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快两个小时了吧,汪浩宇怎么还没走?
如果是喜欢的人在门口等,她可能会欣喜,但换成讨厌的人,她只会觉得怪恐怖的。
“不用了,就在电话里说,”岑树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温度,“你是不是跟很多人说我是你女朋友?”
汪浩宇一僵,声音发紧:“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道公司里有她认识的人吗?
听岑树冷静的语气,他一时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有了证据。
岑树冷声:“我劝你不要说谎。”
汪浩宇背后握拳,指甲嵌入皮肉,想用疼痛让自己镇静。
他沉默片刻,用自嘲的语气说:“我不知道你哪听来的谣言,但我跟身边的人说的都是我喜欢岑树,想让她做我女朋友。”
骗人。
恶心。
“给你三天的时间,在朋友圈发声明解释道歉。”
“你……”
岑树打断他:“我也不想闹太大,看在阿姨的面子上,你可以设置可见人数,除了我,还有你传播谣言的那几个人知道就行。但你最好诚实点,别漏一个人,否则之后要是有谣言传出来,我会立马起诉你。”
“我说的都是实话。”汪浩宇依旧在狡辩。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没办法,那我们派出所见吧。”岑树说完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挂了电话。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都集中在一天,还没过两分钟,岑树又接到了本科学姐莫哲的电话。
“岑树,你在大学城附近吗?”莫哲焦急地问。
“在啊,莫哲姐,你怎么了?”
“就是木语的水管可能爆了,楼下的商户说水已经漏到了他们天花板了。”
木语是莫哲在大学城创意街区开的一家花艺店,刚租不到两个月。
“天呐,那你里面的……”岑树不敢说下去。
“听天命吧,反正现在就是外面的水阀关了,房东现在要求进去查看状况,催得很急,但他没钥匙,我和秋秋在外地赶不回去,只有你还有……”
莫哲没说完,岑树猜到了她的意思,边说边起身找衣服:“我马上给房东送过去。”
昨天晚上,莫哲来这里拿她从老家带来的特产,一不小心把备用钥匙落下了,本来她今天就打算还回去的,但是莫哲和店里的员工秋秋出差去了外地,所以钥匙就先存放在了她这里。
“对不起,我应该找个人去你那里拿的,但现在实在找不到人。”
“哪里只是举手之劳,这是帮大忙了,”莫哲依然放不下心,“要不你找个人和你一起去吧,这么晚了,我也不放心,算了算了,我看看可不可以叫个跑腿。”
岑树听莫哲语气越来越慌,赶快让她安心:“放心放心,别担心我,就这十分钟距离,给个钥匙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那好吧,真是谢谢你了,回头一定请你吃饭。”
岑树挂了电话,稍微收拾了一下,两三分钟就出了门。
小区的灯光非常暗,植被又很茂盛,浓重的黑包裹了一切的光线,像是有无数的眼睛在那里盯着。
岑树不怕黑,但也觉得有些渗人。
她从车棚快速推出电瓶车,想赶快到正门亮一点的地方。
但出岔路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汪浩宇的话。
汪浩宇不是说他在正门吗?
要是他没走,撞见了,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时间。
于是岑树绕到了西门的小路。
虽然很黑,但是没有麻烦。
给钥匙的过程还算顺利,没用十分钟,她就原路返回。
可谁知快到路口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岑树忽然一下没由来的心慌,紧接着不过十秒,她眼前迅速黑了下来。
耳根抽痛,周围的声音也在消退。
岑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只觉得天旋地转。
身体立刻就软了,想往下倒。
岑树在混乱的视线中发现前方是台阶,可根本闪躲不及,整个人连带着车摔了出去。
比坐过山车还要失重。
砸到地面的那刻,她先是短暂的失神麻痹,然后痛感密密麻麻地袭来。
岑树以前骑车不是没摔过,摔得青紫流血也可以当个没事人一样,但今天异常得疼。
地上有粗糙的小石粒,皮肤摩擦地面,岑树的小腿、膝盖、手掌以及手臂上都有大面积擦伤,火辣辣的一片红,丝丝鲜血中混着脏灰。
膝盖被磕得紫红,里面有种胀痛。
小腿肚被摔碎的电瓶车外壳给划伤了,伤口很深,大约有十厘米,猩红的鲜血汨汨流下。
岑树躺在地上,虽然戴了头盔,没伤到头,但脑袋依旧是晕的,完全动不了。
她这是怎么了?低血糖吗?
