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鱼

    季南风坐在轮椅上,安静的待在房间里,听见房门处发出的动静时并未做出反应。

    沈遇安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我带了酒,哥哥要喝吗?”

    季南风默了片刻,开口道:“进来吧。”

    沈遇安提着两壶酒跨入房门,走到季南风身旁坐下,递给季南风一瓶酒。

    “今日我陪哥哥饮酒,如何?”

    季南风拔出壶塞,说‘好’,径自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沈遇安见状也学着季南风拨开壶塞,灌了一口下去,却被呛着猛地咳了一下。

    季南风偏头看他,嘱咐道:“慢点。”

    沈遇安说:“说好今日陪哥哥喝的,”他举起酒壶碰上季南风手里那只,“走一个。”

    季南风酒量平平,一壶酒下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沈遇安看着他满脸潮红,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俯身将人抱到床上。季南风身子挨着床,挽在沈遇安脖子上的手却没有放开,沈遇安把手伸到脑后,想要分开季南风的两只手,却听到一声不满的嘟哝声。

    沈遇安体温较常人高些,季南风挨着后就不想离开,他醒着时尚能自制,一旦失去意识整个人就失控了,两只手越缠越紧。

    沈遇安眼底越来越沉,半抱着人,伸手脱下季南风的靴子,回头的瞬间俩人一起倒在床上,季南风身子陡然被压住,闷哼一声。

    沈遇安微微起身,伸手抚季南风给的胸口,呢喃道:“不痛了。”

    待俩人的外袍褪去,沈遇安就着季南风挽在他脖子上的手,抱着人躺到床上。季南风像是又在做梦,嘴里小声的嘟哝着什么,沈遇安把耳朵贴过去。

    “逾明……”

    沈遇安呼吸一滞,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他松开抱着季南风的手,身子微微向后退开些,怀里的人皱了下眉头,像是不满他的这番动作,又猫似的贴了上来。

    沈遇安调整着微乱的呼吸,呼吸声却越来越粗重。他看着季南风泛红的脸,视线定在那张因为醉酒嫣红的唇上,怀里的人嘴唇翕张,不知在说什么,沈遇安再次把耳朵贴过去。

    “渴……要喝水……”沈遇安偏头,视线回到季南风的唇上,却见他渴极了一般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沈遇安想要起身去倒水,可等他反应过来时嘴唇不知何时已经贴上季南风的,他猛地睁开双眼,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慌张地往后退,脖颈后突如其来的重量将他压了回去,双唇再次贴在一处。

    沈遇安抬眸看向季南风,睡梦中的人双眸紧闭眼睫微颤,鸦羽般的眼睫挠着沈遇安的心,挠得他不知所措。他正犹豫着把人推开,倏然间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探入口中,身子骤然僵住,瞳孔渐大。

    季南风像是不小心游到岸上的鱼,终于触碰到一直渴望的水源,唇贴得越来越紧,不知疲倦地搅弄着,这点水不够,他想要更多。

    沈遇安眼尾发红,紧绷着的弦‘蹦’地一声断了,闭上眼睛感受季南风的温度和柔软,体会他带来的陌生又欢愉的感觉。

    他抬手扣住季南风的后脑,将人往自己身前带,强势地转为主动,直到怀里的人因为呼吸不顺开始挣扎才松开手。

    沈遇安看着季南风呼吸渐渐平复,迟钝地发现自己的异常之处,暗骂一声后下床接水喂季南风喝下,搁下杯子推门而出。

    天色已晚,唯有夜空中的一轮弯月皎洁生辉。

    月光洒在刺史府挂满的白绸上,衬得府里更加阴沉森冷。

    杨安泰跪在灵堂里,抓起大把纸钱投入火盆里,喃喃道:“岑儿,你身前最喜奢靡,无论什么都要最好的,你要什么爹爹都会给你。如今,爹爹只能给你多烧些纸钱,若是不够了就托梦告诉爹爹……”

    他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用最轻柔的声音说:“你不要着急,和你娘在下面等爹爹,爹爹会带着很多人下来陪你……”

    突然,不远处发出一声响动,杨安泰倏地站起身,脸上露出瘆人的笑,环顾四周,对着满屋白绸说:“岑儿,是你吗?是不是你回来看爹爹了。”

    回应他的只有夜风吹动白绫的声音。

    柱子后,杨予恩一脸失魂落魄地听着杨安泰自言自语,听他对杨岑远的爱。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昨日赶回府时杨安泰那张写满厌恶的脸。

    他回到旦州方知杨岑远已经离世,虽说他和杨岑远无甚感情可言,可这个人毕竟是他的兄长,他做不到内心毫无波澜。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站在杨安泰书房外,里面隐约传来杨安泰斥责发怒的声音:“废物!这么久了都查不到背后真凶,我要你们何用!?”

