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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你当真要去要卷宗吗?你日前出宫一事不合礼制,礼部尚书早已奏了折子斥你。陛下一直按下不发,可也不许再胡闹了。’’燕溱担忧不已,悄声问道。

    ‘‘我还怕他不成,我从出生就已违了制,反正他们也不会把眼睛从我所作所为上移开。况且,我堂堂公主,眼皮子底下发生如此怪事怎么能袖手旁观。天元一宵千金,可无人在意门外受冻孩童。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况且她一孩童,如今父亲不知所踪,母亲重伤,若你我还视而不见,她要如何过活?’’宋赪柔知道阿溱自幼乐善好施,此言绝不是要躲避这麻烦事,只是太担心自己,一时关心则乱。话一出口她便知道有些不妥,如此过激倒会伤了阿溱的心。

    ‘‘阿溱···对不住啊····我知道你想帮枝枝,但却不想我受牵连。可偏偏他们越想我成为不会说话的雕塑,我就越要开口,只求心中义能存于世。’’

    燕溱知她固执,沉思半晌,再开口时,好像许久不用的门扉,喉间生了锈似的钝痛。‘‘阿柔,早些睡吧,我们一起为她讨个公道。’’听着宋赪柔渐渐平稳的呼吸,燕溱复睁开眼,黑暗中那人睡得安稳,恬静美好。

    晨光照亮了清寂的街道,街头忽听一阵马蹄声,远处一人一身青蓝长袍肩头带着银白色护甲,银白色发扣束起高马尾,身负一把长剑,剑镂龙鳞状花纹,,正纵马而来。扬起层层尘土,薄雾中此人眼角发梢都是少年气息,目光如炬,马长嘶一声,停在客栈前。

    ‘‘小爷来也。’’利落翻身下马。宋赪柔真的对这人无语了,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也不知道他耍什么风头。眼里的鄙夷都快掉在地上了。何渃看着她这欠嗖嗖的样子,直接将她的头钳制在臂弯里,令她动弹不得。‘‘放开我,讨厌鬼。’’两人吵吵嚷嚷便闹了起来。燕溱一脸无语。

    ‘‘这是言安候家小公子,何渃。’’燕溱一边拉开两人,一边对允峥介绍着。这俩人生龙活虎根本拉不住,燕溱一手牵制一个,俩人还在燕溱背后伸长了胳膊打来打去。如此热闹的景象,允峥低头暗笑,从小他从未有过朋友,从来没人这样在他周围闹来闹去。只有昆仑山上那间林建别院,一人三餐四季。

    ‘‘好啦!别闹啦!走不走啊’’燕溱忍无可忍,感觉她眉间不住抽搐。宋赪柔和何渃这才偃旗息鼓不过还不示弱,暗地里眼箭射来射去。燕溱此刻都有点后悔昨晚着人传信给何渃。

    ‘‘好啦好啦,不跟你计较了,昨夜收到信我已打听过,现在案件交由大理寺审理,人就收押在狱里。’’然后他蹲下平视枝枝,好像一下成熟不少,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不要担心啦,昨夜伤者狱医已经救治了,没有生命危险了。’’他眼中有数不尽的温柔。

    一行四人带着枝枝前往大理寺。

    ‘‘公主金安’’大理寺卿贾道听到公主殿下来访外出恭候。‘‘平身’’宋赪柔坐上主位,‘‘昨日本宫于天元楼作乐,恰巧碰上了大理寺的官兵办案,抓捕了两人,其中那女子伤的触目惊心,本宫心下感怀,特地来此问问你,此案如何?’’

    ‘‘臣向殿下请罪,殿下千金之尊,本官失职,天子脚下,发生命案冲撞了公主。公主殿下宅心仁厚,前来关怀,此等贱民之血晦气不堪,恐惊扰殿下。此案已结,本不是什么离奇案件,劳殿下费心。’’贾道跪地叩首,俨然一副罪无可恕的悔恨模样,倒是叫人无法开口。他开口闭口贱民倒是平白让人火大。‘‘此罪妇与人勾搭成奸,杀死亲夫,欲与异域富商私奔,但富商不愿与她共担命案,一时争执才伤了人。此罪妇犯十恶之罪,已判了绞刑,不日执行。’’

    ‘‘什么!’’燕溱面色不渝,此刻对此案更疑心了。‘‘不会的,我阿娘不会的。’’李枝枝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燕溱拉着她,小小的人儿,如今力气却大的很,小拳头打在燕溱身上疼的不得了,但不如她的眼泪落在燕溱眼里,烫的燕溱心痛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敲着她的心。

    ‘‘我阿娘不可能这样做……她心那么软…不可能…我不许你辱我娘’’

    ‘‘爹爹怎么会离开了’’

    ‘‘爹爹与娘亲那么好……’’

    ‘‘不是这样的’’

    ‘‘不是’’

    一个孩童,哭的如此心碎。要让她怎么接受爹爹的离去,却被告知是阿娘亲手杀死爹爹的,明明那么幸福的家,这样的消息听起来多么荒唐啊!她怎么会相信呢,怎么能相信呢。可是她怎么办,要怎么做啊!谁能救救她!

