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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定(二)

    “将军!恳请将军手下留情!恳请将军手下留情!”陆靖文跪地叩头,为岳深求情。

    “不用你求情……”岳深勉力启唇。

    汗水洗面,岳深强咽下口中的咸腥,血汗浸湿后背的襦衫,留下鲜红的印记。

    “你奉命看守军械,如今军火被盗,你说,我罚你,是错是对!”头顶传来陆凇的厉声。

    “是我让人偷的,行了吧!”拳头捶向地面的沙石。

    “将军,此事发生蹊跷,必有隐情,恳请将军允我将此事调查清楚。”靖文抱拳道。

    远处的靖安看见鲜血渗出靖文的额头,再滑落他的鼻骨,忙高喊:“将军!我也可以帮忙调查。”

    双臂用力挣开士兵的钳制,“本官乃侍御史,还不放开!”被靖安怒斥一句,士兵怯怯退下。

    “好小子,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陆凇虚了下目,阔步走去。

    “阿爹!”靖文拦住陆凇,“那是绥与,不是侍御史。”

    “混账!”反手用刀面拍向靖文的膝窝处,“在军营该唤我什么!”

    靖文吃痛跪地,手却依旧拉住陆凇的手腕,“将军。”靖文红着眼抬头,“请将军饶过陆御史。”

    “此事你也脱不了干系。”

    陆靖文切道:“将军放心,卑职一会就去领军法。只是在此之前,请将军务必听陆御史一言。”

    靖文望向靖安,靖安会意颔首,对陆凇作揖道:“在此之前将军已下发严令,且此处深居山谷,若外人偷盗,大批军火运出山谷定会引起注意,届时想逃也是插翅难飞。是故此次军火被盗定是军营内部之人所为。岳小侯爷乃岳相公之后,岳相公精忠报国,奉官家之命联合鞑靼击退金兵,我相信岳小侯爷的秉性,绝无可能监守自盗。这样一来,军中恐怕早已出了奸细,还请将军彻查肃清!”

    “侍御史的意思是,我陆某人看管不力?”凌人气势逼近。

    靖安微顿片刻,俯身坚决道:“是,陆将军难逃其咎。”

    身前没有应声。

    靖安紧闭双眼,难禁心底畏惧。

    安静一阵,身前却传来陆凇的大笑:“好小子,亏老子当初让你做文臣,你这性子才像是我陆家男儿!哈哈哈哈哈哈……”

    周遭人见状,不由松口气。

    灼灼目光扫视过周围的士兵,听陆凇厉声一言:“我看以后谁敢说陆御史是白面书生!”

    “不敢不敢。”士兵们纷纷应和。

    “训练去!”

    士兵们散去。

    “走,回家去。”陆凇看了眼靖安,靖安展笑跟上。

    “还有大哥。”陆凇搂过靖安的肩膀。

    “他不自己说要领军法吗。”

    “可……”

    “你想代替他也不是不行。”

    “好。”靖安毫不犹豫。

    “傻小子!”陆凇强行拉住要往回路走的靖安。

    声音渐远,陆靖文扶起趴在地上的岳深,“岳深,我扶你回营帐上药。”

    “不用你扶!”岳深抽出手臂,一瘸一拐地走进营帐。

    “大哥,我去照顾他。”陆怀柔跑进营帐。

    靖文正要拉住怀柔,却落了个空。

    “大哥,让她去吧,岳深肯定会听她的话。”陆靖霄走到陆靖文身侧。

    陆怀柔点亮营帐内的油灯。

    “小深子,疼吗?”是陆怀柔的声音,心头不由一紧。

    手指将棉被往上拽一拽,盖住后腰处裸露的伤口。岳深撇撇嘴说:“唤我岳深,不要叫什么小深子。”

    “你怎么了啊?我以前总这样叫你,你也没说什么。”怀柔的脸近在咫尺,映在烛光前。

    岳深躲开对视,将下颌搭在手臂上,抿起嘴:“总之别那样叫我了。”

    “你该不会被我大伯打傻了吧哈哈哈!”怀柔仰天大笑着一屁股坐地上,一手拍着膝盖。

    棉被蒙住脑袋,岳深的声音闷在里面:“你快回家去。”

    “我给你上个药再走。”说着陆怀柔便要扯下岳深的棉被,却被岳深紧抓着不放。

    “小深子,不听话了是不是?看我不打你……”一掌落在棉被上,岳深捂着屁股翻身坐起,忿忿喊:“陆怀柔,你还是不是个女的啊!”

    陆怀柔叉着腰,昂首俯视岳深:“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吗?”手指磨磨人中,挑了下眉。

    “你才不是我大哥。”岳深皱眉扭过头去。

    不料陆怀柔直接一手掐住岳深的颌面,转过他的脸,“你说什么?”

