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去广东的行程很快安排上日程,陈林那边知道他们要过去向上面申请了家属院的屋子,一切都安排妥当。

    当飞机的轰鸣声真切的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陈芋仍觉得这一切虚幻飘渺的如同一场梦。

    看着相隔于一个过道之外的言屿泽闭垂着双眼,卧蚕处聚起一片阴浓,距离不近也不至于太远,看不清他脸上的毛孔,却可以看到他不太平整带着粗糙的肤质,眉骨那处像一座小山丘,到了鼻梁处又是一座高高的山丘。言屿泽的下唇是有厚度的,看起来软软的,上唇中间有好看分明的唇峰,嘴唇似乎因没怎么喝水有些干裂。

    陈芋目光如炬,或许是这束目光太炽热,言屿泽不安的皱了皱眉,手轻挠了一下鼻尖,随后又歪头睡去。陈芋心虚的将目光慢慢的挪到正前方,翻了翻随身携带的书籍,百无聊赖的看起了书中的文字。

    刚落地陈芋就感觉到不同于南京的燥热,陈芋是一个不怎么怕热的人额发上都虚浮上一层薄汗,言屿泽的白灰色领口都被汗水洇湿了一小块。

    他们打车到了部队门口,越过摆障,言屿泽娴熟的拿出证件交予护卫兵查验,陈芋也拿出证明,默默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着核验。

    很快里面就批准放行,刚准备步行进入,陈林就开着一辆迷彩车稳稳的停在等候区门口。

    看着是刚下训,陈林还穿着彩色粗呢的作训服。车窗缓缓下降,迎着傍晚迷眼的碎金,陈林脸上的粗糙皮肤看的清晰,细密的汗液还遗留在鬓角。陈芋鼻尖有些泛酸,轻唤了一声——哥哥。

    家属楼在较里面,两旁被不少行道树遮掩前面几栋楼体,旁边还有一处篮球场,整体环境是极棒的。言屿泽却在半道就下车了,没说干什么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陈林早知道一样并不意外。

    陈林边驾着车边问询着陈芋最近找工作的情况。

    陈芋有些神游,开着车窗透着风在湿热的空气中回应“还没信呢?简历投也投了,但就是没回信”说到此处,陈芋有些挫败的缩回了脑袋,“好烦啊!哥,你说是不是当时去考个教资或者考个研会好些啊?”

    陈林立马坚定的回道“我觉得不会啊!毕竟从小你就没那么爱学习,哈哈哈哈!”说到这里,陈芋怒地想捶他,他害怕的躲着,继而又是“”其实学历不就只是为了找个工作嘛?不管学历再高我觉得吧?是份工作都会厌烦的,所以一开始你就没必要想找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工作,你只要自己还算喜欢还能坚持下去的就行。我是真心希望你把自己的情绪摆在第一位,你哥我又不是不能养你,是不是?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轻松的工作,让自己有个经济来源,不要把自己搞得太累。如果你哥我够本事我都不希望你去上班,我有能力养护好你,也能永远支持你,但我没那么厉害,但如果哪天你不想干了,我也会让你有辞职的底气的。不想干了就跟我说,我给你钱你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好好玩。很多东西要在合适的年纪去尝试,你可以尽情去感受一些新鲜的事物,你之前不是说想去西藏新疆那边嘛……”

    陈芋望着哥哥认真回复的模样,她知道陈林的话不是玩笑,是真的希望她开心顺意,风轻轻略过,陈芋鼻子禁不住又酸涩起来。

    晚上的饭是陈林打过来吃的,这儿偏南,太阳落山的更晚,陈芋还有些不太习惯。吃完饭,陈林拉着陈芋去打篮球,就在旁边的篮球场上面。

    家属院很少的人,西晒的天幕上只有鸟雀归巢的跃影,一两声啼叫之后便余得一片寂静。

    陈芋在旁边长椅上躲阴凉,陈林一个人兴致勃勃的拍球声在空旷的球场回响。陈芋看着哥哥在最后一片橙红的云彩里运球,风将他的衣服吹的鼓起,像一个自在的气球。其实人就是活那么几个瞬间,比如现在,爱我和我爱的家人伴在身边,不用说太多话,不用想太多事,只是静心感受这无边的自由。

    陈芋投篮技术还勉强,或许是看陈林打球看多了,五个能投中三个,自我感觉良好。陈芋站在二分球的划线处,站定举手准备投球,她认真的蹲起准备扬手用劲,这一刻风都安静不舞动了,陈林单手抓着球聚精会神望着自家妹妹的表现。蹲起跳跃,球在空中滑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却不想球竟然打上篮筐弹上了篮板,飞出很远,滴溜溜的滚的飞快,陈芋小跑去追,球却被一只大手罩住,捡起——言屿泽!

    他回来了?

