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方一言刚到办公室，隔壁的王姐看到她就打了招呼，“一言，今天来得这么早啊。我要下去买早餐，要帮你带点什么吗？”

    方一言边把包放下边回复道，“王姐早，不用，我吃过过来的。”从上周开始雨就下个不停，清晨更是电闪雷鸣，雨声混合着风声大到方一言被吵醒后就睡不着。“王姐，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下楼去买杯咖啡。”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行。”

    两人买完回来在等电梯，方一言打开了咖啡杯直饮口喝了口，强烈的冰感让她瞬间清醒了些，“果然还是得冰咖啡提神啊。”

    王姐看着她那快有半杯冰的咖啡直摇头，“还是你们年轻好啊，喝冰肠胃也受得住。”方一言闻言笑了笑说，“王姐你这说的哪里话，上次和您一起外出办公，人还以为我们俩是姐妹呢。”

    “就你嘴甜。”说完看了看方一言，又说，“不过一言你最近是不是睡不太好，看你这黑眼圈重得哟，小程该心疼了吧。”

    之前程叶碰上项目不着急，不赶进度的时候，经常来接方一言下班。两个人登对的外形，甜蜜的氛围惹得办公室的大家连连称赞。后来大家比较熟，茶余饭后有时候也会调侃两句。

    方一言要离婚的事没有和单位的同事说，王姐此时突然提及，她一时不知如何回复。恰好电梯到了，她赶忙伸出手挽着王姐，“王姐，电梯到了。”

    回到工位坐下没多久，方一言就开始处理日常事项。接近中午的时候，收到了林景宁的微信。

    “方小姐，《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按照上周六沟通的拟定了初稿，您先看看，周六下午您有时间我们再沟通确定下终稿。”

    “谢谢林律师，辛苦了。但是周六下午我有事，周六上午十点方便吗？”上周末戚淼就嚷嚷说两人好几周没见了，让她出来一起吃个饭，后面就定了这周六下午。

    “没问题，那约在上次的茶楼？”

    “好。”

    回复完消息后，方一言点开了林景宁发来的文件。只能说不愧是专业人士写的《离婚协议书》，内容比她之前和程叶拟的那份详细了许多，所有条目一一罗列。夫妻共同财产这块不仅涵盖了两人的财产分配，也对她之前提出房产归属做了更细致的描述。

    被离婚所扰的这段时间似乎生活只剩下这么一个问题要解决，做了快五年的工作也变得程式化起来。方一言觉得每天都过得差不多，好像一直在过同一天，但转眼周六也到了。

    早上她起床化了个淡妆，又从衣柜拿了件上次和戚淼一起逛街买的白色连衣裙。换完衣服站在镜子前涂口红的她想起上周末戚淼说要见面时，吐槽她上次和她见面，妆都不化，人也穿得仿佛不是来商场而是要去菜市场。她知道戚淼这么说只是希望化妆或打扮能够让她有点事做，可以在离婚这件事上分分神。

    上次和戚淼见面那会她刚和程叶说了离婚的事，尽管已经做了决定，但当脑海中想了又想的事变成现实，那一刻她还是对和程叶最终这个结果感到遗憾和不舍。但她没有任何办法，这段曾经带给她无数美好的关系如今只会一次又一次带给她失望。

    有了上次迟到的经验，方一言这次特地提前了半个钟出门，提早到了的她坐在座位上回复戚淼要看什么电影。刚要抬头就听到了脚步声，林景宁走到了她身边，“方小姐，为了方便沟通和修改，这次我可能需要和您坐同一边。”

    方一言往里挪了挪，林景宁坐下来后像上次一样，在拿出笔记本后又拿出手机打开了语音备忘录放在两人之间。她无意间瞥到了林景宁的手机锁屏，好像也是辆自行车。

    “方小姐，《离婚协议书》您应该已经看了吧？”

    “嗯嗯，我已经看过了，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好，那您应该有注意到一些条例里还留了空，这也是今天为什么还需要找您见面确认的原因。”说着林景宁将页面滑动到夫妻共同财产，鼠标指着房产归属说，“就上周的沟通，您这边是意愿是想将二人所供房子您支付的那部分折合成现金，那么这部分需要您再确认下过户时间，补偿时间，以及对应房屋的房产证号。”

    “过户时间我希望是越快越好，补偿时间的话，一时之间程叶可能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半年内能够支付给我就可以了。”说完解锁了手机屏幕复制了备忘录中的房产证号发送给了林景宁，“房产证号我发您微信了，您可以看一下。”

    林景宁填完后，又滑动到了违约责任的约定，“方小姐，如果程叶先生未在所要求的补偿时间内支付，每逾期一日，违约金按照逾期金额的5%来计算。并且您为此维权所遭受的一切损失包括律师费，诉讼费，评估鉴定费等都由程叶先生支付。这个您看需要调整吗？”

    “这个我没有问题。”

