样跟着窜了进来。

    鸽子胆,果然还是要吓。Gavin得意地拦腰把她拎起来。

    *

    第二天清晨,营地里的雇佣兵们早早起床集训,Gavin把几天不敢出门的鸽子拎出来放在树下吃早饭。

    在昨晚抓到望着月亮哭的鸽子之后,他觉得鸽子还是要晒晒太阳。

    列队跑操的畜生们远远瞥见Gavin支了躺椅,带着浑身上下焕然一新的女人在树下吃饭看日出,有人偷偷玩笑:“Gavin这是讨上老婆了。”

    原本肃穆有致的雇佣兵们听到这话哄笑着起哄,被列队的教官训了也不见消停。Gavin远远听到了,却也懒得管。

    他递了一杯牛奶过去喂老老实实蜷在他身边的鸽子,深切认为自己没空搭理那帮兵崽子。

    他刚拿了一笔大佣金,心情好得很呢。

    按照以往的习惯,他要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吃喝玩乐。

    说走就走。于是吃完饭随机选择了两个走了狗屎运的亲兵给他开车。

    走之前,他按下车窗,对着眼巴巴看着车的小鸽子抬抬下巴:“想要什么?”

    小鸽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的车,又摇了摇头。

    瞎,就知道坏人心情。明明就是想要他带着出去玩还不敢说。昨天晚上哭成那样要去看海的疯鸽子又是哪个。

    Gavin懒得理他,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越野车呼啸而过。

    叶如歌望着那远去的车子带起一路尘烟。我这一生,再也坐不上离开这里的车了,她想。

    她低头,看见手上那只莹润如羊脂一样的镯子,突然觉得没意思。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虽然她确实很无能。也算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想尽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但还是做了那么多的蠢事。

    她就是一个弱小无能而且愚蠢的人,但是她也想活。

    她尽力活过了,甚至在这里给Gavin做了这么久的军妓。和诈骗园区里的那些人比,她简直是过了天堂一样的日子。

    但那又怎样呢。活下来,一辈子留在这里,给那个长着一张俊脸的杀人魔当老婆吗。

    还不如死了。

    她想找个不留全尸的死法。如果留了全尸,会被他们趁热□□,然后扔去喂狗的。她见过。

    如歌仔仔细细挑选了一块好看的石头,拿了一条绳子绑起来,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间。

    然后抱起石头走到湖边,一头扎了进去。泡发的尸体,不会有人感兴趣的。

    *

    妈的。Gavin回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呼吸都停了。

    他头一回觉得死人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车子刚出山他就接到了电话,开回来的时候他在车上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湖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而躺在中间的居然真是他的鸽子。

    他上前一脚踹开盯着她看的Davis,刚想把人拉起来,却发现她居然没有反应。她的胸口居然没有任何呼吸起伏,浑身湿透,整个人冷冰冰的。

    这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不动。她居然不动。

    他又摸了一把那小细手腕,依旧冰冰凉凉,他给的那只镯子还挂在上面,叮叮当当的。

    雇佣兵们觑着他的脸色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们,她自己绑了石头跳下去死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死?这就是死吗。

    放屁。他从8岁起就杀人,他怎么不知道死这么可怕。

    但是她不动了,你知道吗。她不说了,不哭了,也不笑了,她不再惊恐地望着自己往后缩了。

    Gavin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滞了。他来不及找其他人算账,立即把小鸽子的下颌钳开,把手放在她胸前开始按压。

    这叫什么来着?他忘了,但动作已经成了肌肉反应。他做过很多次,在野外求生的时候,在每次出任务遇上没用的队友的时候。哦对,心肺复苏,心肺复苏。

    他一下一下用力按压着她的胸膛,就像每天夜里一下一下操弄她的身体一样。只不过那时候他想弄死她,而现在,他想往这身体里注入一些什么,比如力气和精神,让她活过来。活过来继续恨自己。

    然而那小鸽子的胸脯没有任何反应,他觉得一层又一层的恐惧仿佛冰冷的湖水一样漫上他的心头。笑话,他怎么可能害怕。他从来没有过害怕。

    终于如歌冷不丁动了一下,嘴里呛出几口水来,他心头一喜,低头把水噙出来,又加重了按压力度。

    很快医生来了。Gavin听了听小鸽子幽微的心跳,抱起她上了救护车。

    Davis望着救护车绝尘而去的背影,对同伴说,“武装军医疗基地是给雇佣兵服务的,他带女人过去不行吧?”

    话未说完后脑已经挨了一下,同伴一把捂住他的嘴,“找死不是你这个找法。”

    Davis仍然遗憾地看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Gavin可能永远都不会和我交换女人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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