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退婚

    暮色沉沉,薄雾轻笼街巷。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此处,马车四周玉色流苏轻垂,车身花纹繁复。车外立着一位面容舒朗,带刀的年轻男子。窗户旁,还有一人,垂耳恭听,片刻后便匆忙离开。

    楚兮月跳下围墙,落在马车近处。一眼便瞧见了马车,见其规制,想必车内之人非富即贵!

    侍卫陈清见一柔弱的女子从墙上跳了下来,又见她只着中衣狂奔而来,而后从马车旁跑了过去,初时,并未在意。

    楚兮月方跑开二十来丈,便听到院内有声音喊到:“不好了,新娘逃跑了!”

    一双剪水秋眸掠过街巷周遭,见四处店门紧闭,无处可躲……心一横,调转头来,冲向马车,快速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陈清脸上一抽,不知该作何反应……既怕公子怪罪,又不敢冒然掀开帘子抓人!

    马车内,陆知卿正垂眸思考着方才那人的话。

    忽而,一阵风袭来,车帘被冲开,随即一位仅着红色中衣的明艳的少女风风火火落入他的怀抱。瞬间,少女独特的体香溢满鼻尖!

    陆知卿一愣,眼神升腾起一抹不可思议。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见其明显紧张着略微颤抖,却依旧花容月色故作镇定,额头上显是撞出的痕迹。

    随即反应过来,一只有力的手推开了她,带着冷漠地疏离,伴随着一道冷厉的嫌弃:“姑娘何故投怀送抱?!”

    楚兮月抬头,见是一位极其俊俏的男子,眼眸如星空凝就,鼻梁高挺,好看的薄唇此时微抿着,一双桃花眼本该是风流倜傥的人物,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酝酿了一会儿……

    只见她声音柔软而无力,眼里瞬间噙满泪水:“公子,小女子继母趁父亲不在将我发卖,给六十好几的人作妾。不知……”说着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公子能否容小女子暂避?小女子感激不尽!”

    陆知卿听着围墙内的喊叫声,语无波澜开口:“哦?姑娘以为,多少人会冒险去得罪财大气粗的宋员外!”

    楚兮月暗道:果然,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什么救人于危难,怕是指望不上了。

    苦情戏不成,那……美人计!

    便见她眼眸低垂,轻扯着他的衣袖一角,见其依旧面无波澜,眼一闭,心一横,吻了上去!

    陆知卿见状,手腕急急一转,轻展折扇,抵在了楚兮月的脸上。

    他满脸黑线,这回是彻底绷不住了:“姑娘!请自重。再者,若在下便宜占尽却又不愿帮衬!你待如何?”

    楚兮月无奈道:“公子既如此说,小女子更断定,公子定是位可靠之人。且……至少公子赏心悦目!让小女子嫁宋员外为妾。我宁愿一死百了。”

    陆知卿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是惯有的清冷和漠然,他轻摇折扇:“姑娘说笑了,你我初识,你凭啥就给在下论断。陈清,请姑娘下车!”

    陈清撩开车帘:“请吧!姑娘。”

    楚兮月往陆知卿处靠了靠,用行动拒绝!这公子当真是油盐不进呢!

    街头转角处,宋员外已带着几个家丁赶到:“找到人没?”

    “没!”

    “快找,否则等老爷醒来定要怪罪!”

    “管家,那边有一辆马车!”

    “快!过去搜。”

    楚兮月听着外面的动静,急急道:“小女子私以为世间事多能待价而沽。我乃督陶官楚河雄之女,若能得公子相救,父亲必有重谢!且小女子极擅经营,尤其精通瓷器!怕是整个青芜国都无人能出其右。不知……”

    她说着边抬眼看他的反应,见其神色略有松动,她续道“是否有公子用得上之处?!”

    陆知卿听及此处,方认真审示着她,其言行举止倒是与寻常姑娘不同!听她之言精通瓷器,或许于悬案有益。“但请姑娘记得,欠在下一个人情!”

