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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春(十一)

    看在秋白鹭的面子上,越灵馥看这小孩越看越顺眼,在“小易弟弟”面前拿起了姐姐的架子。

    台上还在念白,她瞅了个空给小易讲剧情;“这男人是个大将军,中了埋伏,又恰好碰上精怪斗法,受了重伤,本来要死了,好运碰上了来看热闹的雀妖彩鸾。彩鸾见他气运所钟,就把他给救了。但他火煞入体,需要一味灵药来解,彩鸾带他来到望月湖,想要折取月芙蓉。”

    台上鱼妖再次出场。

    小易已经看懂些了:“这鱼妖也是来抢月芙蓉的!”

    越灵馥点头笑:“对,这折是武戏,打得花里胡哨,最好看!”

    台上开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地凝望台上。

    前年重伤时候,秋白鹭就寄住在紫瑛班,早把这出戏听了二三十遍,已经听得厌了。

    因此,她留了一分心神,宁都平刚一走近就立时发觉。

    阆山掌门宁都平是个看着不过三十许的中年男子,颌下微须,容貌清癯,身着道袍,腰间配着一柄长剑,剑穗随着步伐轻轻飘荡。

    内家高手大多驻颜有术,宁都平更是当世一流。

    事实上,宁都平年近五十,只比秋白鹭的父母略小几岁,当年秋白鹭也称他一声宁叔叔。

    宁都平向秋白鹭微笑,手向门外一摆。

    秋白鹭点头,悄悄起身,不惊动专心看戏的两人,随他出门。

    走到门外,宁都平拱手道谢:“我听小越说你在这里,就自作主张跟了过来。多谢你传信之恩。”

    “本该我去拜望的。至于传信,宁掌门不必客气。”秋白鹭含笑道,“从前多蒙前辈照料,如今有幸答报,实属本分。”

    话虽这么说,两人却都知道并没有什么“照料”。当年秋白鹭之父秋野横死,庇护秋白鹭的是薛九乌;她闯荡江湖的时候,追杀她的正是阆山的姻亲万剑山庄。

    宁都平是她父亲的旧友,但“照料”大约仅限于不曾跟着万剑山庄一起追杀她而已。

    秋白鹭这样说,已是有意拉开距离。

    宁都平听了她的话 ,尴尬地轻咳一声,又道:“昨日我收到鸿儿一封书信,着意讲了魔教有意抢夺彩衣剑,又听他说你已经与魔教中人交过手了。自从六年前关山比武以后,中原武林再没有正经和魔教过招,对他们的路数早不熟悉。这次来见,是想请教一二。”

    原来宇文鸿已经给宁都平传过信。

    秋白鹭摇头:“虽说是碰见了魔教的人,但掌门问我魔教现在如何,我也答不出来。”

    “那一日燕都城外遇到的魔教教徒,并不是寻常教徒。想来是什么长老之子,护法之孙,剑招精妙他却不会使,是个镶金嵌玉的草包。我虽胜了他,却并没有见识过魔教的路数。”

    宁都平皱起了眉头。

    秋白鹭又道:“还遇上了左护法沈妙金,带了那草包的尸体走。只是她常往中原来,各派也都熟悉她的路数,不需我多言了。”

    宁都平道:“她算是下一辈的翘楚,主要胜在兵器诡异。小女也曾和她交过手,却是远不及她。”

    秋白鹭腹诽,阆山后继无人,宁清月更是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好和沈妙金比?

    秋白鹭好奇:“任凭魔教这些人是什么路数,在您这里也不是一合之敌。如果要问的是沈教主——”

    宁都平摇头:“我不问他。”

    天下武学正朔,一在阆山,一在天麓。自从十五年前森罗山一战之后,就是他们并称为武林魁首。

    这两人怎么能向别人探问彼此的武学呢?

    秋白鹭了然:“掌门还有别的要事吗?里头两个孩子还在听戏,我放心不下,要先走一步了。”

    宁都平这才回想起和秋白鹭同坐的人。

    越灵馥,还有,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孩?

    “莫不是小公子?”

    “正是犬子。”

    宁都平起了兴致:“徐多意的孙女,秋野的外孙,哈,下一代江湖也许就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了!我也去见一见他们。”

    等再回到台前,那鱼妖已经奄奄一息倒在台上,彩鸾举着朵粉莲花喂给了受火煞之毒的黄道昭。

    小易兴奋得满脸通红,连连拍掌叫好,一旁越灵馥也眉眼弯弯。

    回来时候,宁秋两人都没费心掩饰身形,而小易这才发现了秋白鹭居然离开过。

    越灵馥倒是中途就发现了秋白鹭离开,想她或许是有事做,并没有声张。

    此时见宁都平也随秋白鹭回来,并不惊讶,站起身来一礼:“宁掌门。”

    小易跳起来,奔到秋白鹭面前,牵住她的手:“娘,这是哪位伯伯?”

    伯伯?并不是伯伯。

    秋白鹭介绍:“这便是阆山派掌门宁都平宁大侠。他与你外祖父是旧友,你就跟着灵馥一起,称一声宁掌门吧。”

    小易听话喊了一声。

    宁都平含笑点头:“这孩子乖巧伶俐,实在可爱。秋兄弟也算是后继有人。”

    秋白鹭不语,越灵馥也并不接话,小易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只是笑。

    宁都平道:“阆山门人就住在这燕返阁三楼。小越知道在哪里,如果有事,只管去找我。”

    秋白鹭应是。

    宁都平对她们点点头,飘然而去。

    越灵馥好奇地问:“宁掌门和你说什么了?”

