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

    那一夜,是不可言说的心与心的流通。像是一场无言的抱歉,又像是一场盛大的告白?

    言屿泽总是能在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又迅速的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或许这种能力是一种同陈芋呆在一起才自然而然生成的能力。

    寒冷的冬天总让人觉得时间似乎也在这天地之间冻结放缓了,其实很多时候陈芋也想将时间暂停在某一分某一秒,去用恒古不变的行为证明那一刻的真实。

    她向来是个比较自私的人。

    陈芋叫言屿泽把自己送回家,小区里面只有几柱忽闪忽闪的路灯在那边立着隐约照亮道路,言屿泽坐在车内,眼神晦暗不明陈芋看不清晰。思虑了片刻,陈芋提议似的开口

    “不然,去我家坐坐?”

    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言屿泽的眼睛亮了亮,只是光线幽暗,懵懂的陈芋似乎并没有瞧见那眼瞳中更多的含义。深色的夜晚藏匿了太多未明的心意,一位自信的猎手在这个夜晚向他的日求夜思前进。

    屋内很冷很暗,只有一束光打在中厅供奉的毛主席铜像上,那是爸妈一直以来的习惯。陈芋打开中厅大灯,换上一双棉拖,随后蹲跪着打开鞋柜翻找半天才找出一双男士棉拖,轻轻放置在言屿泽脚边示意他换上。

    言屿泽顺从的穿上,陈芋将包随手扔到沙发上,回头招呼着言屿泽随意坐。言屿泽还捧着那束花无所适从的站在大厅中间,待陈芋烧好水洗好杯子发现他还伫立在那边,不经嗤笑道

    “怎么?又不是第一次来?坐啊!”

    言屿泽呆愣愣的望向陈芋,捧着花拖着鞋子往旁边沙发处走,刚走了小半步,又被陈芋喊住了

    “等会大言哥,过来,帮我把花修了插起来”

    言屿泽回头望,陈芋已经利落的将头发束成一束小啾啾,脱了外衣撸起了袖子。言屿泽跨走几步,凑到陈芋身边。

    陈芋拿起桌上水波纹的琉璃花瓶,用水稍稍过了一番,再寻来一把剪刀,拉开原木凳子示意言屿泽坐。

    言屿泽一边坐下一边小心的拆开花束的丝带和周围包裹的包装纸,陈芋伸手,言屿泽默契的递给她一朵一朵粉色的洋桔梗。夜无言,风低喃,人却清醒,在一步一步动作进行间逐渐逐渐的清醒。

    “到时候养一段时间再把它们制成干花裱起来,也很好看。”

    陈芋小心的将有些萎蔫的花瓣剥弃,言屿泽则在一旁打扫这略显凌乱的战场。一回头就是陈芋言笑晏晏的模样——又醉了?言屿泽问,“不!是饿了……”

    看着陈芋带点坏笑的,言屿泽没招,苦恼似的点点头,

    “行吧,谁叫今天你最大呢?你先过去歇着吧!”

    陈芋拖拉着鞋子往沙发上一扑,打开了电视。

    言屿泽愣了,言屿泽笑了,言屿泽默默的去厨房煮面了。

    言屿泽煮完面端过来陈芋正把自己裹塞在毛毯里面聚精会神的看着电影,望见他来,陈芋开心的喊“快来快来!一起看!”

    电影播放的是《霸王别姬》,正巧播放到小赖子上吊那一段,厚重的背景板“轰”的一声倒下,陈芋的心猛的一颤。陈芋掀起被子的一角,示意言屿泽钻进来。

    言屿泽没说话,喉咙滚了滚,没敢动弹。

    陈芋急吼吼的说道“快进来啊?漏气了,你不盖着等会脚放地上你穿棉拖也没用,一会就冰冷的”。

    其实就陈芋怕冷,冬天手脚冰凉,至少此刻言屿泽浮躁的心只能强撑着面部的波澜不惊。言屿泽最终还是乖乖爬进来了,被子很大,盖两个人绰绰有余,陈芋手端着言屿泽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一边吃一边看,很没规矩,但是很自在。

    言屿泽微微侧头看着她鼓鼓囊囊的腮,电视光反射出她油光光的嘴,言屿泽笑着说

    “平时你一个人在家也这样呢?”

    陈芋头都没动,把嘴里吞咽下去后回应说

    “没有,我这样我爸妈肯定会说我的,但我总觉得他们一直在看着我,所以平时我也不敢。今天小小放肆一把!”