    陈清识趣地放下车帘。

    楚兮月松了口气:终于得救了!“小女子楚兮月,未知公子姓名,日后好报答!”

    “陆知卿”他开口,冲着马车外喊到:“去楚督陶府邸!”

    二人方才的谈话,陈清在马车外听得仔细,自然知晓大人用意。不过……她竟能说得动公子,还是头一遭。他恭谨开口:“是,公子!”

    宋员外府一行人赶到,堵在马车前,中年男子上前:“小人乃宋员外府管家,老爷新娶妾室私逃。请阁下允我等查看,若没搜到,我等定当赔罪!”

    陈清:“也不睁大眼看看这是谁的马车”说着亮出令牌,“还不快让开!”

    管家看到令牌,虚抹了把汗!是自家老爷得罪不起的人物,随即赶忙赔罪让道。

    楚兮月听到外面的动静,复又抬头看着他,料定他定不简单。

    马车内两人相对无言,楚兮月索性闭目小憩,一夕之间,发生了诸多事,身心仿若瞬间被掏空,只觉累极倦极,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去。

    本阖眼假寐的陆知卿,此时缓缓睁开了眼,方将她瞧了个仔细,见其容色秾丽,倾国倾城四字,她倒是担得起!

    楚府黑色门扉上,铜环被持续扣响,管家打着哈欠,睡眼惺忪,正纳闷着,还以为是楚河雄回府了。

    一看竟是本该在宋府的楚兮月!周身不得体,还一副落魄狼狈的样子,他吓得瞬间没了睡意。

    楚兮月笑着招呼道:“李管家!”说着也不管他反应,谢过陆知卿后,便径直入内。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虽笑意盈盈,却咬牙切齿道:“对了,提醒您一声,大晚上的,小姐我回府的消息就不要通知弟弟和姨娘了!省的扰了他们清梦!”这笔账明天和他们细算。

    陆知卿对陈清交代了几句。

    待楚兮月走远,陈清对管家道:“劳烦管家转告,大理寺少卿,请公子和姨娘好生照顾好你家小姐!”

    管家一听马车内竟然是大理寺少卿!他连声应下!

    “娘!不好了。”楚兮明一大早便得了管家禀报,匆匆叩响周氏房门。

    周氏美梦被扰,略显不悦,打开门轻斥道:“一惊一乍的,何事慌张?”

    楚兮明:“楚兮月昨晚逃回府了!”

    周氏不以为意:“再给她送回宋员外府中,多大点事儿!”

    楚兮明满脸不可置信,为难道:“大理寺少卿昨夜送她回来!让我们好生照顾。”

    周氏脸色大变:“她啥时候勾搭上了大理寺少卿?!这可如何是好?怕是等下等下宋员外就会来要人!”

    管家高声喊到:“老奴见过老爷!”有意提醒周氏母子。

    楚河雄睨了他一眼,斥道:“规矩都吃肚子里了。大呼小叫!”

    管家故作惶恐:“都怪老奴,见老爷归府太过欢喜了!”

    楚河雄见他言辞恳切,倒也没值得过于指摘之处。不再理会,径直入内。

    楚兮月也听得管家那一声通风报信,慵懒起床,丫鬟仔细梳妆。她坐在铜镜前,方瞧见全然陌生的容颜。

    不同于自己久经生意场的老练成熟,这是一张娇嫩年轻的脸,皮肤莹白红润,吹弹可破,一双眸子剪秋水,我见犹怜,樱桃红唇,杏仁眼……楚兮月勾起嘴角,浅笑嫣然,忽觉得“自己”美得不可方物,不由得爱怜得摸了“自己”好几把。

    丫鬟瞧着自家小姐这般姿态,仿若第一次瞧见自己似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小姐生得貌美,莫不是把自己也给迷住了?!”

