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恬和殷竹锦吃完饭还没到八点，她们打算继续逛逛。
余恬买了盒章鱼小丸子，殷竹锦到最里面买了一份加辣烤冷面，又给余恬带上一串糖葫芦。
像俩饿死鬼投胎。
就在余恬蹲在地上，盯着糖葫芦沉默时，外套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余小恬，我们现在在你宿舍楼下，下来吃饭呗？”
贺景压着声音说：“保安大叔盯我们仨一路了，现在还在呢。”
余恬没回答。
贺景听到她那边挺吵，吊儿郎当地问：“上哪儿浪去了你？”
“……晨北胡同，要吃饭就过来。”余恬补充，“我室友也在。”
贺景应得很快，“我携家中儿孙一起过去，五分钟。”
余恬笑了。
贺景不论去哪儿都说五分钟。
她问：“谁是儿子，谁是孙子？”
贺景脑子都没过，“那自然是季狗和荣傻der。”
“录音了。”
“……嘟。”
余恬没管他，给荣铮发过去定位。
她翻出聊天页面，打出几个字。
8426：过来吃饭吗？
安荼荼：我已经在吃啦！
[图片]
安荼荼：贺景哥问过我了，不过我和偶遇的小姐姐有约啦。
8426：嗯，注意安全。
安荼荼：好哒甜哥！
余恬关上手机，扎了个章鱼小丸子送嘴里。
殷竹锦问她：“朋友？”
余恬腮子一鼓一鼓，点点头。
“要来吃饭吗？”
余恬咽下去后道：“他们一共三个人，打算过来吃晚饭。”
殷竹锦想到余恬刚刚的笑容，道：“你们的关系很好吧？”
余恬眨眨眼，没反驳。
殷竹锦也蹲下来，看着她，问：“我们也是朋友了，对吧？”
余恬没说话。
殷竹锦笑着轻声问。
“那我们以后能一起吃饭吗？”
余恬往嘴里放了一个小丸子，慢吞吞地抬眸看一眼殷竹锦，又慢吞吞地垂下去。
她语调也缓，“看情况吧。”
余恬这样看起来很懒很呆，但其实是因为她感冒了，脑子不太灵光。
等余恬吃得差不多了，三个人才到。
贺景最先看到余恬蹲在胡同口，老远就朝她招手。
等他们走近，发现余恬旁边还蹲着一个人。
殷竹锦站起身，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殷竹锦，是余同学的室友。”
贺景很热情，“同学你也是一中的啊？几班的？”
一中分宿舍是打乱着来的，但分完后室友就是一直固定的了，贺景和荣铮还有一个四班的在一个寝，季闻扉和一个一班的学生在他们隔壁。
“高一二班。”
贺景一拍手，“那可太巧了！你和余小恬还有季闻扉一个班，我和荣铮还有另一个小姑娘在你们隔壁，高一三班。”
等他们互相认识之后，余恬吸吸鼻子，对季闻扉伸出手，“有纸吗？”
季闻扉果然有，拿出一沓递给余恬。
余恬之所以找季闻扉要，是因为这人有个外号叫“哆啦A梦”。
他不仅喜欢看哆啦A梦，长大后还成了哆啦A梦，口袋里什么都有。
季闻扉对这个外号接受良好。
荣铮终于睡饱了，心情不错。
他斜靠着墙，有些语重深长道：“恬啊，季狗都跟我说了。”
贺景狂点头，“是啊是啊。”
“余大哥肯定没那意思。”
“对啊对啊。”
“你怎么能大半夜想不开跑出去吹风呢？太傻了。”
“没错没错。”
“感冒了吧？”
“活该活该。”
贺景接话是脱口而出，脑子是一点没过。话都飞出去了才想起来捂嘴。
余恬：……
俩人一唱一和速度很快，整得余恬多敏感肌似的。季闻扉就在一旁笑。他们俩就跟长他笑点上一样。
别看他们仨人模狗样的，余恬的热闹是一个也不放过，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友八百。
殷竹锦的内心有些惊讶，她觉得她的室友不像是会想不开出去吹风的人，她甚至都不像是会想不开的人。
但余恬没有说话。
殷竹锦从上方往下注视着余恬，看到了她长长的睫毛。
殷竹锦又想到她白净的脸蛋。
好像……敏感内向一点，也有可能？
季闻扉笑累了，桃花眼亮晶晶的，“恬宝，你一直蹲着腿不麻吗？”
余恬静默片刻，道：“已经麻了。”
要不然甜哥怎会放任这三个智障这么猖狂。
