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我吗？”
桑璃倒是从未想过，她这样的狐狸，终其一生的梦想也就是修炼至九尾罢了，从未想过飞升，也不敢想。
她悄悄打量着季微，心道：像他这样的修炼奇才，才可能飞升吧。
“过来些。”桑璃听话地往他身前凑了凑，冷香迎面而来。
季微指尖轻触她的眉心，泛起一缕灵丝，他神色自若，“上次双修后，你已经有了筑基的修为，只是你没学过调息修炼的法术。”
“今夜月华正好，我教你试试。”
突然，衣裳浮动，天旋地转。回过神时，她落入了季微的怀中，耳畔簌簌的风声穿过，他的身体泛着冷清肃萧之感，她还是想要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桑璃第一次离月亮那么近，近得触手可及。
月华如涟似水，照在季微身上时，仿若一抹夜色中的冷光，她听见季微清风拂过般的声音，“闭目调息，试着将月华吸纳至丹田。”
双眸轻阖，桑璃按他说的吸纳月华，丹田内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之感，周身散发的淡淡的银白光芒。
“做的很好。”季微眉色微扬，带着几分赞许，“随我到玄冰洞闭关，我带你飞升。”
桑璃有些踌躇道：“可我的体质不太一样……”
“以双修提升修为，我知道。”季微的神色仍旧疏离淡漠，提到双修他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我修炼速度尚可，养你到九尾，不是难事。”
系统提醒到：【季微羁绊值+20。】
下一秒，【季微羁绊值-10。】
【季微羁绊值-10】
桑璃惊讶地问系统，“季微怎么了，羁绊值又升又降？”
【宿主，我发现季微的羁绊值好像在自动清除！】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好像是他的应急设定，羁绊值超过安全线就会自动清除。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宿主，季微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太稳定……】
系统还没说完，桑璃便被一阵狠谲的力道扼住喉咙，只手便将她举起，双眸成了异常的金色竖瞳，杀意尽显。
“咳咳咳咳咳……”
桑璃瞧见他的手臂上生出金色的纹路，在白皙的皮肤中若隐若现，就好像鳞片一样，他的声音陌生且幽冷，“小狐狸，他好像真的拿你没办法。”
“你是谁？”桑璃艰难地问。
“你不该阻他飞升。”
“吾说过，会替他处置你。”
骨骼作响，桑璃一张脸憋得通红，几乎要窒息而死。
利器贯穿皮肉的声音——
一阵剧痛淹没了窒息感，龙爪尖锐的长甲贯穿她的血肉，她清晰地感觉得到，血液正源源不断地顺着他的指骨流下。
一滴、两滴……逐渐汇聚成川，将他的衣摆染上靡丽的红。
桑璃颤声唤他，“季微……扶攸……”
视线发暗，她几乎要看不清他的样子了，她就要这么死了吗？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明明季微已经开始喜欢她了，明明……
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血液的温度了。
桑璃不甘地阖眼，两滴莹泪滑落至他的手臂，温热、湿润。
季微眸中的金色暗淡下去，随着一声失神的呢喃，猛然松了力道，桑璃如一张薄纸般失力坠落，臂弯将她拢进怀中。
他的下巴轻抵在桑璃头顶，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透过她的发丝，落在她的皮肤上，意识朦胧中，
她听见季微绝望酸楚的哑音，“对不起……对不起……”
“或许只有等到那时候，才护得了你。”
青色的光华将两人吞噬，灵力涌入桑璃的丹田，与此同时，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斩断了，随之而散的，是某人清隽的身影，像破碎的银镜一块块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潭。
掌心被塞入一颗冰凉圆润的珠子，“若以后你还能想起我，便用它唤我。”
“天涯海角，旦唤皆往。”
【主机系统正在接入——】
是不同于原本系统的狠厉男音，【你就是这样当她系统的吗？任由她重蹈覆辙？】
【对不起，我只是想给她一点时间。】
主系统冷哼一声：【时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最后给你现实一周的时间，不要再让我失望！】
现实一周，也就是游戏里不到一年的时间。主系统断联了，系统暂时松了口气。
其实系统早知道季微会斩情证道。按照既定的剧情，本该会比现在晚一些，羁绊值越快达到满值，也就越早走到这里。
不过这也是宿主的选择，是她选择前去封魔洞，是她花费积分替季微寻找母亲转世，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攻略季微。
而季微选择了斩彼之情，倒是令它有些意外。或许是他太过自负，觉得桑璃即便忘了他，也会在未来重新爱上他？
很可惜，他错了。
它的出现，他们引她到此处，本就是为了让她彻底忘却这个人，如今水到渠成，便可更好地实施他们的“计划”。
……