    言屿泽拿着球笑着同陈芋挥挥手,走向陈芋身边很顺手自然的将球小心的放置陈芋怀中,轻轻地说了声什么话,太轻了,被风给卷走了,陈芋没听清。

    只是言屿泽已经越过她,向陈林方向走去。他们似乎默认了一件什么事情一样,陈林扔下球,丢下一句“阿芋,我跟大言哥讲点事情你先在这边自己玩着哈!别瞎跑”就同言屿泽走远。

    夜降临,这边空气质量不错,晚上夜空上有繁星点点。陈芋在篮球场的长椅上坐着歇了一会,但是蚊虫实在多得很,于是被迫转移阵地。陈芋晃悠着膀子往回走,家属楼星星点点的亮起几盏灯,陈芋给陈林发了条信息就回屋了。

    晚上始终是凉快一些,陈芋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和防蚊裤在小阳台上乘凉。言屿泽在来部队的路上买了一把小蒲扇,递给陈芋,当时还打趣说是当地特产,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迷迷糊糊间,陈芋都要给自己安抚的睡着了,恰在这时——门响了。

    陈林和言屿泽来两个大男人鱼贯而入,像是有顶天立地之势,将整个小屋都塞拥挤了。言屿泽手上提着几个袋子,很自然的挥挥手招呼陈芋过来“阿芋!快来,不好意思把你哥抢了一会,给你买了好吃的赔罪。”言屿泽翻动着袋子,陈芋扫了几眼——鸡爪,巧克力,薯片……都是陈芋喜欢的零嘴。陈芋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言屿泽撬开汽水盖,伸手递过来,迷人的橘子汽水的香味,靠近了还有浮腾的气泡跃起打到陈芋的鼻尖。浴室里面传来陈林冲澡的声音,半开的窗子外面传来长久不歇的蝉鸣。

    那个盛夏在后来岁月中变得陈旧蒙灰,但橘子汽水,陈芋后来常喝;零嘴即使不吃,会堆成山也要买很多;陈芋后来买了很多球衣球鞋,有时候去篮球场逛逛……那段美好似乎迫使着陈芋坚持了某些习惯,那些记忆细碎成星,散落在陈芋后来生活的点点滴滴。

    言屿泽似乎常常因事物繁忙而不在身边,陈林每日的集训也不断,所以陈芋很多时候就一个人。

    其实陈芋不怕孤身也耐得住寂寞,在学校里面她常常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而现在似乎脱离那种独处生活太久,她现在身边有哥哥会无限包容她,她很安心;还有言屿泽……

    言屿泽会……怎样?

    他似乎也像哥哥一样可以包容她,但陈芋会乐意跟言屿泽聊更多烦恼,因为他们之间关系没亲人那么亲密却又比朋友之间的感情更甚。陈芋或许有些话同陈林说怕他担心怕他难过,但言屿泽能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去看待一切。

    他们没有血缘相联系,所以不会为其担心太多。既疏离又亲密。

    言屿泽会永远可以联系可以永远呆在她身边吗?他们说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陈芋自嘲的笑了笑——你在想什么啊?陈芋?

    时间似乎可以在美好的日子里过的飞快,虽然陈芋多数时候就一个人乖乖的呆在屋子里面看书或者在楼下面闲散漫无目的的闲逛。

    她带了几本书偶尔心情状态都良好的时候就会动笔写一写。陈芋喜欢动笔将文字写在纸上,那种满满当当的字稿让她心里也有种无言的充实与满足感。有时言屿泽会“锐评”,陈芋其实不喜欢将文字给熟悉的人看。

    写文字就是将自己的思维剖析干净的过程,那种将自己内心想法叙述出来的文字可能同他人平日眼中的自己有着极大的反差,所以陈芋不喜欢。但总有例外,言屿泽就是陈芋这里的例外,像是又回归到了青春最少女的时期,她希望自己那些想法能够被自己喜欢的人知道,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在无数个夜里化作文字绕啊绕。

    广东近来总是下雨,但空气中还是闷热潮湿的,屋角处开始泛起霉点,几日不见便迅速扩大。傍晚会有田鸡在水洼处低沉的呱叫,地面较低处因连续的雨季都快要积聚成小水湾。

    陈芋喜欢这种日子,不要有太多事情只用静静沉浸在生活中的日子。

    人在幸福中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离开那天也是个雨天,陈芋不舍的回头,回头望,水雾遮掩着看不清远处人的模样。陈芋却能感受到——陈林心绪不宁的目送着妹妹离去的背影。

    在离开广东那天,言屿泽带陈芋到海边去看海。阴雨季节的海阴沉无边,和被雨水洇湿的天空连做一块。海水卷起白色的裙边一浪一浪不歇的往岸上扑,三三两两的人群像芝麻点凌乱散落在沙滩上。

    “带我来这边干嘛?”陈芋不明所以,海风狂乱卷起她的头发,像翻腾凌乱的蝴蝶。

    “带你来看海”言屿泽眼底朦朦胧胧,像被笼上海上另一番烟雨。

    “你有心事?”陈芋看不明白,大胆发问。

    “……有点私心……”言屿泽像被按下暂停键,话开头却没有后续。

    “没事,不勉强。”陈芋很少见言屿泽满腹心事的模样,心疼的开口,却不知怎么安慰。

    “我妈妈走的早,她喜欢看海,那时候我爸忙得很,对我们都缺少陪伴,后来我妈就走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她被困在那小小的盒子里。所以每年我总会去看看海,总感觉在海的那边,我妈也在那头看我。今年我带你一起来看看”

    陈芋侧目而视,嘴笨的她组织不来安慰的措辞,此刻无声的陪伴或许胜过那些谁都明白的道理言屿泽的眼中盛着无边的海和无底的心事,他望着远方,她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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