贺景立刻拿出手机，给余恬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震惊！21初前校霸余恬流落街头所为哪般？V我五百告诉你事实真相！！
很快有人回复。
nikk：你家破产了吗？
我甜哥帅炸：不信。
OMGggg：这是新型诈骗吗？
头条霸总：噱头不错。要不要来我这上班？
笑得：头掉
还是殷竹锦把余恬扶了起来，三个大男孩都挨着墙蹲下，在人来人往的胡同口笑得特大声。
丢脸。
余恬忍住动作，面无表情地对殷竹锦道：“走了。”
贺景捂着肚子扯住余恬衣角，“诶诶诶，甜哥，甜哥你不等我们了啊？我们还没吃饭呢，也没有钱。”
余恬要把衣角拽出来，“等着别人V你500吧。”
贺景不撒手，冲着余恬可怜巴巴道：“可他们都不信啊。”
贺景又指指自己眼角的泪花，“我都饿哭了。”
余恬：“你那是笑的。”
-
几人回到学校时快将近九点。
一中的门禁是八点半，不过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还是顺利进了宿舍楼。
一中的寝室只有两到三个床位，但寝室的大小完全能容下八张床平放。
余恬和殷竹锦的房间有两个床位，这就证明两人很有可能要朝夕相处三年。
殷竹锦想要和自己的室友关系更融洽一些，“……余同学？”
606已经熄了灯，余恬和殷竹锦都躺在床上。
余恬伸手按亮床头柜的台灯。
虽然寝室很大，但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安排的，两张床中间只隔着一个小柜子，十分方便室友之前说话聊天。
昏暗的灯光照出一小片光亮。
殷竹锦问余恬：“你有没有什么很喜欢的事？”
余恬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唔”一声，“有。”
殷竹锦听见余恬的回答，勾起唇。
内向小女孩其实也不是很难接近。
“那你喜欢什么？”
余恬思考了一会，才道：“不知道。”
殷竹锦：“……比如读书？”
“不喜欢。”
“逛街看电影？”
“无聊。”
“游戏呢？”
“没兴趣。”
殷竹锦换了个角度，“吃饭睡觉？”
余恬这次回得很快：“嗯。”
-
早上六点半，殷竹锦准时起床。
余恬还没醒，半张脸埋在白色被窝里，眉眼恬淡。
殷竹锦觉得余恬和她的名字很搭。
瞧着又乖又软。
殷竹锦冲了大概十五分钟的澡，出来后余恬还在睡觉。
卫生间的隔音很好，她在里面吹了五分钟头发也没吵醒余恬。
殷竹锦轻轻拍了几下余恬的肩膀。
余恬皱着眉，迷迷瞪瞪地睁下眼，然后再闭上。
殷竹锦很有耐心，又拍拍她。
余恬半梦半醒，殷竹锦问：“要我帮你带早饭吗？”
余恬再次闭上眼。
-
余恬睡醒时已经是七点。
殷竹锦应该正在外面吃早饭。
她在一分钟前给余恬打来一个语音，但余恬静音了，没接。
然后她又发来一条信息：我七点十分回去，给你带上早餐。
后面有一张照片，是红枣豆浆和两个奶黄包。
YJ：吃这个行吗？
余恬揉下眼睛，回她：我醒了，帮我带到教室吧，多少钱，我转你。
转完账，她补了一句：谢谢。
余恬昨天晚上洗过澡，简单洗漱后穿上衣服，扎起马尾。
出门前看了一眼时间。
7：08
余恬走出电梯到门口后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殷竹锦，左手提着豆浆，右手正在手机上点击，不紧不慢地朝A栋主楼走去。
余恬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新消息提醒：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余恬走出校门，到右边的小巷里买了两个车轮饼。
车轮饼刚开始做，只有紫米和豆沙馅的，又香又脆。
余恬提着袋子推开高一二班的门。
虽然还没到时间，但由于第一天开学，学生们很有积极性，整个教室几乎没有空位，乱糟糟一片声音。
余恬就这么一手拎着早餐，一手拿着手机进了教室。
她进去后教室安静一瞬，几秒后，有人低声感叹：“这是什么新型开学姿势吗？有点帅啊。”
几分钟前，殷竹锦也是这么进来的，同样接受了众人的注目。
