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公寓,变得很静。除了楼梯间和电梯间内摇曳的星点灯火,再没有其他住户开灯。
“谁……是谁在那里!”
我的眼角涌起了泪花。
泪珠顺势而下,濡湿了我的颈脖。我感觉那里下一秒就可以断掉。
“叮”。
——原来是电梯。
我松懈了防备动作,一口气要落不落地散在我喉头。
可以看出,此时的我已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连电梯抵达的提示音都能把我吓一跳。
但不得不说,还真是托了它的福。
因为方才听到声音怕得不行,我也总算是逼不得已地抬起脑袋看过去了。电梯的显示板幽幽地发出的红光,是鲜艳的数字“9”。
可别小看了这点红光,当时慌得忘了怀里还揣着手机的我,正是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才得以发现面前的区域其实根本就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无
——或许是没发现我在场就直接走了吧。
看清了那里现在没有人,我这才有胆量继续行动。
我赶忙趁机转身钻进屋子,后背倚着大门滑落,右手也不闲着,一个劲儿直拍着胸脯,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没能缓过来。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几天都告了病假在家,一到晚上,全公寓就我这层楼灯火通明,都是教这事给害的。就连刚才回忆的时候,我也是止不住的心惊肉跳。
因为我可以确信,那时真的还有一个人在!
我听到了的,我听到了,虽然很浅,但确实是有人的呼吸声。
不过经过刚才这么一想,我能借着电梯的红光看人,那……那个人呢?
——开始本来在场的另一个人。
他难道会看不到我吗?
莫大的恐惧顺着皮肉攀附,攫住了我的心脏——
为什么走廊没有灯?为什么电梯一直在8楼不动弹,又突然上了9楼?
那些血,那些血是从电梯里淌出来的!
尸体的什么部位卡住了门……它下不来……他或者她的血被挤了出来——就像捏烂番茄似的被挤了出来,在空中不知疲倦地手舞足蹈着,挥断了它们的四肢都不知道,曲曲扭扭地糊在地上、扶手上、墙上,说不定还有灯上!对,灯泡为什么熄灭了,是因为打开时会投射出耀眼的鲜红吗……
“还有,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阿先生!”
——
邻居正坐在我对面,冲着我俏皮地眨眨眼,仿佛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和他的轻松写意不同,我全然是冷汗淋漓,尤其是手掌心。幸好我藏在餐桌底下的手死死地扣住了手机。
手机上写着三个大字:通话中。
如果邻居此时用斧头砍下我的手就会发现,上面显示的通话人是“110”。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依旧是笑嘻嘻的,愉快得跟自己没杀过人一样。
“别这样嘛,我还挺喜欢你的。”
阿先生说。
我几乎快要流下泪来——喜欢我什么,我的骨头还是眼球?
我急切的攥紧手机,锋利的甲床焦躁地摩挲着音控键,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法律!规则一定会还我一个公正。
真是奇怪,明明不信宗教的我,现在却狂热地成为了规则最为忠诚的信徒。
邻居还在不厌其烦地没话找话,最后都被我揣揣不安地敷衍过去。
“嘀呜嘀呜——嘀呜嘀呜——”
终于,警察们赶来了。看着邻居一脸懵懂的神色,我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身为唯一的目击证人,我势必要揭开阿先生虚伪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