    秋白鹭把外面的谈话略给她讲了,遂问她:“彩衣剑还没拿回来么?”

    越灵馥听了这一问,面上烦闷之色要溢出来了,显然有一大堆话要说。只是台上锣鼓又响,下一折眼看就要开场,改了长话短说:“宝剑不出卫国公府,也没法去抢。宁掌门找神偷去走过一回,也没能成功。之前一直住在城郊,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宁掌门昨天才领着我们进了燕都城,拜见皇帝,希望皇帝把剑赐还。”

    她低骂一声:“真丢脸!”

    秋白鹭没理会她的牢骚,温声询问:“皇帝怎么说?”

    “要等卫国公府献上寿礼,他才能赐还。”

    等拖到圣寿,魔教的人马必然也来了,一场冲突不可避免,怪不得宁都平来问魔教的路数。

    要紧关头,秋白鹭并不想趟这一滩浑水,只微微一叹。

    台上又起笙箫,冯瑛侠演的彩鸾与黄道昭一起回家,却遇上家中为“已故”的他迎亲。彩鸾大怒,欲决绝而去,黄道昭苦苦哀求,剖明心迹。两人因此定情,一同大闹婚堂,逃出城去。

    台上的人相偕下去,鼓乐渐渐单薄,台下却热闹起来,一声声叫好不断。

    秋白鹭起来,带着少女和小儿往后台走,余光一瞥,却又顿住脚步。

    之前听了阆山派的事,秋白鹭心里已有隐忧,只担心越灵馥要跟着宁都平“除魔卫道”,有意支走她。但那时候戏已经开场,她就暂时把话头按下。

    现在她要去追那个人影,本来想一会说的话只能现在就讲,她问越灵馥:“你也大了,我有件事要托付你,不知道你担不担得起来?”

    越灵馥挑眉:“鹭姨还不放心我吗?尽管说。”

    “我打算趁圣寿夜宴走,直接去汉阳。小萝还在天水沉,既然不去洞庭,我就不能顺路去接她了。我要你走一趟,带上小萝去汉阳。除了小萝和几样要紧的物件,其余不方便带的,尽管抛下。”

    越灵馥嘻嘻笑:“本来就是我家的安排出了差错,当然该我善后。”

    “宫中已经探知我住在平江府,你到了那里,要小心避开官府耳目。实在甩不开的话,就找个安全地方先住下,送信回家。”

    越灵馥连连点头:“我都记下了。”

    秋白鹭笑道:“你是个可靠的孩子,我就都托付你了。早早出发,赶在我离宫前接到小萝最好。”

    越灵馥明白她的意思:“嗯,我明天一早就走。”

    就几句话的功夫,刚刚瞥见的人影已经走出一段,眼看着要被一栋小楼挡住。秋白鹭来不及多说什么,拍拍越灵馥的背:“我有事先走,你带着小易去蹭瑛侠一顿饭,我去去就来。”

    不等越灵馥答应,她匆匆把小易塞到越灵馥手中,拨开人群,往那个人影的方向追去。

    “沈妙金!”

    紫衣的美人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前一跌,风中柳似的一摆,手中已经抄起垂在腰间的铃索,却被另一双玉手轻飘飘按了回去。

    秋白鹭盈盈一笑:“妙金娘,问你好哇。”

    沈妙金似嗔还喜地瞪她一眼:“好会吓人。”

    秋白鹭四顾,指了指右手边的酒楼:“我请客。”

    秋白鹭回到诉衷情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越灵馥把小易交给冯瑛侠,自己已经走了。她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今晚还要打点行装。

    小易正跟着冯瑛侠耍剑。

    小易初学乍练,自己又爱偷懒,倒是和冯瑛侠三脚猫的功夫难分高下,两人一来一回,竟然打得颇有趣味。

    秋白鹭在一旁静静看了半晌,看到冯瑛侠明明破绽百出,小易居然一个也抓不住,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这时候二人才发觉她已经回来。

    小易忙撇下剑,凑到她跟前来:“娘,你做什么去了,怎么叫我等了这么久。”

    冯瑛侠也收剑入鞘,缓缓走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既然回来了就快把这孩子带走,实在闹人。”

    小易晃着她的手,连忙辩驳:“是瑛姨先要我陪她练剑的!”

    秋白鹭懒得做判官,先谢过冯瑛侠,后道:“那天我一定来看。”

    冯瑛侠点头:“你只管来,二楼包厢的座儿留给你。”

    “燕都权贵多,不如留着包厢宰他们一笔大的,赚够了多歇一个月。后头留给我一张桌子就好,我总能看得清的。”

    冯瑛侠不多推拒:“好。”

    秋白鹭迟疑片刻,透露了她接下来的打算:“离宫以后搜查的人一定很多。今年不回洛邑了,从此也不住在平江。我会带小易,小萝去汉阳暂住些日子。”

    冯瑛侠微微一怔,严肃点头道:“万事小心总没错,汉阳有漕帮地头蛇庇护,确实是个好地方。”

    又转颜笑道:“紫英班秋后去哪里还没定,若合适我就去汉阳走走,有缘总能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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