    喝完了里面的汤,陈芋才又自言自语的说

    “冬天周末的时候我爸妈他们就会这个样子窝在毛毯里面看电视,那个时候我总是躲在屋里看手机,不理他们,现在想想真的很后悔……”

    半晌的沉默后陈芋吸了吸鼻,这才回头望向言屿泽夸赞道

    “你的面下的真好吃!要是可以一直吃就好了”。

    言屿泽笑着

    “可以啊!这很容易做到的事情,我答应你。”

    陈芋总觉得同言屿泽呆一起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在失去两位家人的那段时间,言屿泽突然的闯入陈芋的世界,像是帮助,又像是替换?陈芋也很难形容出那种模糊的感受,有点意思胡桃夹子故事里雪夜里的一场梦。

    陈芋很少去问言屿泽的近况,因为她觉得如果他想说自己总会开口的,不想说的话,强逼也无用。很多时候陈芋会感觉到短暂的迷茫,虽然在同一座城市里,但言屿泽知道陈芋的方向,陈芋却不知道他的,硕大城市中,只能单向的寻找。

    其实很多东西不用那么明白才好,不然那些连理枝的关系会缠绕的彼此又过不去又放不下。

    电影播放到程蝶衣被公公邀进屋阁内,那朦胧的灰白的带着点不明意义的情节,陈芋幽幽开口

    “当时第一次看这部电影这段情节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我对他们彼此身份的怀疑,对电影中没有演绎下去的画面的怀疑,但又不太敢相信。后来稍大一些再看才明白自己所想的不错。”

    言屿泽没明白陈芋这突然之间话题的转换以及其中更深一层的意思,侧过脑袋不解的望着她。

    陈芋或许是被盯的不适,扭过头对上他的眼睛,继续阐述自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让我也感觉到迷糊。我们又像是很坦然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但相较于我跟我哥,又不一样。我甚至为此而困惑,我讨厌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要你直接告诉我,我的想法是我的多余还是你确有此意!”

    言屿泽愣住了,陈芋的一顿言语上的输出让言屿泽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一些话能从陈芋口中说出的这样坦然。

    言屿泽低下头似是深思熟虑了一番,随后轻笑了一下,郑重的抬起头望向陈芋的眼睛认真的回复道:

    “你的想法不是多余的,是我主动接近,和你呆在一起就是让我舒服!我喜欢你!本来我总考虑着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件事情比较好,我总忍着忍着,总感觉要让我们彼此再熟悉一些,挑一个你喜欢的氛围和场景去进行下一步关系的确定。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警醒敏捷并且还按捺不住的提了出来。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对你有意思,很喜欢你!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言屿泽吐出的一词一句在陈芋心中掀起了一场旷野的风暴,鲜少人知道这片土地上在这么一天有过这么一场“耗灾”。

    陈芋的心像复苏的春天,在那个冬天萌芽抽枝。

    言屿泽见她半天没有动作没有回应似乎有些慌了神,电视的光映出他眼眶的红,眼睛开始难过的乱瞟看向别处转移自己内心的失措,眼神里面是满溢的失落。

    陈芋看着眼前的人这幅可怜样,好像自己胆大妄为的说了什么太重的话。

    陈芋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立马收起笑声,但即使藏住了弯上的嘴角却还是藏不住眼睛里的笑意。她伸出手贴上言屿泽的面颊,抚了抚言屿泽修剪的有些扎扎的鬓角,随即凑了上去。

    在那个唇与唇相碰的瞬间,世界都安静了,只剩言屿泽脑海中万千烟花在盛放的炸裂声响。

    很轻的摩擦,但那几秒钟的触碰在彼此心中是几个世纪的感受。很快的,陈芋撤离言屿泽的唇,望向他的眼,却发现言屿泽的眼睛都直了,耳朵红的像六月里的夹竹桃,粉的带着红,红中夹着粉。

    言屿泽愣愣的对上陈芋的眼,嘴巴嘟嚷了几句像是想讲什么东西,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还是陈芋开口

    “这个回复你满意吗?”

    言屿泽的手在被子里面抠弄着,低着头,此时他的红晕染上整个面颊,他扭捏地开口“你也太迅速了吧?这种事情不都是我来的嘛?这么突然……”

    陈芋拍了拍他的肩“没有什么是男生该而女生不适合的,这个体验独一无二吧?带你感受一次!好啦!今天我可以睡个好觉了!”说完,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过身继续去看电影去了。

    言屿泽却一直望着她,望着她的侧脸,望着她未撩到耳后的碎发,望着她的脖颈处看起来软嫩的皮肤……望了很久很久,像是要把陈芋的模样永远镌刻在自己心底。直到后来陈芋的头枕上他的肩,臂缠上他的膀,那束炽热的浓烈的目光才作罢。

    那个冬天陈芋的手终于不再老是冰凉,因为言屿泽总是将她的手攥的紧紧的,捂的暖暖的。这个冬天,就让时间冻结暂停在这个冬天吧?陈芋同言屿泽一起并肩走的时候总在这么贪心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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