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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第三天

    昨天和德罗塔吵完架之后,我就没再多和他说过一句话。今天早上也一样。我起了床后洗漱、做早饭,把他那份留在桌上,就钻到书房继续翻译工作,我的稿子已拖了几天,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翻译完,送到城里去。埋头赶稿便是一上午,我也懒得做饭,啃两口面包充作午餐,不知道德罗塔去了哪,或许是怕我又对他生气吧,直到我下午带上稿子开车去出版社,仍不见他的踪影。

    已近黄昏,天空中翻滚着灰色的积云,给云下的所有物体蒙上了晦暗沉闷的色泽,雨前潮湿的泥土味清晰可辨。车厢里十分幽暗,DVD里还在循环着那首俄语歌。

    “…如鲠在喉

    萧索的城市,

    我对母亲说,

    这是地狱吧?…”

    德罗塔极其喜欢这首丧气忧郁,甚至有些疯狂的歌,经过变调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他的品味一向是个谜。

    我不愿在暴雨中赶路,那很危险,便加快车速想赶紧回家,然而当第一滴雨落下时,我仍疾驰在林间的公路中,我看到前挡风玻璃砸上了一颗硕大的雨滴,随即,无数相似的雨点,噼噼啪啪地砸在了车上。大雨倾盆而下。

    我把车停进车库,简单擦了擦车身,从壁架上抽了把雨伞,撑开走进雨幕中。即使是下雨,气温也丝毫不减,甚主更加闷闭,好像被压在了水底一样。我走到后门,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却发现门并未上锁而是虚掩着,我记得我出门前锁好了家里的门。把雨伞紧握在手,我摸进家里,我本想去车库拿枪,但又怕打草惊蛇。

    屋子里没有开灯,很是黑暗,德罗塔应该还没回来,不然他会开灯的。厨居、客厅,浴室都在一楼,三个卧室在二楼,我家也不大,一旦有动静都听得清楚。

    静谧中,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还有从厨房传来的古怪声音。

    厨房,我心里一紧,刀。

    但现在我离客厅很近,而客厅的柜子暗格里有一把上了满膛的手枪。多亏于柔软的地毯,我几乎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取出手枪后,我按德罗塔先前教我的那样,双手持着枪举在身前。警惕地靠近厨房,而那种古怪的声音越发清晰,即使在巨大的雨声下也能听见,像是什么东西同时被折断,撕裂的声响。

    粗重的呼吸听起来倒不像呼吸,像是嗡鸣,我形容不出那种呼吸声,人类的发声器官真的能发出这种声音吗?

    我靠着门边的墙站了一会儿,给自己鼓足勇气,闪身到门口,一声大喝。

    “别动!什么人!”

    “艾加!”

    与此同时,一道耀目的白色闪电在窗外的天空骤然爆开,透过小窗户照亮了深黑的厨房。

    叫我小名的声音,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但占据大半个厨房的诡异生物却是我最恐怖的噩梦都无法比拟的惊悚丑陋,它…它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它在一刻不停地蠕动,翻滚,旋转无数只异色的眼球,天花板,墙壁,地板,挂满了从它身上延伸而出的不规则的条状物质。它是由无数尸体撕裂搅烂又混合而成的产物,它是不应该出现在世间的邪恶诅咒。闪电暗了下去,我失明了。

    “啊——!!”

    一声枪响伴随着我的尖叫响彻这栋小屋。我听见它在器暗中黏腻地扭动,它在低沉地发出怪声,这个梦魔——我头脑一片空白,本能驱使我转身逃跑,然而,我却感到脚踝处一圈灼热的柔软,它抓住我了。

    “…艾加,艾加!你怎么了?”“呃…”

    我费力地睁开眼,入目是德罗塔的脸和天花板,

    “滚开!”

    我下意识一拳打过去,半途便被他轻轻控住了手腕。我往四周一看,没有怪物,没有危险,我正躺在床上,头顶是明亮的灯光。

    “你烧迷糊了。”他担忧地望着我,“我一回来就发现你躺在后门那里,把我吓了一跳。”

    我揉揉眼眶,脑袋一阵发晕,很不舒服,难道刚刚是做梦吗?我生病了,晕倒在后门玄关,然后德罗塔回来把我弄上了床,真是这样吗?

    “艾加,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等着吧。”他亲了亲我的额头,又给我调了空调的温度,这才出了卧室,噔噔噔地下楼了。

    即使如此,我也未感到困意,精神上极为亢奋。我不愿自己一个人呆住安静的卧室,便撑着身体,扶墙慢慢走出房间,一步一级地下了楼梯。

    客厅里灯光充足,不是我梦里的昏暗样子,沙发上印着笑脸的抱枕,电视里放着轻快的娱乐节且,我看了会儿电视,其中的人物让我感到不真实的空虚,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立柜。

    那什么会是真实的呢?比如,少了一颗子弹的左轮手枪?

    我打开立柜的暗格,取出手枪,但子弹是满巢的。

    “Darling?艾加?你在做什么呢?”背后传来德罗塔的声音,我下意识把枪藏进衣服才转过身来,德罗塔站在沙发后面,恢复成碧绿色的眼睛看向了我身后的立柜,像一汪深湖般平静。

    不知为何,他让我恐惧。我突然不敢对他说真话了。

    “拿点纸巾,”我开始撒谎,“卫生间里没有纸了。”那个立柜就是用来装纸巾这种消耗品的,可信度很高,我随手拿了一卷,反问他。

    “合晚吃什么?”

