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金和田玉

    李承儒从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里会过神,才发现阿顺一直在叫他。

    “喂,李承儒,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叫你半天都没反应.”阿顺担忧的神色落入李承儒的眼中。

    李承儒反手握住阿顺的手:“没事,就是突然有点舍不得,我身上唯一拿得出的值钱的东西就是我娘的遗物,刚刚突然想她了。”

    阿顺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坏人,逼得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将母亲的遗物给当了,感觉自己在协恩图报:“钱的事不急,你既然舍不得,就先不当,你可以在我那里干点活,或者在我那山里采点药在山下卖,等和你们同行的孕妇醒来就可以离开了。”

    李承儒的唇角微微勾起,要是行之看见一定会露出见了鬼的表情,自从那件事后,他再也没有看见过李承儒笑了,如果他现在在这里,一定会不要命的冲过来扯一扯李承儒的脸皮,看是不是有什么画皮鬼冒充自己那不苟言笑的大师兄,或者给李承儒身上贴满往生符,看是不是有什么孤魂野鬼夺舍,就算都不是,那也没关系,那就是自己学艺不精,然后安详的看着从西边升起的太阳,一拍脑袋,在一棵菩提树下顿悟,然后昄依佛门。

    李承儒这一笑,恰似冰泉融化,寒原生苔,叫人如沐春风。

    李承儒笑其实单纯是因为奸计得逞,如果那个孕妇醒来,那他也就失去了照顾病人的这个理由,想要再留在山里就难了,但如果他提前当掉东西,阿顺心软,肯定会收留他到他把母亲的遗物赎回来,他已经让行之在外边收集灵气,做出让人暂时昏迷的药,至于那个孕妇,不过是他小师妹随手在路上搭救的,之后还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多麻烦,呵,用来做挡箭牌也是活该,只是晕一晕还算是便宜她了。他母亲的遗物也非常值钱,这就可以想留多长时间,就留多长时间。就等找到回去的办法了,这个急不得,他已经让五师妹和小师妹打着在山里采药的名义调查山里的异常了。

    李承儒掏出一枚镶金和田玉镯,金子上雕刻着有凤来仪的图式,花纹繁杂雍华,不是上了年纪的宫廷里的老师傅根本雕不出来,晶莹如琉璃的玉里头有一条绿飘带,有如清潭中的藻带。就算不懂玉的人,见了也会直呼一声好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两者一个尊贵,一个清秀,在一起还是有些违和。

    李承儒轻轻将它放在阿顺掌心里:“你摸摸看,它很漂亮的。”

    阿顺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光是这繁复的花纹,就让他害怕一不小心就把细小处给摸断了,还有这玉,这水润的手感,他感觉就算含在嘴里,也会很舒服。

    阿顺正在陶醉在这镯子的巧夺天工中,李承儒就说话了。

    “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能卖得上钱的也就只有它了,我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狠下心抛弃我一个人离开人世,母亲也被我舅舅逼迫着改嫁,她誓死不从,临走前,她将她唯一的嫁妆给了我。”李承儒缓缓叙述,好像故事里的孩子不是他一样。

    阿顺慌的一批,顿时感觉自己手里的镯子有千金重,这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完了完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协恩图报,逼得人家走投无路,这是人家在做最后的交代:“等等等等,等一下。”

    阿顺抓住李承儒的手就把镯子紧紧塞进李承儒的手心,李承儒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的反应:“怎么了?”

    “那个,就是,其实不用的,我之前催账只是因为你们刚醒来打我那件事让我不爽,我,我在给你们找不痛快,我,并不是……”阿顺细若蚊吟的嘟囔清晰的落入李承儒的耳朵。

    李承儒看着阿顺这副可爱模样,心想:看来不仅是失忆,还变傻了,和他以前的精明相比,还别有一番风味。

    “你不要多想,我没那么可怜,我之后拜入师门,过得很不错的,我们拿不出钱只是因为出门走的急,只拿了一些必需品,身上的钱财路途中遭遇意外拿不出了,而且,那些事都是我多小的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没记事呢,我也是听我的长辈提及才知道。”

    “那,那……”阿顺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就算是给你还完债,我们也暂时联系不到师门,之后需要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镯子,总是要当掉的。”