桑璃醒来时只身睡在一个冷清的巷子里，手里握着颗青色的珠子，她微微一动脖子，便传出剧烈的疼痛，好像快要折了。
脑中的系统哭道：【宿主！你还好吗？】
【系统都快吓死了！没想到季微竟如此决绝，将你斩情证道！】
“你说什么？季微？”
桑璃将青色珠子装好，扶着脑袋一脸茫然，“那个清月派的季微仙尊？”
【宿主应该不记得了，季微是你攻略的第一条鱼，你嫁给了他，但是他现在已经选择斩情飞升了，不想也罢。】
“你是说我成了传说中被夫君斩情证道的倒霉蛋？”
【呜呜呜……我可怜的宿主，要不是我及时将你救下，你便要身陨了。】
桑璃额头青筋暴跳，“季微住哪？”
【归雁山云阙宫。宿主想做什么？】
“回去找他和离啊，这都不和离，留着过年吗？”
桑璃揉了揉脖子，大步往北走，“我好像记得……归雁山在极北之境？”
【宿主，你现在不能回云阙宫！】
桑璃脚步一顿，“为什么？”
【他若知道你还活着，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啊，倒是个狠人，不对，狼灭。”
【宿主还是别想渣男了！咱们还有无数的鱼等着你攻略呢，完成任务才能回家啊。】
【你想攻略魔尊还是妖王，或者鬼王？】
桑璃摆着尔康手，“我脖子都要断了，等我养好了再说。”
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狭仄昏暗的巷子，不远处围聚着几个人族小孩儿。
“抓住它，别让它跑了！”身着锦服的孩童插腰指向巷子尽头的竹筐，对其他孩童颐指气使。
“世子，它会不会咬人啊，我看……还是别抓了吧？”
“废物！一只畜牲都怕！”
被唤作世子的男孩狠狠踹了他一脚，随后猫着腰走近竹篮，一把从竹筐里抓出只浑身漆黑的小狗。
“拿盆过来！”他低头从腰间掏出一把泛着银光的小刀，小狗挣扎发出几声哀嚎。
桑璃恍惚想起了幻境中的一只雪色小狗，出声制止男孩，“住手！”
“你是谁？”男孩提着小狗的后脖颈，语气桀骜不驯，“竟敢管本世子的闲事？”
这小孩似乎还不太听话，看来要用点别的手段，桑璃抬手在他身后幻化出几道紫色狐火，笑道：“小屁孩，看看你身后的是什么？”
“鬼啊！”
男孩将手里的小狗甩出去，拔腿就跑，桑璃急忙化出尾巴，用尾巴拢成一个软垫，将它接住。
“四条？！我居然有四条尾巴？”桑璃惊讶地看了片刻，才瞧见雪白的狐狸毛染红了好大一片，触目惊心。
她收起尾巴把小狗抱起，发现小狗受了很严重的伤，它的一条腿似乎断了，背部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桑璃带着小狗找了家还没打烊的客栈住下，又向店里的伙计要了些热水和棉布。
脚步声慢慢靠近，小狗竖起耳朵，乌黑的瞳眸在暗处发出绿光，直愣愣盯着她，不断发出低吼声警告。
桑璃柔声哄它，“别怕啊，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伸手过去试图安抚她，小狗始终冲她呲牙低吼着，露出锋利的牙齿。它的鼻头微动，像是嗅到什么味道。
湿润的小舌舔舐她的手腕处，桑璃摸摸它的脑袋，“乖狗狗。”
她以为安抚成功了，转头去拿浸湿的热毛巾。谁知它竟死死咬住她的手，舔舐吞咽着涌出血液，贪婪又嗜血。
奇怪的是，小狗饮下血后，伤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愈合，它慢慢松了口，眼神变得温顺起来，舔舐起她的伤口。
“要不是看你可怜，你咬了我，我非得咬你一口！”桑璃拿热毛巾帮它擦拭着乱糟糟的毛发，动作略显粗暴。
小狗被揉得左摇右晃，却高兴地摆起尾巴，只不过它的尾巴一直都是向下垂着的。
“嗷呜——”
小狗的皮毛被清洗干净，抖了抖身上残留水，看起来油光水滑的，它的毛发与桑璃摸过的小狗不太一样，有些粗粝。
桑璃想着它的耳朵摸起来会不会软一些，想着便也摸了，像是精挑细选出的软绒，手感极好。
小狗的眼神突然清澈了，作臣服状趴下身子，双耳轻轻抖动，向后倒去，摇着尾巴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桑璃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烧饼，喂到它嘴边，“正好装了个烧饼，饿了吧？”
小狗嗅了嗅，紧闭嘴将头偏到另一边。
“不吃吗？”桑璃拿回烧饼咬了一口，“凡间烤的烧饼很香的，没想到还是只挑食小狗。”
她将烧饼放在小狗趴着的竹椅上，“不过我身上只有这点吃的了，你饿了的话还是吃一点好。”
桑璃另取了些热水洗浴后，她随便穿了身抹胸束腰白纱裙，便躺上床抱着尾巴睡了。
窗外升起一轮清明的圆月，伴随着几声狼嚎，竹椅上的小狗瞬间长大，像是有半人高的黑狼，在翻涌的魔气中化作一个玄衣男子。
头束着镶红色玛瑙的玄金黑冠，大半的乌发自肩头随意垂落至胸前，额间红色魔纹显眼，眉眼锋利张扬，暗红色的魔瞳深不见底。
他半阖着眼散漫地瞧向床上的桑璃，笑容诡谲，“季微从青丘娶回的小狐狸吗？倒是有趣。”
“季微真是没用，才养你到四尾。若本尊将你带回魔宫，季微会有怎样精彩的反应？”
他如鬼魅般游移至桑璃身边，侧躺着低头凝视她的脖间，雪色肌肤下细小的血管微微搏动，引得他将唇凑近，又怕惊醒她，只敢轻轻噬咬，连皮肤都未戳破。
堂堂魔尊，竟会对一只小狐狸这般小心翼翼，着实不像他往日的行事作风。
指尖还流连在那抹红痕处，轻轻摩挲着，“待本尊的伤彻底养好……”
系统震惊：竟误打误撞把魔尊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