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迅原本就是个小肚鸡肠的性子,林妙接连打他两次,他实在忍无可忍。
刚刚见有人开了个头,就勾的他嘴欠的跟了一句。
其实说完那句话,他也很是后悔。
毕竟满朝堂都知道皇上和卢党一家亲,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等同于打了自家人的脸。
而他那副看似替林妙平息事端的遮掩做派,实则根本就是默认了林妙就是祸国妖后的意思。
只是令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此次事件里竟出现了暮谨安这样一个不可控因素。
他很讨厌暮谨安。
因为暮谨安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狗。
不过等等,暮谨安为什么会帮林妙说话?!
傅迅脑子转的痛,再看向暮谨安的方向时,对方似乎已经厌倦了口舌之争地无趣游戏,压根也没打算听他的下文。
一场小风波在有惊无险中悄然度过,傅迅一下朝,就回了勤政殿去找楚红珠。
“红珠,你对昭宁公主了解的多吗?”
原本,傅安宁是他的皇姐,他并不该跟一个宫婢提这种问题。
但楚红珠日日听他诉说心中委屈,以及无法实现凌云壮志的愁苦,早就深深被他这个孤苦无依的傀儡皇帝所打动。
楚红珠心想,大概是所有人都嫌弃皇上,不愿与他深交,皇上才整日一副对谁都知之甚少的样子。
其实楚红珠这么想也没错,原太子殿下的确如此。
可傅迅却并不满足维持现状。
他询问楚红珠太后的为人,是为了确认太后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林妙,而打听昭宁,安的也是另外一副肚肠。
当从楚红珠口中得知昭宁公主自同祁清昭和离之后就性情大变,脾气暴躁,傅迅顺藤摸瓜地,倒也猜出了几分昭宁的心思。
昭宁大概是想借机见见这位年轻的太后。
虽说从前的昭宁不争不抢,也不卷党争,那是因为先皇还在世,她有所依托。
可如今朝堂全由卢党和暮党把持,为护自身利益,昭宁不得不从公主府里走出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或许也没什么更深刻的目的。
她只是想摸一摸这位空降母后性情如何,是否容易接触,免得哪天太后一个不高兴,寻了她的错处,将她发配边疆。
傅迅总觉得这会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切入口。
如果他能讨得昭宁的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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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傅迅马不停蹄忙公主宴席之事,而突然闲下来的林妙倒是拉着如兰和金德玩起了骰子。
芳华殿的书房里,林妙穿着轻便的常服,让丫鬟随便帮忙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就趴在书案前,双手摇着骰盅念念有词道:“六六六啊,哀家要六!!”
女子眉目灵动,时不时还做个小弊,一副要把如兰和金德兜里的月例都赢光的架势。
而如兰和金德虽说不在乎那点月例,但却还是很在乎娘娘的形象的。
尤其如兰,女子心思细腻,还以为林妙是受了摄政王的刺激,便一边陪玩一边尝试劝导道:“娘娘,或许摄政王那天就是吃错了药才会说出那些大逆不道之言的,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林妙听罢,摇骰子的手一顿,满面雾水的“啊?”出一声。
她没有生暮谨安的气啊。
而且傅迅这个吃里扒外地家伙,竟敢在朝堂公然搞事,暮谨安出言怼了他,林妙还觉得相当的爽!
不过细品之后,才有些品明白了如兰的脑回路。
大概是那日前有祁清昭护前妻,后又有摄政王护太后,而实则所有人都知晓太后和暮谨安是对立的立场,所以暮谨安突然搞得那么暧.昧,恐怕是为了恶心他们家娘娘才对。
这小伙子看着浓眉大眼的,没想到用心如此险恶!
如兰心里边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以为林妙也接上了她的脑回路,恨暮谨安“玷污”她恨到疯魔。
可实则,林妙早就忘了那件小事。
她如此努力的练习摇骰子,不过是不想给金手指系统BUG机会,她可不想再需要帮忙的时候突然摇出个一点来,那可就真热闹了。
但她练习了两日,效果一丁点都不显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运气太非,所以才练不出来。
两天下来,如兰和金德兜里的银子分文不少,反倒是她连新下来的珍贵螺子黛都输了出去。
林妙放下骰盅,一张小脸顿时挤成了“O”型。
察觉她情绪低落的金德和如兰互视一眼,金德为哄林妙开心,也顾不得宫中规矩了。
他半跪在地,低声出主意道:“娘娘,有时摇骰子确实需要些运势加持,不若奴才去找钦天监监正打听打听,咱做些什么改一改风水,或许这运势就能好转了呢?”
林妙参加昭宁生辰宴迫在眉睫,所以今晚她必须得摇骰子了。
女子秀眉微蹙,虽说他们就这样把监正当成风水大师,恐会引得那老头背后骂街,但为了她摇骰子不翻车,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妙一挥手,准了金德的提议。
金德喜气洋洋出了殿,就直奔钦天监而去。
很快,人就回来了。
“娘娘,监正说芳华殿的风水都是经由专业人士布置过的,已经改无可改,不如在殿中做些喜庆之事,或挂些彩灯,或铺块红毯,没准也能发挥点作用。”
林妙听罢,倒觉得监正还真不算胡说。
这和现世的“正能量磁场”言论不是差不太多么?
