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风呼啸,宋赪柔被燕溱用棉被裹了一层又一层,坐在床榻中央,活活像一个甜蜜蜜的大粽子。小小的人儿小脸冻的红彤彤的,鼻尖粉红还不断吸溜鼻涕水。曲着腿坐着,小手搓来搓去,委委屈屈的可怜样。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燕溱迅速的闪进身来。好像生怕透进一丝冷风似的。她快步跑至榻前,凑到宋赪柔面前,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琉璃罐。一股脑塞到宋赪柔的怀里。
滚热的小罐,里面满满装着汤水。
“我偷摸去给你弄了点姜汤。一会温了喝。趁还热着,你拿着当汤婆子使。”燕溱眼中真意流淌。弄的宋赪柔浑圆的大眼睛里又朦胧起来。
她赶紧往里凑凑,敞开被子。
“阿姐,快,快上来,这里暖。”
燕溱把手贴在罐壁上,一会热了就将手贴上宋赪柔双耳。
她捂着她的双耳,她们就这般互相互相看着。沉默片刻,忽然俩人都笑出来。
“阿姐,你真好”
燕溱睡意朦胧时,只听着这么一句。
殿外崔氏和明成帝见屋内烛火已息。便又往回走。
“陛下,今日之事,我知你心疼女儿受苦,但是宫内旧规,沉疴旧疾,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变得。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你我变革之法,恐怕得花费半生了。”
宋仁拍了拍手中窝着的那双手,“汀汀,你受累了。”
“言枫,我知你生性纯良,不喜皇朝约束,还记少年时你肆意昂扬,纵马畅意。如今你我已是帝后,虽与你我年少心愿相违。但是无碍的,只要你我还相守,何等艰险诗诗都不怕的。”
“好,你我携手并进,前朝后宫,定有一个你我理想的太平盛世。”
夜幕中,帝后互相依偎前行走向年少炽热。
都庆十三年,夏,大梧与西嵘又出摩擦,不过解决的很快,白章自请出使西嵘与北辰。
何氏回京多年,却不常在朝堂上作声,也不愿与宫中多来往,颇有些隐世意味。
但崔氏不舍年少情分,常召何氏幼子何渃入宫。崔后又无子,便收为养子,更显亲近。
唰,剑花飞舞,清脆悦耳,曲陵侯燕庭柏乃武将,战功赫赫,燕溱也算将门虎女,五岁便开始习武,而今小小年纪已经有模有样了。
“阿姐好厉害!”
宋赪柔如今日日跟着女师学习,今日要临摹大家书法,那明日就要背传世名作。味同嚼蜡,枯燥无味。
最有趣的就是,燕溱时而进宫,带些宫外的见闻与物件。
上次的布偶,这次就带话本。她总知道阿柔要什么。
燕溱式闭,宋赪柔就跑过去,站在她身侧拿出丝帕替她拭汗。
燕溱微微侧头,是香的,丝帕上是她的味道。
一阵风动,淡粉的杏花瓣漫天飞舞。
“咳咳 ,如今我剑式已熟记于心,真想与人比试比试,也好长进一些。”
宋赪柔还未等张口。
“我来。”
声音来处,立着一位穿着一身淡蓝袍衫上绣云纹,挂一块素面片状玉珏,周身气质十分清朗的小公子。约莫十三四岁。
说着,他抽出佩剑,便跳上场来,燕溱立即拔剑照应,一剑一式,铿铿锵锵,二人有来有往,颇有些不相上下。
许久之后,二人双双力竭,席地而卧。
“今天这一架,打的好痛快。”燕溱大口喘着气。
“何哥哥,你好无理,悄悄进了我宫里,不叫人通传,就为了吓我们一跳。”
宋赪柔年纪小,自然心直口快。
“哈哈,你这小猕猴,整日没个公主的样子,上蹿下跳的,我怎么能吓着你。没理辩三分。”说着便伸出食指,推了下宋赪柔的额头。
“哼,讨厌鬼,略略略”边说边吐舌头做鬼脸。
眼见何渃要打,她便得瑟的躲到燕溱身后去。
这俩人一见面就这副幼稚模样,弄的燕溱夹在中间 ,总是哭笑不得。
三人打打闹闹的,渐渐已至黄昏时分。宫门落锁前,二人都离宫去了。
晚间,明成帝到公主书房来,要检查今日课业背诵,这可惨了,宋赪柔玩闹一整天,哪分出一点心思了,磕磕绊绊的五句都背不过。
自领了罚,抄上五十遍。
三日后,燕溱和何渃又进宫,何渃听了这事幸灾乐祸的不得了。
气的宋赪柔趁何渃在偏殿午休,带着燕溱就在他脸上用墨画了黑眼圈,小乌龟。
后来,何渃追着宋赪柔打闹,偏撞上康嬷嬷,一个国朝公主,一个侯府公子,在宫中,互相捉弄,嬉笑打闹,跑闹蹦跳,成何体统。通通罚了跪。
俩人又互相怨对方连累自己,燕溱又无奈一笑。
明成帝与崔后伉俪情深,此年五月诞下一名皇子,终于绝了前朝分说。
皇子起名为宋耀。却自小体弱多病。
但为陛下独子,仍有意培养为储君。
前朝仍对后宫单薄不满,催促皇帝扩张后宫。并以先帝独宠先皇后,以至于后宫唯三子一事,向明成帝施压,明成帝大怒。
“母亲,他好小啊,好可爱啊”宋赪柔见着有了弟弟开心的不得了。
那么小一个小婴儿,就在摇篮里,啃着手睡得香甜。看着软软的,真是叫人欣喜的不得了。
崔后,望着一双儿女,觉得幸福莫过于此刻。
转眼,便到了小皇子周岁宴。宋赪柔瞧了话本子上写的抓周。兴致勃勃的在椒房殿张罗了抓周。小皇子爬来爬去的,竞对那小印章起了兴趣,宁王笑说,好侄子,定是栋梁之材,有朝一日,国玺交于他手,也算有头有尾。明成帝大喜,当晚设家宴。何易云见着小外甥,自然新生欢喜,掏出自雕的一把小桃木剑。酒过三巡,醉醺醺的扬言,要带着侄子练武。好不热闹,崔汀乐得开怀。
这么多年,终于得了天下太平,阖家欢乐。
白章出使归来。三国订立盟约,四海升平。并约定合约约,八年后三国漱金宴。
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白章功不可没。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贤名远扬,百姓人人都称章相贤良方正,为大梧之幸。
宁王倒是稳重些了,日日上朝,对政事颇有些见解。明成帝欣慰不少。
都庆十八年,公主殿下日日学着大家文章,枯燥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