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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你

    许是校门口那一出太过让人胆战心惊。

    隔天班主任就开了场班会,有关于安全。

    班内小道消息已经传成Plus版,说体育老师也有去找刘泽然的,更有人扒出了曾经,说从前刘泽然弃赛似乎也是因为车祸。

    宋晚晚听完所有,到家,上楼,点开手机,第一个跳转开的就是聊天界面。

    一切都被洗成愧疚,愧疚却是再也无法被洗却的东西。

    从上周五她就纠结着要不要发条消息,一直到今天,期间对他一无所知,可今天过后,却又好像发什么都不太好。

    她握着手机,紧紧抿唇,忽然,顶端备注似乎跳成了正在输入中,她愣了一瞬,不可置信般揉了揉眼。

    果然。

    眼花罢了。

    十一月底,转眼就快到期中,最近恰逢教育厅巡视检查,商南专门空出下午两节课组织学生大扫除。

    宋晚晚从上到下看了半天名单,才发觉全班只有自己一个人去扫图书馆,大概是因为那边的包干区只有靠近天桥的短短一段。

    她拎着扫把去。

    迎面就撞上刘泽然。

    他看起来是刚从教导主任办公室中离开,脸色明显不虞,不知为何甚至有些苍白,视线漫不经心落在自己身上,扫过一圈后无事般离开。

    幸好……幸好那天晚上什么都没给他发。

    宋晚晚垂下眼,同样当无事发生般远离。

    按理说,这里偏僻得很,不远处却传来脚步声。

    再然后,就是停在自己视野内的鞋。

    光凭这样的名牌,她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视线顺而上移。

    果然。

    许清柔挽着周舒姚站在自己面前,一向张扬的脸这次却是寡淡得很。

    是周舒姚先开口打的招呼,“嗨,好巧。”

    她握着扫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几人前不久研学时还发生过矛盾,她和许清柔在空教室里几乎大吵一架,又被关在里面。

    宋晚晚从来都不觉得许清柔会道歉,因为她天生就是这样的人,生长在所有的爱意与包容里,做出再不对的事也可以轻飘飘用娇纵两个字掀过去。

    周舒姚似乎还顾忌着那次见面,视线在她脸上转过好几圈,一脸抱歉,“哈哈,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垂眼。

    就在行至身旁时,一句极其微小的声音落了下来。

    有人在说,“对不起。”

    宋晚晚一愣,却迟迟没有抬头,等待她转身看去时,许清柔跑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拎着扫把举起又放下,最终沉默低头,缓缓扫了起来。

    图书馆是错落式的结构,一半阴影,一半光辉灿烂。随手拖一拖,无穷无尽的灰就会在阳光下漂浮,落不到地面。

    一遍结束。

    看起来跟没扫一样。

    宋晚晚叹了声气,抱着扫把忍不住发呆,心想休息一下再扫吧。

    那句道歉是自己应得的。

    但……从前几人一起被请家长时,许清柔在办公室砸东砸西,翻来覆去都是一句自己没错,如今这番,周舒姚这得是付出了多少?

    就因为当初视而不见,躲避旁观的愧疚吗?

    值得吗?

    “你在这里扫地啊?”

    她连忙站直了身子,低着头心想自己怎么又倒霉到摸鱼都能被发现了,面前却落下一声笑。

    抬头才发觉是王丽蓉,教导主任看着她又笑了。

    “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害怕?刚好我有事要找你,跟我一起去办公室吧。”

    时隔几个月又走进熟悉的门。

    宋晚晚手脚都无处安放。

    面前先被拉开的是椅子,王丽蓉还给她倒了杯水,示意道,“坐。”

    “我一直都想找你聊聊的,我看到你最近的语文成绩了,很有进步。”

    “有些话我就摊开来说了。”

    听见这样的话她更是心跳如雷。

    水都没敢喝,双手局促地搁在膝上。

    “我们年级里有个学生叫陈兆,你应该听过吧,挺出名的。”

    王丽蓉话语微顿,“他呢,特别擅长物理,参加竞赛还拿了奖,他的家庭是状况百出,但他也没有放弃。”

    陈兆……她跟陈兆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吧……

    “还有,刘泽然,你应该知道的,他从前喜欢踢足球,转学回来后为了踢球跟我们是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她视线顿了,手缓缓攥成拳。

    王丽蓉叹了声气,“宋晚晚,你也是。”

    “我也是个语文老师,我们很多人对你都是一种惜才的态度,恨你不争气,但说实话也能理解你,理解你因为车祸变得恐惧写作,包括你弃赛,没有人怪你。”

    “但是……你才十几岁,他只是你人生中很小的一部分,不要为了别人,去没有意义地为难自己。”

    “不要因为别人,就放弃自己的人生。”

    宋晚晚头越来越低。

    她双手极其用力地抵在膝上,小臂绷出直挺的弧度。

    “刘泽然,我也有找他谈过,就在研学前一阵子,他没有再为难你了吧?”

    所以,那些误会,那些不喜欢,到底是真的假的?