虽然都带着手机，但为表尊重他们都放在兜里了，也很积极地早起和室友去吃了早饭才进教室的。
余恬：……
她关上手机，抬眸。
“余同学，这里。”
坐在第一排靠窗位置的人朝她道。
是殷竹锦。
余恬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豆浆和奶黄包都放在桌子上，她嘴里咬着一个车轮饼，一边滑动手机一边吃早饭，动作熟练流畅。
另一个在殷竹锦那儿。
殷竹锦也不说话，静静吃着塑料袋包着的车轮饼，扭头看窗外的雪景。
车轮饼在寒风里走了一段路，温度刚好。
她们自然地划出一块属于两人的角落，气场和谐，难以接近。
交谈声再次传入耳朵，殷竹锦和余恬同时拿出一副蓝牙耳机。
不知是谁小声道：“果然酷的只和酷的一起玩儿。”
他同桌煞有其事地点头。
余恬的斜后桌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余恬手机的一半画面。
几条不同颜色的曲线上下浮动。
男生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余恬。
余恬转身，摘下一个耳机。
“同学你是在看股票吗？”
余恬看着他，“嗯”了一声。
男生来了兴趣，推推眼镜，神情严肃，“同学你好，我叫李梓霖，16岁，毕业于榕城第十四中学。我非常想和你成为朋友。”
余恬：……？
莫名其妙。
余恬转了回去。
李梓霖毫不气馁，打算再戳余恬几下，表达自己一颗赤诚的心。
铃声响彻学校。
匆乱的脚步声传来，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女人快步走进来。
她站到讲台上，满怀歉意，“抱歉各位，今天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她说着，对下方的学生微鞠一躬。
学生们见到老师，早就安静下来。
没有人应声，女老师也不尴尬，她笑了笑，继续道：“欢迎各位来到榕城一中，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施，名繁。”
施繁简单地自我介绍后，转身打开身后的多媒体。
她点开一个早就导进去的视频，用当下比较潮流的方式更加详细地介绍了自己。
视频播放完，同学们被她的用心和有趣的介绍内容逗地笑成一片，同时也惊艳于她的履历。
笑声渐停，坐姿也重新变得端正。
施繁缓缓深吸一口气。
“很荣幸与你们相遇在这个秋天，以班主任的身份，陪伴你们一起度过生命中百分之三的时光。”
她语速不快，一字一句，清晰而有力，“许多人说，高中是一个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时间段。
高一时，分班考分出一个学校的三六九等，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到了好的班级，有了最优秀的教师，从此他们的未来被定义为前程似锦。
而成绩不理想的同学，到了末尾的班级，从此他们的未来被定义为不堪造就。
高二时，有人参加上百场知识竞赛，有人进入体育队挥洒汗水，有人一朝醒悟奋发图强，也有人一蹶不振倒地不起。
于是他们的未来又被定义。
高三时，试卷堆积成山，钟表的倒计时开始转动。
你们会发现，满目皆兵；你们会发现，晚霞很美。”
女老师顿了顿，学生们都在注视着她，无人出声。
她继续说：“学校是理想的殿堂，是旋转的摩天轮，是少年的乌托邦。
学校不是定义你的审判庭，她是承载理想与爱的容具。
高中也不是你们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她只是你们收到的一百朵花里的其中三朵，你们还有许多鲜花等待签收。
我希望，等你们回忆起这三年，你们对于自己所选择的一切都不后悔，并且有收获可言。
我希望，你们都拥有物质上的充足，以及精神上的富有。”
施繁再次鞠躬，结束了发言。
教室里一片寂静，十几秒后，掌声轰动。