    “你怎么总想着做我大哥呢!”岳深拍掉陆怀柔的手。

    “我不做你大哥,那做你什么啊?”怀柔叉着腰反问一句。薄唇微张,岳深却哑口无言。

    空气凝滞半晌。手指紧抓了下衣袍,怀柔眨巴着眼睛迅速转身离开,“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怀柔走到一半又掉头,在他面前放下一个金玉药瓶,“对了,记得上药。”

    岳深正要说声“谢谢”,却见她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营帐口。

    “谢…谢…”脑袋重新耷拉下来,岳深侧头枕靠着手臂。

    是夜,陆府后花园。

    “绥与今日在军营立了大功。不仅在那群小兔崽子面前立了威,也助阿爹揪出了军中的奸细,找回了军火。”靖霄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搂着靖安的肩膀,笑着向围桌的众人说。

    “绥与,这次做得不错!为你阿爹面上添光了。”陆沆瞧了眼陆凇,却被陆凇回瞪了眼。

    陆沆捧起酒瓯,靖安端起酒杯碰了下酒瓯。

    “我也敬绥与一杯。”说着陆怀柔端起酒杯,作势要敬酒。

    陆沆拉住怀柔,眼神示意怀柔坐下。

    “大哥,你不说几句吗?”

    陆凇光顾着喝酒,放下酒瓯时,两颊已是通红。听了陆沆的话,陆凇摇摇手,“你们都夸完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娘子徐氏将手搭上陆凇的手腕,“官人,别光顾着喝酒,也吃点菜。”徐氏夹一块排骨放到陆凇碗里。

    “今日是我亲自下厨,尝尝。”

    陆凇挑起眼,“那我可得好好吃一顿。”陆凇连吃好几块排骨,好吃到啧啧赞叹。

    陆凇凑近徐氏,“还是娘子手艺好。”

    靖安率先看见陆驺的身影,陆驺慢悠悠地拄着手杖走,身影在竹林中若隐若现,“祖公来了。”

    “父亲,祖公。”众人纷纷投箸,起身相迎。

    “你们吃你们的。”靖安扶陆驺落座,陆驺对靖安说:“你也去吃。”

    “我吃好了,来陪祖公说说话。”靖安落座陆驺身边,身后是欢声笑语。

    靖安拂袍蹲下,给陆驺按摩腿。“祖公,您的腿脚可有好转?”

    陆驺拉住靖安的手,摇摇头说:“不必按了。天气回暖,腿脚自然有所好转。”

    “我今日去找韩相公下棋,碰巧遇上孟将军班师回朝,我们便在韩相公府上用了晚膳。谈及此次抗金大捷,官家有意整顿吏治。史党被罢的罢,被杀的杀,韩孟两位相公都说大快人心。”

    靖安瞧见缀在陆驺眉梢上的喜色,不免展笑道:“绥与还记得前日早朝,官家有言,‘收倒持旁落之权,聿更大化,择特立独行之士,亲擢紧官’,第二日官家便任命台谏四十余人,老师也位列其中。”

    陆驺颔首,将头一侧看向庭院中的红梅,“洪相公立朝正直,议论恺切,只是早前屡受史党挤兑,难有出头之日。”

    “祖公,绥与明日想去老师府上道贺。”

    陆驺抚着手杖,“明日就别去了。洪相公要忙着应酬其他官员,择日我再与你一道去。”

    “谨遵祖公教诲。”靖安弯起眼回。

    “绥与!”靖安闻声回头,靖霄递给靖安一瓯酒,“干酒!”

    靖霄饮完酒,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红着脸看看靖安,又看看陆驺,瞬间清醒,打着呵欠走下台阶,“不喝了,我回房了。”

    手杖猛地打了一下靖霄的屁股,“臭小子,敢学人劝酒!看我不打……”

    亭子外传来靖霄的痛呼,陆怀柔歪着头去瞧,不禁嘲笑起来:“大家都来看啊!陆靖霄捂着屁股逃跑了……”

    陆怀柔一脚踩上长凳,叉着腰仰头大笑。

    二娘子任氏拽着怀柔的衣袖说:“柔姐儿,快坐下!你大伯他们都在这呢。”

    怀柔努着嘴落座,“陆靖霄,大伯,阿爹他们不都这样吗,我为什么不能?”

    “你是女儿家,女儿家当有女儿家的模态。改日我带你去见见孟将军家的韵姐儿,好好学学人家的礼仪……”

    “韵姐儿?是唤含韵?”徐氏凑过来问。

    “不错。”任氏想想,续道:“姐姐,孟小娘子和绥与适龄,您届时要不要和我们一道?”

    徐氏搅着碗里的羹汤,“你们要去孟府?”

    “孟夫人改了地方,想约我们去月下酿一聚。”

    徐氏喜不自胜,投箸看向任氏,“月下酿好啊,我记得那边有位说书人说话本说得极有趣,我早前就想去听说书的。”

    任氏关切地握住徐氏的手,“早前怎么不喊我们陪你去听?”

    徐氏摇摇头,“家里事务多,自然就没什么时间出去。”

    “绥与应该还不知道你喜欢听人说书吧。”任氏又瞧了眼喝在兴头上的陆凇,“你也没同大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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