    可已然到今天。

    这像是一条不断前行不能回头的路,她没有修正带可以一点点改回正途。

    两人之间摊开的是一份高考试卷,写下了字,就没有涂改的机会。

    宋晚晚背对着带上门把手,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能自如离开。

    拎着扫把,把图书馆又扫了遍后。

    大扫除已经快接近尾声。

    她朝天桥走想回班级。

    恍然间。

    不是微风,不是清晨,风吹到面前不会停留三秒,摔到地面没有层层叠叠的落叶可以被轰的一下扬起。

    就在这样一条平直的线里,就在这样一条贯穿着可以一路从行政楼看到高三楼的漫长天桥。

    刘泽然站在楼梯口那,手里拿了一个巨大的扫把,看起来刚从楼下上来。

    他穿了件红色卫衣,这样的颜色放到其他人身上必然俗不可耐,他却硬生生靠那张脸压住了。

    明亮卫衣,明亮鞋子,纯黑手环。

    全世界,全宇宙,他是那个最引人注目的点。

    哄哄闹闹的声音从教学楼里漫了出来,人群像鱼那样从彼此身后游过,天色渐晚,黄昏压在脚下。

    他们在对视。

    幸好……幸好现在的我不是很狼狈。

    你想说什么吗?

    可是我不想。

    已经这样了,已经走到今日这番田地了。

    无论是曾经怀揣着愧疚的喜欢,还是为了让你好受故作的讨厌,都比现在好。

    她像失去了愿意去追究,去翻来覆去纠缠的力气,也没有了解释清楚一切的欲望,这不好。

    可对她而言,生活却居然在如此后才好转。

    宋晚晚垂眼,她捏紧了扫把。

    视线余端里鲜亮的颜色近了,那股冷淡的薄荷味沾染了过来。

    她不说话。

    走到这里,她才想起自己对教导主任回了句什么,她笑着在说,“没有。”

    没有再针对了,从来也都谈不上针对。

    往日不可终日,如今非昔是今。

    一眨眼,留下的只是擦肩而过。

    -

    许是教导主任的谈话给了她一番下定决心的勇气,后来在补习班,顾老师给她批改着新的阅读题型。

    宋晚晚看着她,忽然道,“老师,我们以后多加点写作课吧,我想试试。”

    笔颤了。

    顾老师恍惚地抬脸。

    宋晚晚忍不住笑了,她鼓起勇气道,“我想重新试试写作了,要好好学语文,万一呢?”

    万一呢?万一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去了呢?

    回过神来时,期中考已经结束。

    物理老师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一遍又一遍讲着重点,说这算是最简单的了,等以后学了综合起来出题了有你们好看的,“好了好了,我也不多嘴了。你们自己订正吧。”

    班级一个月换一次座位,校长女儿在月初作为插班生转来了这个重点班。

    班主任为了提供一个良好的座位,硬是在教室最中央摆了单独一排。

    林佳瑶和宋晚晚还是同桌,两个人一起挪到了靠窗的位置。

    由于太狭小,林佳瑶总是侧着身子坐,这时候托着脸偷偷回头瞟林晓的试卷。

    “拿去拿去。”林晓抬起水杯喝了口水,直接把试卷塞了过去。

    “我去,满分!咱俩都信姓林,为啥差距这么大啊?”

    张俞涛刚刚睡醒,赶上这大好的聊天时光,撑着头连忙加入,“你也不看看咱哥是年级第一诶!你考多少啊?”

    “我四十六,你多少?”

    “诶,刚好比你高一分!”

    连着上了两节物理课,阳光顺着轨迹滑行,从窗侧散开。

    空调老旧,去年夏天为了中和温度,常常只开悬在顶上的风扇,两边窗户得了个“赤道”的称呼。

    而在这样一个带着些寒冷的秋末,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暖意。

    烧在脸庞,瞳孔带上流淌的笑意。

    宋晚晚捂着脸,忍不住笑倒在桌上。

    “诶,对了,你们有没有发现刘泽然最近天天穿的花枝招展啊?也不知道是为了吸引谁的注意力,我听说隔壁班又有喜欢上他的人了。”

    说到这里,林佳瑶拍了拍她,“晚晚,我觉得这下看来他肯定要忙死了,你们就可以顺其自然地…… ”

    “咳咳。”

    张俞涛疯狂使眼色。

    林佳瑶仓促道,“八卦听太多听串了,我想说……陈兆可以顺其自然地和他和好,这不听说他前阵子好像去跟陈兆道谢了,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原来还有这样啊。”

    宋晚晚面色如常,她没有多问。

    她和刘泽然现在的联系也仅限于一些无所事事的内容,这些她都不会再去问,再去关心,再去试探。

    她以为自己说的够了。

    白天晴空万里,到了放学那会天气却阴沉沉的,像是下雨了。

    站到楼道里,宋晚晚不过刚踏下台阶,就感到眼前站了个人,像是等待。

    她微愣。

    周遭都是雾蓝蓝的滤镜,看不真切他的双眼。黑发被微微打湿,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伞骨。

    那身衣服却即使在雾雨中都依旧亮的显眼。

    可这里不是很早以前,苏港的雨没有下得又大又密。

    她不会从小卖部里走出刚打起伞,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唤。

    那时候是刘泽然低着眼跑来,浑身湿透。

    轻薄短袖紧紧贴在身侧,精瘦的腰身带着清冽味道突然撞进伞下。

    他长得高,头顶都贴着伞面,微微低下头,带着些耍赖的意味,“我没带伞,送我一段吧。”

    也不是高二他刚转回来时,雨中那场送伞。

    此时此刻,他们只是站在这里,不像对峙,也不像什么友善相处。

    这次我终于能在你面前很体面,在终于放弃喜欢你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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