-
“我的天啊，太帅了！”
中午十一点半，高一新生被组织起来去食堂吃饭。
高一二班的一名女同学疯狂摇着她的同伴的肩膀，神情激动。
她的同伴也很激动，大声说：“真的！太帅了！”
“我们老师实在是太帅了！！”
“她是我们的班主任！我们有这么帅的班主任！！！”
两个女生的声音很大，引来其他几班的注意。
“诶同学，你们是哪个班啊？”一个女孩拍拍两人的后背，好奇凑过去。
她们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二班的。”
有人疑惑，“二班？我记得二班班主任是女的啊，好像姓施来着。”
“啊对对对对对就是施。”两个女孩点头道。
余恬与殷竹锦站在一起，随着队伍缓缓前进。
她们也听到了几人的对话，殷竹锦笑着，“确实。”
虽然稍显突兀，但还是可以勾起少年的一片赤忱。
余恬扭头看了她一眼。
余恬吃过感冒药，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还带着鼻音，“嗯，是挺帅。”
殷竹锦听到这话，转身凑到余恬面前，问她：“那我呢余同学，我看着怎么样？”
殷竹锦弯着眸，碎发落下来。
余恬突然想到电视里的小狐狸，化成人可不就是这模样。
她慢悠悠道：“同学，你看着可不太直啊。”
殷竹锦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住，余恬就从她旁边侧过去了，走到了她排的位置的前面。
“好好排队，后面还有人。”
殷竹锦眨眨眼睛，对后面的人笑了一下，“抱歉。”
她转身和余恬一起打好饭，离开。
等她们走远，有人感叹：“这二班真是美女如云啊，我刚看见好几个了。”
“我觉得刚刚那个小姐姐很好看，像一个电影明星。”一男生道。
“铁树开花了，想追啊？”
“追屁。”男生笑骂，“人有对象，没看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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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一中的食堂一共有四楼，一楼中餐二楼西餐，三楼是甜点区，四楼有应季水果和现榨果汁。
一楼人来人往很热闹，不过也有人去二楼买饭，但买完就后悔了。
虽然好吃，霸特超贵。
余恬往饭卡里充了五百，一次性把一楼所有顺眼的菜都要了一份。
价格还是很划算的，分量很足，味道也好。
殷竹锦看着那些各类颜色的菜盘，挑眉，“余同学，你饭量不小啊？”
余恬笑笑，“我当然吃不完，不是还有四个人呢。”
她话音刚落，一个炮弹似的人就冲了过来，动作飞快地端起两盘菜，坐到余恬斜对面的位置。
炮弹道：“我大老远就看见我甜哥坐在这儿，鹤立鸡群啊！”
余恬分给他一双筷子，嘴角扯了扯，“你喘着气还不忘拍马屁。”
炮弹接得可溜，“那是我甜哥太帅气，有你是我的福气。”
一个巴掌呼到炮弹头上，“一天到晚咋咋唬唬。”
贺景今天早上把荣铮吵醒了，现在有点怂，举着手往旁边躲，“哥，荣哥，铮哥哥，错了错了。”
季闻扉和安荼荼一起走过来，他把手里拎着的四个五颜六色的饭盒放桌子上，是白米饭。
余恬只买了菜，没给他们带上米饭。
贺景抽下鼻子，“果然还是我闻扉哥哥最好。”
季闻扉懒得搭理他，从余恬那儿拿走两盘菜，对殷竹锦打了声招呼。
安荼荼也笑着和殷竹锦道：“你好呀，我叫安荼荼，是三班的。”
殷竹锦微笑，“你好，我叫殷竹锦。”
季闻扉边拆开饭盒边道：“我们几个去帮老师搬东西了。”
殷竹锦又将视线转向安荼荼。
安荼荼有些腼腆地笑笑，“其实我就起了个吹风递水的作用。”
三个大男孩和其他人帮着搬来搬去，又上楼换了趟衣服，休息好下来时刚好赶上饭点。
十来个菜被五人瓜分，贺景和荣铮吃得最多，季闻扉累了一上午，吃起来速度也很快。
姑娘们和这仨一对比，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