    等里面的人出来后,杨予恩才开口叫道:“父亲……”

    杨安泰猛地回头,脸上带着笑意,手里握着一块沾血的玉佩,杨予恩一看便知是杨岑远留下的。在看清杨予恩的脸那一刻,杨安泰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一点点裂开,他怒视着杨予恩,抬手一巴掌扇上去,怒道:“孽子,你还有脸回来!?”

    杨予恩捂着脸,眼里泛着水光,他不解地看着杨安泰,颤声道:“父亲……”

    “别叫我!你不是我儿子!”杨安泰面目狰狞,狠声道:“你还回来做什么?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杨予恩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这个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却对他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他原以为杨安泰只是不喜欢他,却不知他的父亲恨不得他去死。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哽咽道:“爹爹,我……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

    “看我,看我做什么?看我丧子之痛,看我狼狈不堪吗?如今你看到了,满意了?”

    “……父亲怎会如此想我?”

    “不是么?”杨安泰不无残忍道:“从小岑儿得到的爱和东西都比你多万倍,你一直妒忌他、怨他、恨他,如今他走了,你难道不开心吗?”

    杨予恩面色苍白,嘴角渐渐溢出血,他伸手去摸,看着手指上的血迹怔愣住。

    他是妒忌杨岑远不错,妒忌他有父亲无尽的爱,怨他夺走了父亲所有的爱和关注,那对他来说太奢侈了,可是他并不恨他,更遑论因为他的死而开心。

    杨安泰歇斯底里地说:“滚!现在就给我滚!”

    杨予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他在床上呆愣了许久,擦掉嘴角已经凝固的血,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带走,这里放着的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是非带不可的,他胡乱装了些自己平日里常用的东西便离开了。

    杨予恩疲惫地甩了下头,告诉自己不必再想这些事了。

    他今夜来是来拿东西的,昨日离开后方记起,自己还有东西在书房,那是离世的母亲留给他的。

    他为了让杨安泰偶尔还能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妾室,于是将东西偷偷放进了杨安泰的书房,不知为何,杨安泰发现后没有把东西丢出来。

    杨予恩看着杨安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样子,苦笑一声,此次就当是最后的告别,那些父爱和关注他都不想要了。他转身离开,只留下杨安泰在原地呢喃。

    他悄悄溜进杨安泰的书房翻找他要拿的东西,在将东西往外拉时不小心带倒了一个盒子,他想把掉出来的东西装回盒子放到原来的位置,却在看清掉出来的东西那一刻愣住了。

    怎么会?!

    他看到里面都是杨安泰和完颜北珏的往来书信,书信时间最近的有近几月的,最远的有十几年前的。

    杨予恩心跳加速,手微微颤抖,他怔愣片刻后将盒子里的书信全部装进包袱里,把盒子放回原位,跌跌撞撞推开门冲了出去。

    天色已晚,杨予恩抱着包袱漫无目的地埋头走在街上。他恍惚间听见有人叫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没多久就被人拉住,“杨予恩,你怎么会在这?”

    他慢慢抬起头,看到楚书冉一脸惊讶,“我……”

    楚书冉见他面无血色,嗔怪道:“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体恢复了吗?”

    杨予恩看着楚书冉,嘴唇翕张,却只言未语。

    楚书冉问:“脸怎么肿成这样?”

    杨恩予抬手摸脸方觉出痛,他的脑海里全是那些信件上的内容,那些字眼占据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连怎么被楚书冉带回济世堂的都不知道。

    沈遇安仍在院中沐浴月光,一是他需要吹吹冷风清醒一下,二是楚书冉和姜语娴一早出门后至今未回来,虽说有近卫跟着,他仍有些担心。

    楚家除了两个儿子,就这么一个闺女,沈若离对楚书冉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恨不能将她绑在身上才好。若是不幸遇险,沈青实在无法面对沈若离。

    当他看到楚书冉带了个人回来后眉头不禁蹙起。在看清那人的脸后,沈遇安挑眉道:“冉冉,怎么又将他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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