    李枝枝从放声大哭到哽咽,渐渐蹲下。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胆刁童,公堂之上岂容你胡闹,来人拖下去。’’两侧官兵已朝她过去,刚要动手就被允峥挡开。

    ‘‘住手,当本宫不在吗,可是要造反!’’众人跪倒一片。‘‘殿下,臣等依律办事。’’

    ‘‘放肆!此案尚存疑点,匆匆结案,依了哪条律法?今日李枝枝为母申冤,本宫做主重启此案,本宫亲自督查。’’

    燕溱抱着枝枝不住轻声安慰,阿姐为你申冤。‘‘不哭不哭,阿姐们在。’’

    ‘‘殿下,万万不可啊,此案乃是嫌犯自己认罪,铁案无疑。怎可听信这孩童儿戏之言,况且自古男尊女卑,夫为妻纲,她杀夫乃是以卑犯尊,十恶重罪,申诉要受拶指之行,若申诉还是不能翻案,可要杖责百杖。且不说这孩童能否承担刑罚,殿下何苦要为铁案受牵连啊!’’贾道声泪俱下,倒生出几分真担忧。

    宋赪柔震怒,分明有冤,他却百般阻挠,还以律法恐吓。她一掌拍在案上。‘‘如今嫌犯亲属堂上喊冤,也叫铁案?今日我便受了这刑,亲属将状子递了,怎地不能重查此案,你若再阻拦,只怕叫我生出对你的疑虑来,为何将此案压下。’’

    ‘‘非是臣有龌龊,殿下千金之躯如何受刑,恐是殿下折煞臣。国家尚有天子,又有法度。殿下如此胡闹,逼得老臣只能上表述情。’’

    ‘‘呸,我尊贵受不得刑?难道就因为人分贵贱,本宫受不了屈,那等‘贱民’就能了?明知有冤,就因贱民身份,便能随意欺压,为官者对百姓冤屈视而不见,身份界限倒是分的清清楚楚,有何脸面上表。’’

    ‘‘为官者,心中无怜悯之情,只知人分贵贱,心有成见,此乃错一。在其位不谋其事,百姓官欺压百姓。此乃错二。以国家律法之势欺人,这是将法视为私权。此乃错三。’’宋赪柔面有愠色,‘‘来人,三错并齐,杖他四十,让他明白明白。上拶刑。’’说罢,一甩宽袖,侧身走下堂,跪在院中伸出十指。

    小吏们不敢抗命,已将刑杖和拶子拿了上来。将贾道脱了官服,架上刑凳。眼见宋赪柔真要受刑,李枝枝一把扑上去,护住她的手。‘‘不要,阿姐怎么能替我受刑,我来。我自己来。’’

    燕溱和允峥都一脸担忧的看向宋赪柔和枝枝,何渃一脸震惊,随后转而生气。只能看见阿柔对着枝枝轻轻摇头。片刻他面色凝重。将小吏喝退,抢了刑杖。‘‘阿柔,我亲自为他掌刑’’

    宋赪柔看向他,轻点了下头,嘴角微微扬起。‘‘行刑’’

    燕溱紧紧拉住枝枝,‘‘枝枝,你有资格亲自为娘亲受刑,但不是现在。’’燕溱看着阿柔,心像是被针穿过。她痛得不住颤抖着。允峥此刻也明白,今日之刑,无论如何逃不掉,因为宋赪柔太聪明。无奈之下,只好蹲在燕溱眼前,张开双臂,宽大衣袍正好挡住。他眼中湿润,与燕溱四目相对,只觉燕溱那是血泪。

    行刑开始,何渃一杖比一杖重,贾道身后皮开肉绽,他不住惨叫。何渃好似憋着气。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与难言的苦涩。宋赪柔食指夹在竹板之中,毛刺扎入皮肉,渐渐青紫到血肉模糊。宋赪柔脸上流了泪,死咬着牙不愿出声,嘴角渗出血丝。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痛。但她从来坚强,宁愿硬撑。

    即便咬住了牙,痛还是会从喉咙里涌出。燕溱看不见但听着她若有若无的哽咽,心痛如刀绞。却也懂她,不愿阻她。

    允峥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眼中的血丝,颤抖的瞳孔,听着身后惨状。便能想象到她该有多痛。泪匆匆落下。但手却丝毫未动,她护的是宋赪柔一个巾帼算计之心。挡的是对燕溱少一丝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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