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刚和蒹葭谈论完事情的尉迟符鹤进了帐子,抱着趴在床上休息的人,亲了亲她的发丝,温柔问,“怎么了?心情这么低落。阿姐给你煮了红糖水,记得喝。”

    姑娘看着他身银光闪闪的盔甲,闷闷问,“你又要走了吗?”

    尉迟符鹤嗯了声,安慰她,“这次不一样,阿雅,你在这儿乖乖等我……”

    姑娘抬起眸子,倔强的说,“你不带我去,我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尉迟符鹤摸了摸她的耳垂,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那可不行。阿雅乖……”

    拉开他的手,姑娘背过身,“我病了。”

    不理外面的催促声,尉迟符鹤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身子不爽利?算时间还不到小日子……”

    姑娘转过身,刚想豁出去,想说,随便吧,她就任性一次,再不任性,她就怕自己后悔。

    “我真的生……”

    账外传来蒹葭的催促声,“将军……”

    裹着被子,姑娘僵住,默默又转过身。

    比起家人,能被推开的她可能也不是很重要。

    尉迟符鹤应了声,抱着她温柔亲了亲,“好好吃饭,不许生病。”

    等她闷闷嗯了声,尉迟才大步走了出去。

    尉迟刚走不久,帘子里就进来个她没想到的人。

    耶律释亓?!

    正想叫人,眼睛哭红的姑娘就被点了哑穴,手腕被些许冰凉的手指搭上。

    这是,诊脉?

    想着这弟的报恩品级比那个老狐狸不知道强了多少,姑娘比划着让他解开哑穴,第一句话就是低声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看她挣扎,耶律释亓放开她的腕子,“还你人情。”

    姑娘满脑袋问号,还没说什么就被少年一把抱起,接着消失在军营里。

    坐在大院子里,姑娘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看落花,耶律释亓带了个胡子白花花的医师进了院子。

    同行相见,分外眼红。

    饶是有着大半辈子行医的托大,老医师都没见过这么难抓的病患。

    耶律释亓一开始还比较怜香惜玉,后来被姑娘一边道歉一边险险踢中脸就下手重了。

    最终,姑娘咬牙被少年扭着左手压在软榻上,素白的腕子上搭着根红绳,红绳另一头是老医师。

    姑娘不死心挣扎,妄图说些话气走老医师,刚开口就发现说不出话。

    又是哑穴!!!

    知道逃不掉了,姑娘就扭过头不说话了。

    诊脉的时候,只有老医师富有节奏感的呼吸声,和啊呜一口又一口咬眼前胳膊泄愤的姑娘。

    多管闲事!!!

    她可是神医,她都没法子,她不信有人比她更厉害!

    诊脉结束,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姑娘留在软榻上,哦对,她拜托耶律释亓让她保持趴在窗边看落花的姿势。

    耶律释亓将咬痕藏起,和医师在树下聊天。

    树下两人,软榻上的姑娘一唱一和。

    耶律释亓开口,姑娘掐着嗓子说,“那个貌若天仙的小娘子病情怎么样?”

    老医师摸着胡子摇头,姑娘深沉回复,“那毒凶险无比,肯定是高人才让毒扩散得如此之慢,老朽愧不敢当…欸?怎么,这就说完了?”

    树下老医师匆匆告别,姑娘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难道这老爷爷真比她还厉害!又可以活咯……”

    进来的耶律释亓没什么表情,见她满眼亮晶晶的盯着落花,嗤笑一声解了她的穴道。

    姑娘立马要追出去,转述哪有听原医师解惑好啊,被耶律释亓拦住,“去哪?”

    姑娘开心一笑,“那老爷爷走得那么快,是不是给我抓药去了?我去问问他解法,回来自己解。”

    耶律释亓倒是没什么反应,而且没有依照他邪肆的性子来一句,那小爷不让他给你解了。

    还好只存了一丝侥幸的姑娘很快又回了软榻上,趴在窗户看落花,有些嘴硬地哼了声,“我就说嘛,我都解不出来,谁能有我武素雅厉害!”

    少年也脱了靴,学着她的模样趴在窗户边,看着斑驳大树背景下的纷纷落花。

    极有默契的不再言语,姑娘哼着歌眯眼,享受秋日的暖阳。

    好半天,姑娘才笑着扭头,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生病的人。”

    耶律释亓嗯了声,恢复了以往的毒舌,“你相好的又把你抛下了,小爷都说了,只有小爷不嫌弃你是拖油瓶。”

    姑娘切了声,倒是没反驳,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回乌萳了吗?来的时候葛娘有没有给我送好吃的?”

