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妈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惬意地躲避着紫外线,手边依旧是眼熟的瓜子。她手上的瓜子好像无穷无尽永远也磕不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瓜子代言人。
作为紧跟时代步伐的互联网弄潮儿,王寡妇向来把“活学活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见多识广的王寡妇看来,赵大妈那是在跟风“立人设”!
这头的赵大妈可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只知道她有一箩筐抱怨想要说:
“你们有没有人晓得,八楼最近在搞啥,每天晚上都不带熄灯的?那天早上出门,我没看清,一晃眼还以为是太阳出来了呢。”
“哎哟,你这嘴还是那么损。”
“你这人真是……人家小年轻爱搞啥,和你有什么干系?”
这下换赵大妈不乐意了,瓜子也不让人吃了,
“你楼层低当然没关系!你们是不知道,我这几天每晚上睡觉,那都是得戴降噪耳塞的!”
“嘘!你们快别说了!”
王寡妇刷白了脸色,一反常态地颤栗不已,
“我刚刚不小心和‘阿先生’对视了!他……他在楼上看咱们……”
小区公园里一下子没声了。半晌,“咔呲咔呲”嗑瓜子的声音才接着传来。
此时的阿先生的确站在窗前。
不过,当然不是在看那群围在石桌前聊八卦的人。
他的目光向楼下投去:
好像不论是什么季节,这座公寓里的植被总是那么郁郁葱葱。
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树——总之就是树了,整齐划一地排列在一起,像国旗队的标兵一样,一抹抹抓人眼球的绿俏生生地挺直了腰杆伫在那里,翠得快要滴出水来,真真叫人浑身通泰。每日清晨,太阳会准时挂在蔚蓝的天际,白云缕缕,柔软得令人心折。
也就是这间公寓了,岁岁年年都有这样的好风光,这要是放在在城市边缘是根本见不到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美景,这家公寓才入住了那么多的人。小城里,除了警察局里的那几位,应该全在里面了吧?
阿先生不由得发出感叹。
天天住在这样的地方,已经足以令他通体舒畅了。而能够遇见那个人,更是让他的心都给酥化了。
今日,又有机会看到她。
——
……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别说是尸体了,门口的地板了无痕迹,楼梯扶手也干净的发亮,跟新安上的一样。
我的嘴张了张,又颓然地闭合。
就连那盏在我心中极其可疑的灯,都白的同我的脸色一般,没有分毫血色。
我没有照镜子,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死寂般的灰白。
明明是站在再平坦不过的楼梯间,再熟悉不过的房门口,我却好像倒在了海上,倒在了无尽的浪花的怀里。
虽然从未去过海上,抑或是说从未出过这座冷冰冰的城市,我却已经体味到了晕船的感觉——那水是柔的,柔得发晃,荡得人头晕目眩;那日光是暖的,暖得生醉,晒得人都快腐烂了;那风是咸的,咸得发苦,涩得人把胆都给呕出来。
我于是眩目,被这缠绵的海拥住。
警察苦口婆心地说了些什么,很可惜,没有飘入浑浑噩噩的我耳中。
警车风风火火地开回去了,很可惜,没有和它来时一样风风光光地鸣笛。
管家说,楼道里的灯不会出现差错。
保洁说,可能是被她不小心关上了。
楼下的赵阿姨,我记得她一开始便和张三很要好。
结果在私下里问她时,也说了阿先生一箩筐好话。
他们都在问我为什么要报警。
糟糕!
我报警检举了阿先生,他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我!
……
不。
公寓里没有人失踪。
原来不正常的是我。
那晚的液体,说不定是被电梯的红光映红的水。至于血腥气,是我被黑灯瞎火的夜冲昏了头脑,臆造出来的幻想。
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