晕得胃疼,浑身也冒冷汗。
在这一瞬间,岑树虽然生理性地想哭,但意外的,内心却异常镇定。
甚至庆幸自己走了这条人少的小路,否则她可能会撞到别人,发生严重的事故。
正在这时,远处来了辆出租,似乎发现了岑树的状况,司机大哥和后座的两个女生赶紧下来查看。
“同学,你没事吧?”
岑树的小腿被血糊住了,女生被这场景吓到,着急地问。
岑树强撑着开口:“没事,就是有点晕。”
“我送你去医院。”
司机师傅说着就和女生一起把岑树放到了车上。
“谢谢你们。”
混沌间,岑树余光瞥到了她的电瓶车。
天这么黑,这车在路边指不定又会绊到谁。
其中一女生注意到了岑树的视线:“你快别操心这个了,会帮你放好的。”
岑树:“谢谢。”
晕眩来得快,去得也快,岑树坐在车里,没几分钟意识就清晰起来。
清晰之后,身上的痛感也就更明显了。
这个时候岑树想看一下手机,却发现手机没有在包里。
她出门会背个小包,里面钱包证件什么的都在,可唯独手机不见了。
可能是摔的时候甩到了其他地方。
她这个手机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个人信息非常多,也有很重要的资料。
如果弄丢了,真的会很麻烦。
岑树第一反应就是一定要找回来。
可是她不能让人家原路返回。
她们还要赶去火车站,送她到医院已是好心,不能再耽误她们的时间了。
可这个点让谁过去帮忙找都不合适。
尤其是那里还这么黑。
岑树的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程燃可以吗?
但是这样他就会发现自己受伤的事情,她又不想别人跟着担心。
短短一分钟的里,岑树一直在纠结。
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打算找程燃。
虽然她不喜欢麻烦人,但是会审时度势。
“您好……”
“怎么了?身体很痛吗?”
“不是,请问能借用一下您的手机吗?我想给朋友打个电话。”
女生很爽快,什么也没问,直接把手机递给岑树:“你随便用。”
岑树:“谢谢。”
晚上的时候,她和程燃有交换过手机号。
虽然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但岑树还是记住了。
岑树凭着记忆输入。
可惜的是,打了两次,两次都被拒接。
岑树猜他可能是在工作,也可能是拒接陌生号码。
“你要不发个信息过去?”女生见岑树没打通,提议。
“算了,没关系。”岑树笑着说,把手机还给了女生。
因为刚刚拨号码的时候,她心里就是犹豫的,现在刚好给了她一个借口。
乐观点,说不定手机不会被捡到,又或者捡到手机的是好心人,会联系失主。
想着想着岑树就轻松了点。
而且她身份证、银行卡都在小包里,平时还在钱包里预留了现金,再怎么样也不会耽误看病。
司机师傅很快到了最近的医院,两个女生看岑树不好走路,又一起把她扶到急诊大厅里面才离开。
岑树离开后,是要支付司机师傅费用的,可大哥说什么都不收。
最后岑树妥协,连连道了无数次谢。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治疗。
拍片子,缝合,打破伤风,等等……
整个下来一共花了三个半小时。
岑树靠在医院的椅子上,很是疲累。
人生真是一山又一山,没有多少甜,光是苦了。
消极情绪一旦生芽,就会迅速蔓延滋长。
好半天,岑树都被低落裹挟。
但是潜意识里,她又想起了那道神奇咒语:关关难过,关关过。
不知怎么的,她顿时平静了许多。
岑树不断开解自己。
虽然缝了针,要休养半个月,但好在没伤到筋骨。
按医嘱好好复查康复,应该是不会耽误一个月之后的录制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打车回西门口找手机吧。
因为没手机,所以岑树只能到路上去打出租车。
她拄着新买的肘拐,一点一点挪到了大门口。
凌晨两点半,路上来往的车已经很少了,虽然也会有出租车路过,但都是载着乘客的,匆匆赶往目的地。
又等了会儿,马路上已经空荡荡了。
岑树实在有些站不住,又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便挪到树边,想要靠一会儿。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转弯处开过来一辆宾利,直直地向这边驶过来。
大约是第六感,岑树的心莫名地加快了。
只见,车子在她面前停下。
后座下来了一个男人。
果不其然,心里的预感没出错。
是程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