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静好自穿越以来,就不常穿什么太过惹眼的衣服,今日去婕妤那聚聚,让素月拿出来新做出来的黛色绸面袍子,颜色素净,裁剪也极合身,她免不得在镜子前自照片刻,才去给张氏请安,顺便说了去婕妤那里吃中饭。

    不多时静好来至王宅,小丫头把她引去厅上坐着,江明则是早就来了,静好微笑着点头,算是打招呼,不一会儿婕妤从前头过来,看见静好这一身,因道,“这素色果然衬你。”三人又说笑许久,那边小红上来说都布置好了,静好笑她卖什么关子,连江明也是好奇。

    婕妤将她们带到院中,早摆了小圆桌,上面又有四盘精致小点心,虽早已入秋,但正值中午,太阳直晒下还是有些热,爬藤下却是阴凉,静好笑道,“真是个好去处,难为你有心。”

    婕妤道:“这几日闲着也是无聊,就想着不如大家聚聚闲话一番。”

    静好看了看,“这藤下虽然阴凉,只是下面是土地,怕夜间那些寒气还在发散,我看不如搬到这边廊下吃,那才是又怡人又清静呢。”

    众人都点头说她说的有理,不多时又重新布置一番。

    三人都落座了,正吃着又一个小丫头捧着一碟果子过来,竟是青的黄的红的一处,令人胃口大开,江明哪见过这阵仗,原本在乡里树下吃饭是极平常,不曾想到这里竟是稀奇野趣,不免心里暗恨,往日种种的不对等在这一刻都一齐发作起来,只觉得胸口有气堵在那里。

    静好食欲大动,对柳儿道,“我要个青的,还要个山里红和那个山药的!”柳儿挑出来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笑道,“姑娘一样略尝一口罢,马上用膳了,可留着肚子。”婕妤也笑说,留着肚子吃更好的。

    过了片刻三个丫头陆续走来,静好看着圆桌上逐渐满起来的菜。一道煎豆腐,切成四方摆在盘中八片,另附了两小碟红的青的酱,看着倒新奇。一道红枣枸杞乌鸡汤,不必细说,一道糟鸭肝,一道盐爆猪肚,均用红辣椒点缀。一道爆炒青菜并一盘切好的鲜蜜瓜和青枣数个。

    婕妤招呼着她们放开吃,静好先夹了片鸭肝,吃着是极糯,江明也是连连夸赞,婕妤笑着揶揄她,“能得你们林家酒楼秘方人的垂青,也是我的能耐。”众人便哄笑一声。

    刚才吃的酸甜果子吃着极为开胃,静好不多时早已就了小半碗米饭吃下去,秋老虎正盛,又值中午,婕妤吃的微微发汗,小红给她擦汗,柳儿则服侍着静好,从荷包里拿荷花露兑水喂她喝了半杯以顺顺食儿,刚刚吃的有些急确是噎了一下,见好多了便挥挥手,道,“不喝了,柳儿你们俩也坐。”小红和柳儿对看一眼,柳儿虽知道静好平时对她们很和气,但外人在这里还是有些不敢,小红闻言一笑则是大大方方搬了个墩子在婕妤身侧坐了,婕妤便伸手捏她的脸,嘴里笑道,“你这妮子倒自觉!”柳儿见了,也便不再拘谨。

    江明则一直在低头吃东西并不说话,静好冷眼看着,又去吃了个香菇片,一时大家无话。

    静好有心克制自己平日不贪多,于是七八分饱便住筷,至此菜尽而众人饱足,大家起身,丫头们收拾着,三人又到婕妤屋里去喝茶,屋里疏落有致的摆了几把太师椅,一个条案,东边房间里一张大床,靠窗一个大炕,西边墙一张极大的软榻,静好也不客气,柳儿给她脱了鞋就慵懒的躺在那软榻上,小丫头捧来茶,静好接过竟是茉莉花茶,喝着是极沁人。

    今日是婕妤做东,见两人都是胃口大开吃了许多,不免也是兴奋,她正坐在一把玫瑰椅上,笑道:“这日子可真惬意,再往后天冷了,谁知下次再聚是什么时候。”

    静好则是已有睡意,现下还在强撑,只听到坐在不远处的江明道,“就算一年前我也不曾想能遇到你们两个,大家一同吃饭叙话感情是越来越亲厚了,妹妹们说一声我肯定乐意来,就怕你们嫌我来的勤呢。”

    婕妤闻言笑了一声,不知如何作答,外间一阵响动,人影出来,原是老太太来了,众人见了当然是忙忙地问安。

    “上午的时候我就听厨房里的人说了,你们吃的可还开心?”