    后面林景宁又和方一言确认了她和程叶的是否存在债务问题，户口的转移时间等事项。

    搞完林景宁合上笔记本收进电脑包时碰到了刚拿来压文件的摆件，他赶忙低下身子去捡，在一旁听到声音的方一言也跟着低下头去。刚好碰到林景宁捡完直起身，两个人的头猝不及防地撞了下又急忙分开。

    正拉开一些距离林景宁就听到方一言“啊”的一声，顺着这声，自己的眼镜也被扯了下。抬眼看去就看到她有些尴尬地说，“我头发好像缠您眼镜上了，林律师。”说完就伸手想来扯她的头发。林景宁连忙拿手示意她别动。然后摘下了眼镜，伸手将被眼镜框缠住的头发拉了出来后才戴上。

    到这会，他才注意到今天的方一言和上次有点不同，应该是化了妆，看着比上次的精气神好多了。

    怕方一言不自在，林景宁站了起来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递给了她，“方小姐，除了刚和您沟通的事项，还有一些需要和程叶先生那边沟通确认，麻烦您输入下他的联系方式。”

    方一言接过来输入程叶的联系方式后又将自己的也输入，“林律师，微信可能有时候不一定能联系得到，我把我的手机号也输入进去了。”

    “好，那没其他问题，今天我就会联系程叶先生确认《离婚协议书》中关于他的部分，顺利的话，今晚可以给您答复。”

    “辛苦您了。”

    二人告别后，方一言就去附近的商场和戚淼碰面。

    戚淼大老远看见方一言就跑了过来抱住了她，“我的一言，今天好漂亮哦。我的凡心都要动了呢！”

    “可惜了戚小姐，我最近封心锁爱了。”

    戚淼扮哭状，“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饭桌上戚淼又问了方一言上午和林景宁的沟通情况，目前进度怎么样了。

    “目前都挺顺利的，进度比我想象得快，林律师做事挺有效率的。下午他还要找程叶沟通，说是快的话晚上可以给我答复。”

    “林律果然做事让人很放心，不枉我那天和他说那么多。”戚淼一脸得意地说。

    听及此，方一言有些好奇，“你那天和他说什么了？”

    “呃……没什么，就说了你的事啊。”

    方一言看戚淼这个反应就知道事情肯定不是她说的这样，“是吗？”

    戚淼看瞒不过去也确实没必要瞒就把那天的事和方一言一五一十地说了，方一言听后，“难怪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感觉他听到我说要房产折现时的眼神有点奇怪，原来是奇怪在你这啊。你居然给我塑造成了恋爱脑！”

    “嘻嘻，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目前事情发展得不也挺好的吗。”

    吃完饭两人就去看了电影，看完出来，戚淼摇着方一言的手，“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男主和反派对峙的时候也太帅了吧。什么叫临危不乱，这就叫临危不乱！”

    方一言看戚淼这花痴样，“你这才是动了凡心的真实样子吧。”

    “哈哈哈，帅哥爱，美女我也爱，欣赏美是人的本能！”，说完戚淼又补充，“不过你有注意到男主团队里那个穿西装戴眼镜的吗？有点帅，而且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幻视林律？”

    方一言回想了下，是有这么个人，又联想到刚把头发拉出来后戴回眼镜的林景宁，“是有点像，但感觉林律师的气质比他要再正一些。”

    晚饭两人都没什么想吃的就决定各回各家，分别时戚淼又抱了抱方一言，“一言，今天见到你好开心哦，等你最近这件事忙完，我们项目差不多也完工，我们去周边城市玩玩吧。”方一言靠着戚淼肩膀说，“好。”又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放心，我没事。”

    自从和程叶说了离婚后，方一言就搬回了父母家住。两方的家长知道这件事后一开始都不理解她的行为。明明双方都没有原则性的错误，现在房子也买了，等这两年再生个孩子，一个小家庭就有了，怎么会闹到要离婚这一步。

    那几天三天两头不是程叶父母说就是方一言爸妈劝，比起程叶父母，方一言爸妈更担心的是女儿离婚后要面临的社会压力。社会是在进步，但是否有包容到能用平等的眼光去看待一个离婚的女人，他们这一辈人很难确定，也不想女儿去面临这些。而且他们也觉得程叶和自己女儿从大学一路走来知根知底，这些年人踏实也愿意奋斗，是个不错的女婿。

    直到王文芳有天晚上半夜醒来想着到厨房喝水，看到客厅里的方一言在喝酒。她走近想看看清楚，没想到听到脚步声的方一言慌乱中打碎了酒杯。王文芳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赶紧打开灯查看，就看到方一言满脸的泪痕。她心疼之余没有多说什么，怕被方一言听出来自己难受，清了清嗓子才说，“没伤到哪吧，妈妈起来喝点水。你快去睡吧，这里明天妈妈收拾就行。”说完就往厨房走去。

    自那之后，方一言爸妈就没再对方一言进行劝说，只说她自己想清楚就好，他们不再干涉她做决定。

    电梯打开，方一言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门口有个人双臂抱着腿，头低着坐在她家门口。听到动静那人抬起头，她才看清来人是程叶。

    “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