    见他摇头,姑娘叹了口气,“那怎么办,我想葛娘了。”

    耶律释亓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你还能活多久?”

    姑娘漫不经心回,“不知道。”

    少年皱眉,阴阳怪气地说,“连神医武素雅武大夫都不知道?”

    姑娘一下子被逗笑了,正经地摸了摸不存在胡子,端庄说不知道,然后哈哈哈大笑。

    秋日暖阳,少女明媚的笑容带着无忧无虑,谁都看不出她中了毒。

    就连她笑得这么明媚,少年只是愣神后移开目光,皱着眉说,“真难看,不想笑就别笑。”

    话音未落,身边人一下子就嗷一声哭起来了,吓了耶律释亓一跳,姑娘才好以整暇地红着眼眶看被吓到的少年,“我哭也不好看。”

    被她脑回路彻底打败,少年伸手捏着她的脸,“就这么呆着,最好看。”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姑娘瞪大眼睛,再次夸赞,“你品味真好。”

    被噎住的少年咬牙扭头,露出羞红的半只耳朵,奈何姑娘逗完他就扭身下榻,穿着绣鞋跑到树下。

    躺在草丛里,天高云淡,姑娘看着无拘无束的天空,享受暖暖阳光落在自己身上,眯眼看素白腕子在阳光下白得发光。

    武大夫开课啦,这种肤色,除非是天生或者吃药变美,否则,就是病啦!

    大家记好知识点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那毒太厉害,我也想不到我堂堂武神医,居然被皇宫里的一只毒虫给收拾了!”

    少年皱眉,这些话到底是和谁学的?

    费蓝姑姑捂嘴,装死闭眼。

    姑娘喃喃道,“我以为很简单呢……”

    当时看李勤痛得脉搏微弱,她以为是李勤瘦弱撑不住了,就想先将那毒虫引出来,但那原本温润的毒虫当即顺着她的指尖钻进她的身体。

    她给自己扎了好多针,才把躁动的毒虫逼了出来,只是大量的毒素仍在体内。

    于是,她这个大能就把毒素控制延缓了下。

    你看看,十年,她凭着精湛的医术又活了整整十年。

    学好一门手艺,多么重要啊~

    少年坐在她身边,一腿屈起,“这么多年没告诉你相好的?”

    姑娘总觉得他如今说话酸酸的,干脆背对着他,“我自己的身体我最了解了,告诉他干嘛?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做……”

    其实她也想告诉,但听到蒹葭喊他就退缩了,她不知道告诉对呢,还是不告诉对呢?

    难道抱着尉迟的腰,可怜兮兮地说,啊,我要死了,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难道要她道德绑架李勤,说,我为了救你都中这个毒了,你能不能帮帮尉迟笨蛋?

    依照老狐狸的性子,杀了尉迟,抢在她死之前和她大婚才最有可能。

    姑娘枕在自己臂弯里,“我觉得不说比较好吧,大家都不必为我忧心。你不懂,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会磨灭的。等有一天,我还没死,但感情不在了,才最让人痛彻心扉。”

    少年冷笑,“感情注定会磨灭,那你喜欢尉迟符鹤那个疯子干嘛?”

    姑娘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怼他,“不是,你和尉迟笨蛋到底谁疯?!而且,要不是他捡到我,又照顾我长大,谁给你解那个醉美人?你小孩子不懂情况就不要乱说话,得了,我要回军营了,不然……蒹葭又担心我了。”

    少年没在意,反而拽住要起身的她,捏着她的腕子把了脉,被姑娘气愤甩开后,他才冷着脸开口,“分明就只剩不到半年。而且,你从半年前就知道,所以,你和齐帝定下一年之约。武素雅,你到底在骗谁?”

    姑娘没回头,不着调地站起身叉腰,“那管你什么事呢,耶律将军,我知道你喜欢本姑娘,呵,但本姑娘不喜欢你。本姑娘就喜欢尉迟符鹤,就不喜欢你!而且,你要是敢告诉别人,本姑娘就立刻自刎。”

    说完,拎着裙摆一溜烟跑走了。

    望着姑娘哼着歌溜走,耶律释亓淡淡看着满地的落花,良久冷嘲一笑,“武素雅,你真是好样的。”

    不一会儿,姑娘又溜了回来,心虚摸摸鼻子,“来的时候走哪条路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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