    众人都答不错,老太太原也没有什么事,过来看看姑娘们,因年纪大了,闲话一番又回到自己院子里,婕妤知机,也起身告辞。

    静好则找了个由头留了下来,想要做实心中猜想。她昨晚回去便辗转反侧,完颜君到底是谁?说的话可不可信?来无影去无踪偏偏增加了点神秘感,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时过境迁。

    静好拿婕妤当知心人,于是将这几天所思所见都与她说了,她不是个背后嚼别人舌根的人,但她一直没忘了完颜君说的“劫”,而江明明显是有事在心中,她也不得不防。

    婕妤听了她的话,低下头沉吟一番后,笑道,“有个趣事,我倒要与你说一说。听了这件你大约能想明白——前几日我让小红去给她送了本花样子,回来时小红笑嘻嘻地跟我说,她站在廊下也不是故意听见,江明她娘跟她说婚事,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够着个高的。”

    静好闻言,也忽地笑了,“果然都说的通了,当时跟她说了,她却一句也不搭言,我原以为是我唐突了,现在看来……”

    静好想明白了,江明这人原来心思倒也深,于是两人只是对望一眼什么也没说,但往后相处,终究知道是要隔一层了。

    原本只是可怜江明身世,她下头有两个弟弟,母亲自是偏心,本人又是沉闷寡淡,哪知倒是她自己自做多情了,静好心里又叹息一番,她知道林家与刘家走的近,依着赵氏乡下出身自己去讨欢心,竟又防着自己,她的婚事自己从没想过。

    静好刮了刮茶碗,眸色极冷,婕妤看她面色不善,便试着宽慰她,“好妹妹,随她去吧,别为这事忧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若不说我还不曾发觉,咱们一处好好的便不错了。”

    听了这句话,静好也不想让她担心,点了点头,她早练就了一番该放就放的功夫,把心思按下去也就不再去想。

    又问问婕妤家里两位老人的健康状况,只老太爷因天气渐冷身上不大好,近一段时间只能吃些汤汤水水,古代医疗又不发达,老人一般难熬冬天,静好知她面上没提心里还是藏着事,因此也只能安慰她几句吉人只有天相云云,闲话一番后也起身告辞回家。

    进了院子就看见素月领了四个生面孔的丫头在廊下站着,便猜是家里又采买的,致远一家三口不多,然而洒扫、针线、跑腿、饭食、园艺等等一切都需有人料理,所以分了好些出去,她才方知古代大户人家有多奢靡,她刚穿越来那会儿连穿鞋都有人提鞋帮子,至此生活了四五年好歹习惯了。

    还未走近,正对着小丫头说话的素月看见静好便远远过来,道,“姑娘,这是李妈妈做主给你挑了几个伶俐老实的,让你先用着,若有不满意的,就回她,夫人正考虑着把她房里的拨几个过来。”

    静好点了点头,让她自行安排,突然心头一跳想到了什么……罢了罢了,明日再筹划也不迟,因昨日想事情劳心伤神也没休息好,她现在只想早早睡个午觉。

    回到自己屋里,丫头们给她解了衣裳头发,放了帷幔让她睡午觉,睡醒之后肚子里的东西差不多消化完了,却也不饿,柳儿端来几个奶制品的点心,均做成虎爪样式,看起来玲珑可爱,于是倒也吃了几个,剩下的分给屋中的几个丫头吃。

    横竖下午无事,便又坐在窗下的大炕上拿起针线,给小侄做衣裳,因得林父和张氏的溺爱再加之实在没天赋,所以针线活并不好,但也是作为姑姑的一片心意,思及此笑了笑,心里还计较着衣服快完工顺便明日去看看小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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