    “兔子肉、蘑菇,还有一点菜,”德罗塔笑了,“我今天打了好几只兔子回来。原来他出去打猎去了。

    “你拿的车库里的枪?我记得…”

    “没有用枪,用了点小陷阱,”德罗塔笑了笑说,“很巧妙的一些方法。”

    我不太想了解他口中那“巧妙的方法”究竟是什么,便转移话题,“不错。关于做饭也有几个妙招,需要我帮你打下手吗?”说着,我向厨房走去。

    “好呀。”他立即同意。

    在厨房里,我边对德罗塔胡乱地发表烹饪建议,一边在墙上,地上,天花板寻找弹孔。然而等他做完了几个菜,我看花了眼,也没找到子弹留下的孔洞,地上也没有弹壳。

    “听见电话声了吗,我去接。”我敷衍了德罗塔几句,便走出厨房,顺手把枪放回原位。

    直觉告诉我那不是梦,可我我不到任何证据,而德罗塔是否在对我隐瞒实情?平时他瞒的东西也不少,只是我不爱追问清楚罢了。我能和他在一起五年,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懒得和他较真,他的基本信息,除了他的名字,其余我几乎一概不知,或许连“德罗塔”这个我叫了五年的名字也是假的;我像是在爱一个陌生人,一个幽暗的影子。

    “喂?我是阿加西斯·莱文诺亚。”我拿起电话听筒,一个低沉沙哑的中年男声对我说,“莱文诺亚先生,您的研究工作进行的如何?我想听听您的见解。”

    “主教大人,我已经差不多研究完了,嗯……关于这本抄本的内容,大部分是有关祭祀活动的,“我犹豫一下,又说,“最后那一章节似乎涉及到了灵魂召唤与复生的仪式…详细的研究内容,我过两天和抄本一起带给您吧。”

    “非常感谢您,莱文诺亚先生,您对我们教团真的很重要!”主教的声音因兴奋而愈发嘶哑,我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可能是他念祷词太多了也说不定,这个血溯教里的信徒,个个都是狂热分子,几乎类似于邪教,或者可以直接叫它邪教了,因为教团已经干出过不少骇人听闻的事了…与这样的组织联系,无异于玩弄毒蛇,不知何时会被咬死。

    我放下听筒,餐厅里传来食物的香气。还是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吧。

    餐桌换了深酒红色的桌布,平整如一面漆红的墙,白碟子里盛着焦黄闪亮的煎兔肉,淋着奶油柠檬酱,几个碟子里是炒蘑菇和青豆,都散发着新鲜的热气,在朦胧的灯光下,看起来美味极了。

    “不错嘛,比我做的好多了。”我在微罗塔对面坐下,欣赏着这些食物。这还是我头一回吃到他亲手弄的饭菜,平时要么我做,要么就吃从超市买回来的速食食品,要么干脆不吃。德罗塔对吃这方面一直不讲究,没有讨厌的也没有喜欢的食物,似乎进食只是满足生理需要。

    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样子,我也不禁微笑。

    “对不起啊,艾加,让你生气了,“德罗塔垂下眼帘,小声说,“”昨天是我…”

    “都过去了。“我打断他的话,”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但你不是答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吗?那我也不再会为这件事生气了。吃饭吧。”

    “好。”他拿起刀叉,开始吃他那份煎兔肉,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虽说这些散发香味的食物十分诱人,但摆在眼前,我却提不起胃口,只是舀了几勺子青豆一点点吃着,完全不想动那份煎兔肉。一看到红酒,我就想起了血,一看到蘑菇,我就想起了枯木;一看到兔肉,我就想起了梦中那血红色的可怖造物。

    德罗塔见我没碰兔肉,有些失望地问我:“为什么不尝一点啊?我试着做了很久才总算像样的。”

    这表情让我愧疚,不论我是否想吃,都应该尝尝才对,毕竟是他亲手做的。我切下一小块肉,放进嘴里,酱汁掩盖不住油脂的味道,我囫囵咽了下去,赶紧装出一副赞赏的样子。

    “好吃啊,可以,就是可惜我现在不太舒服,吃不下去…”我解释道。德罗塔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令我一阵心虚。

    “没事,反正你已经尝过了。”他语气轻快,近似玩笑,但这玩笑……

    收拾完餐桌,洗净碗筷,已是晚上八点过了。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一人一个抱枕。电影是德罗塔挑的,很老的恐怖电影《德州链锯杀人狂》,电影画质很差,又有些无聊,我看得昏昏欲睡,这时候,我感到德罗塔凑了过来靠住我,他的一只胳膊从我身后伸过去,想把我拉进他怀里。

    “艾加…”

    “我累了,”我推开他,“德尔,我头晕,别来烦我了好吗?”

    正巧,电影进行到结尾,浑身浴血的女人爬上皮卡车的车斗,皮卡载着她开走了,穿着衬衫西服的男人对着远方的车子,在夕阳下愤怒地挥舞着电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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