    楚兮月笑意盈盈冲着她眨了眨眼:“小姐我觉得夕柳也是貌美如花!”她所言不假,夕柳虽比不过自己,却也是生得小家碧玉,对于这位从小陪伴,照顾自己的小姑娘,她暗自想着,以后定要给她寻个好人家。

    夕柳觉着小姐今日和以往都不同,仿若木头美人突然活了过来似的,满是生机。

    周氏赶忙带着儿子步入偏厅。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家里出大事了!”周氏和楚兮明商量了番,准备先坐实楚兮月错处。

    “哦!何事?”楚河雄正坐着用餐,边吃着边问。

    周氏刚想开口,楚兮月赶了过来,满脸泪水,扑倒在地,周氏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爹,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就见不到女儿了!我知道,自从娘死后,女儿就……姨娘不喜,爹不……可再怎么样,我还是爹您的女儿,要不要嫁,要嫁给谁,不都得凭您做主吗?!”她说着抬眼看着周氏,周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扑上去堵住她的嘴。

    楚兮月挑衅着看了她一眼,复又语气娇软的哭诉:“可是,姨娘她趁着您未归,竟私自做主,将女儿卖给宋员外!”

    楚河雄重重放下碗筷,脸上盛怒,刚想发作。

    楚兮月又继续拱火:“宋员外是谁,他可是六十余岁的人,妾室都娶了十几个了。都可以当我的祖父,当您爹的岁数了!本来女儿还想以后嫁个有用的人,也好为爹分忧一二,给爹的仕途助力!这下……可叫女儿怎么办呢?!”

    楚河雄见她额头明显是撞伤的,此时,一把鼻涕一把泪,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暗想着,怕是经过昨日之事,一夕之间心智拔了节,周氏母子这是活生生逼得一只小兔子都长了獠牙!虽说她不受宠,可再怎么样,也是他楚河雄的女儿!

    遂对着周氏母子吼道:“还不跪下!说!到底怎么回事?”

    周氏辩解道:“宋员外虽然老是老了点,可是财大气粗,一无所出,兮月嫁过去若能生个一儿半女,那宋家以后还不是她说了算!”

    楚河雄神色明显缓了缓。

    楚兮月暗自替原主感到不值!“爹,您有所不知,姨娘可不是为了女儿和楚家!乃是因为弟弟欠了赌债,足足四千两!坊主找上门,姨娘为了保弟弟,才把女儿连夜当货物轻易卖了!不是让旁人轻看可了我们楚家嘛!一旦传出去,您堂堂督陶官,岂不是被同僚取笑!”

    她一口气说完。

    听及此处,楚河雄彻底暴怒,脸都变形了,站起来对着楚兮明就是一脚,周氏赶紧爬过去拦着。

    楚河雄甩开她:“慈母多败儿!来人呀!家法伺候。把姨娘送回房间!”

    周氏被拉走:“老爷!三思呀!楚家可就兮明一个独苗。”

    楚河雄生得不怒自威,楚兮明本就畏惧,此时更是脸色发青,不敢有半分言语,十几棍打下来,眼泪都出来了,喊叫声却生生给忍住了。

    楚兮月好整以暇看着,他这般能忍倒是出乎自己意料。

    “把少爷拉回房间!管家你留下。”两个仆人架着楚兮明离开。

    楚河雄看了眼楚兮月,见她眉目低垂,一副乖巧模样。怒气少了几分,到底是自己的原配所生!语气温和道:“兮月受惊了!爹这就去宋员外府把婚事退了。”

    楚兮月低眉顺眼:“女儿谢过爹爹!”

    楚河雄点了点头,看向李管家:“去账房支四千两白银,你同我走一趟宋员外府!”

    楚兮月不知楚河雄用了什么法子和说辞,只知道楚河雄再回府中时,亲自来告诉她:“这门婚事作罢!”记忆中,原主母亲死后,便不怎么待见自己的父亲,此刻倒生出了几分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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