强大的能力互相吸引,连带着身处在内的人群也会得到一些福利,虽说这小科普都是她闲来无事网上搜的,有无例证尚未可知,但还是那句话,死驴当活驴医。
林妙深思着点完了头,却一改话头,吩咐金德道:“小金子,你去给哀家搞两只斗鸡来。”
金德傻眼:“啊??”
林妙觉得挂彩灯铺红毯这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效果大概率不会太显著。
不像鸡。
鸡多喜庆啊!
而且那些公众号里神神鬼鬼地小故事中,鸡这款家禽可是无时不在的,就好比公鸡打鸣还能趋吉避凶。
虽说有点小迷信吧,但还是那句话,死骡子当活骡子医!
不久,芳华殿的花园里就用竹条垒出了一块空地,两只气势昂扬地大公鸡则在里面斗得不可开交,引得修园子的宫人们都放下手里的活,偷偷跑过来凑热闹。
他们久居深宫,有些更是半辈子都没过宫门一步,所以这外面进来的新鲜事儿,他们自然都想看个乐子。
一群人私下里聚成堆儿,讲完斗鸡讲林妙——
“都说太后娘娘是个性子冷淡之人,不成想还有这样欢乐的一面啊!”
“深宫无聊,有太后娘娘这一出出的新奇点子,到还挺能解闷的!诶,咱们芳华殿可真好~”
“听说太后娘娘晚间打了一个开门红,把从前输掉的银子都赢了回去,我都想跟着去玩两把了。”
“输了也不怕,太后娘娘赏了如兰姐姐和金公公每人一块大金锭子,若是这等好差事轮到我的头上,我宁愿天天输钱!”
“太后娘娘真大方啊……”
大家伙边说边感叹,无不艳羡如兰和金德的好命。
而终于把骰子摇出了六点的林妙,也迫不及待收了骰盅,去找系统拿下一个金手指的奖励了。
小凤:【宿主这次一定行哦!】
林妙眉眼中透出自信满满地光彩:【那必须的!我这叫功夫不负有心人——】
【叮铃】一声骰子落地,在一人一统面前接连滚了几个圈后,展现出来的“四点”骰面顿时击碎了林妙的美梦。
林妙沉默半晌,看到书案上莫名出现了一盆花,兀自叹了口气。
而系统见她抱着花盆游魂一样飘出了殿,忙跟着问道:【宿主,你要干什么去哇……】
林妙假作抽噎两声,又很快恢复淡定道:【哀家去给花浇浇水】
小凤:【。】
小凤:【好呗,宿主节哀顺变啊】
走远的林妙:【啊呜!!!!】
翌日,芳华殿里的赌局也撤了,两只斗鸡也送去了御膳房,殿内诡异般宁静,而暮王府倒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下朝后无事,原本暮谨安要吩咐厨房午膳不必做了,奈何赵尚书未打招呼就预先摸了过来。
暮谨安撇他一眼,迈步去了偏厅。
赵蕴继无正事要商议和汇报时基本不会过来,而暮府偏厅专用来议事。
暮谨安正懒洋洋地要进偏厅,赵蕴继便在身后偷摸问了管家一句:“今儿午膳,府上都做的什么呀?”
管家依言回应。
暮谨安“啧”出一声,又往饭厅踱步。
来者是客,哪怕暮谨安并没什么胃口,也会象征性地动几下筷子。
一块红烧里脊进了赵大人的肚子,赵蕴继露出几分满足过后的委顿,哀叹着嘟囔:“老臣好歹也是上岁数的人了,那小妖后——”
话没完,暮谨安扫来一眼:“赵尚书,慎言。”
赵蕴继舔舔黏在嘴角的饭粒,又手快的夹了块糖醋小排:“是下官失言了,失言了……”(嚼嚼嚼
暮谨安:“……”
茶足饭饱后,赵蕴继才郑重放下筷子,而后抬起头,一脸认真的看向暮谨安:“王爷,您说这事说来也怪,虽说雨下的及时确实是好事,可小妖——太后娘娘怎么一去南兴县,那雨就下起来了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真会妖法呢。”
赵蕴继咕哝了声。
暮谨安神情凝了凝,复又想起那日朝堂帘幕之后,林妙那副神神叨叨地诡谲表情。
话题尚未往下进行,几日不见的暗卫羡鱼便进来复命。
少年进门先是笑着朝赵蕴继点了点头,待到王爷问起“太后最近都干了什么?”时,羡鱼歪了歪脑瓜,掰着指头一一报出:“太后她近日嫌少出芳华殿,每日基本都在和宫人开赌局,斗鸡,哦!这两天好像又迷上种花了。”
暮谨安:……
赵蕴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