    “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我很快回来。”李承儒不给阿顺反驳的机会。

    阿顺不敢乱动,只能站在原地,内心深深的罪恶感快要将他淹没了。

    当铺的生意看起来好做,真正怎么样只有自己做了才知道,做这门生意,得什么都得懂一点,还得会看人,如果对方是个贵家公子,那十有八九是背着家里的,他只需要什么东西报什么价,省的人家家里回头来找自己麻烦,如果对方只是因为家境贫寒,那就可以报低点,反正他们也只能受着,这最后一种,是那种抽了风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要当,但是过一段时间肯定会回来拿回来的,这种人,要价得顺着他们的心意来,一般人家拿走的时候,会给一笔十分可观的赏钱的。

    他这个铺长当了有二十年了,这铺子是他家传的,看物件的本身一代传一代,传到了他。

    外边一阵喧闹,他眯了眯那双三角眼,两个长得不错的年轻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可惜其中一个眼睛坏了,不久一道亮光晃了晃他的眼皮,他又看了过去,只见一只镶金和田玉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合上眼皮又感受了一下那反射过来的光线,内敛含蓄,温润如泉,心里猛然一跳,绝世好玉!他一下张开眼,对方的穿着普通,不算很好的布料,但是远远看去,就能看出对方的气质不凡。

    这种气质……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狡黠的三角眼里透露着疑惑,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沉思:“是老板吗?”

    他有些失望,看来这人也知道自己的镯子不凡,直接就找老板,不好坑骗。

    “我当这枚镯子。”一枚玲珑的镯子呈递了在他眼前。

    凑近了看,他感觉自己要瞎了,远远看只觉得这玉是绝世好玉,拿在手上,一点瑕疵也没有,尤其是里面的绿丝带,意境一下就渺远了,要不是现在没有这样的技术,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造假了。

    “您这镯子……”他要先探探口风,看对方懂不懂。

    “我最后肯定会拿走,不要有不该有的心思。”一双风目微咪,眼里是置人命于不顾的藐视,不怒自威。

    他“刷”的一下冷汗就出来了,一滴冷汗流到了他的眼皮,眼看就要到他眼睛里了,但他半点不敢眨眼,生怕这尊神吃了他:“您看您要多少,我们店小利薄,给不了太多。”

    “一百两。”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薄情的很。

    他松了口气,还可以接受,便战战兢兢的去拿钱了,钱囊一递,人家头也不回就走了,他赶紧把那镯子藏好,生怕让太多人看见。

    他儿子见那人走远了,跑过来,眼里的贪婪快要溢出来了:“爹,咱们赚大发了,哈哈哈。”

    吓得他赶紧捂住自己那混账儿子的嘴:“闭嘴吧你,这种东西不是咱们能肖想的,今天你什么也没看见,记住了没。”

    儿子吓得哆嗦,连连点头。

    还好刚刚声音不大,他松开儿子的嘴,目送着那位客人离开,那客人刚刚能吓死个人的眼神突然变温柔了,和那个瞎子公子有说有笑。他露出略有所思的表情,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流行南风,这位公子应该是装作普通人来讨那名瞎子公子的欢心的。

    再次想起刚刚恐怖的眼神,他打了个激灵,一段可怕的记忆涌入脑海,他想起那是什么人才会有的眼神了,甚至那人比记忆里的那些东西恐怖万倍。还好那瞎子公子看不见,不然就不敢和刚刚的公子在一块了。

    “现在有钱了,你喜欢吃什么,我请你。”

    阿顺想了想:“不知道,我都没出过山。”

    李承儒挽着阿顺的手臂一顿:“你师傅就没有给你带过吃的吗?”刚刚差点把当铺老板吓死的眼神在李承儒眼里一闪而逝。看来这老头对阿顺并不是很好啊,从来没带他的阿顺出来过也就算了,整天在外头鬼混还不给阿顺带东西,阿顺连外头有什么吃的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让阿顺干活。

    阿顺感受到突然停下的对方,觉得对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不要误会,老头他给我带过,他总是带酱牛肉,酒和花生这类东西,不过我并没有那么重口腹之欲,我嫌他浪费钱,就再没让他给我带了。”

    李承儒哼哼了一声,又挽着阿顺走了,阿顺师傅那个废物,阿顺一拒绝还就真听了,以前阿顺是多贪吃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一定憋坏了,反正他的钱充足,今天他一定像以前一样带阿顺吃遍这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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