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我认同了老师的建议。
在打电话回复之前,我蹲在昼河旁边问她:“昼河,因为小姨还要上学,白天没时间照顾你,想把你放到一个地方去,那里会有叔叔阿姨照顾你,还有小朋友可以和你一起玩,你愿意吗?”
我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
昼河虽然聪明,但好像理解地也比较困难。
我看她从看到我过来的喜笑颜开到低着头有些低落地缓缓点头。
我愧疚地抱起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窗外又在下雨了,一阵雷敲醒寂静的夏夜,让我也有种心悸的感觉?
昼河听见雷声瑟缩了一下,往我怀抱里躲。
“…妈妈,我害怕。”
我也害怕,我想说。
这一次又忘记教她改口。
我不是你的妈妈,昼河。
你的妈妈叫齐雅,我是齐臻,我是她的妹妹,我是你的小姨,昼河。
我用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昼河别害怕,只是打雷,等阵雨下完,就不会有响声了。”
昼河颤抖着,小手捏住我的两个指头。
最后一声闷雷落下,骤雨回光返照般倾盆而下不到十秒,就像被突然堵在口中的话,一瞬间就停了下来。
我晃了晃被震地发昏的脑袋,把手从昼河的耳边放下来。
“昼河,雨停了。不用害怕了。”
她眼睛从我放下来的手,转移到我的脸上,眼眶里的泪水一下子就蓄满,抱着我哭了起来,哭地好大声,眼泪一颗一颗滚落下来,像是流不尽,擦不完。
… 昼河为什么要哭?
我没有理解,暂且当做是小孩子被吓着了,徒劳地把她拢在怀抱里,抚摸她的背。
“别哭了…雷雨都过去了,不会再下了,别哭了,昼河。”
昼河还是哭个不停,我的衣襟到前胸的布料已经全部湿透了。
“昼河,昼河,”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不停地安抚着她,轻轻拍她的背。
她抓皱了我的衣袖。眼泪一停不停。
因为已经能和昼河进行基本通顺的沟通了,所以我问她。
“昼河,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好不好?”
她把头抬起来,睫毛湿答答地垂着,像被风雨打湿的翅膀,努力地撑起眼睛看我:“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带着鼻音的小孩子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落在我耳朵里。
昨天还说,要一辈子保护祁昼河的不是吗?
我头脑一片空白,只知道反复质问自己这一句话。
对了,昨天晚上还想过昼河要是和我差不多大就好了,就不用两头跑地照顾了。
齐臻,你怎么能,享受了没得到过的亲人的爱,却这么自私。
可是现在不能抛下学业啊,这样就没有出路了,没有钱养昼河长大了,我们举目无亲,初中文凭出去找工作像什么话呢。
我能依靠的只有我。
怎么办。
在一腔热血的誓言落下过后,冷却下来的现实沉重到要压垮人。
光是昼河因为我流的泪水,就让我心脏抽痛。
姐姐没空见我,自杀后又把孩子交给我,那从前在齐雅活着的时候,昼河也未必就见过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把她抛给我,过了一天我又要把她交给福利院。
她很聪明,情感也更敏锐。
这样的眼泪我没有落下来过,但我太了解了,一定要抽象化它的话,这代表着流离。
她被辗转到一个又一个的新环境,刚适应了可能又要离开。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昼河。
我抱住了了她,很紧。
“对不起,昼河。”
这次的保证是真的,只要再过四年,我就抛下别所有的来爱你,养你长大。
这次绝对,不是谎言。
所以暂且原谅我吧,忍受一下孤独,等你长大会忘记这个时候的事的,每个人都不记得自己两三岁的事情吧。
“我没有不要你,放心吧。”
“你在那里要乖乖的听话,晚上我回来接你。好吧?”
昼河“嗯”了一声。
“昼河听话的,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