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

    笼子中的女孩们本就睡不安稳,听到这样的动静,几乎全都醒了过来。她们的嘴被堵着,说不出话,眼神里皆是恐惧。看着顾晓走近,她们忙瑟缩到笼子的一角,蜷缩着身体,不敢抬头。

    房间里共有十五个笼子,关着十五个少女。顾晓和言戈将所有的笼子打开,但是她们却依旧瑟缩在角落,不敢出来。

    “公子,以她们现下的状态,一时间很难将她们全部带出去。况且,若是刘大还有同伙,我们自身难保。属下认为,我们应当先出去,然后尽快派人来处理后续。”言戈拱手说道。

    “确实在理。”顾晓思考片刻,说道。

    他来到江兮月面前,准备同她商量,却看到江兮月几乎昏睡过去。他的手探上江兮月的额头,心下一惊,对言戈说道:“她需要立刻就医。你把那两人绑好,我们赶紧出去,之后再处理后续。”

    他拍着江兮月的肩膀,不断地呼叫她。江兮月终于稍稍清醒过来。

    顾晓见状将她背起,侧头对她说:“抱紧了,我带你上去。”

    江兮月微微点了点头。

    言戈在上方,拿着蜡烛开路。顾晓背着江兮月,为了防止她昏去,每隔一会儿便同她讲讲话。

    江兮月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脸贴在他背上,他莫名感到有些燥热。他时不时想回头去看,却又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一行人才终于艰难地爬出了暗道。

    此时的天空如墨般漆黑,像是一张黑色的网,罩住了树木、房屋和他们。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月亮也蒙上了一层纱,即便是月光,也穿不透这张黑色的网。

    看着月亮,顾晓便想到了她。侧头看去,只见她沉沉地睡着了。注视着她乌黑的头发,红扑扑的脸庞,和在睡梦中宁静的模样,一种温暖席卷了他的内心,好像他透过那张网,触碰到了月亮。

    “江兮月,我们已经出来了。”他小声说道。安心地睡吧,他想。

    在柔软的月光下,顾晓和言戈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他们有些庆幸,也有些后怕。

    “言戈,你当时为何突然出现在下面?”

    “回禀公子,当时天色已晚,属下担心您遭遇意外,便下去探查。下去后,顺着右边的路向前,走到尽头却发现无路可走。之后,属下听到有人的声音传来,便赶紧躲在了门后面。

    当时您和江姑娘都在他们手中,属下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刘二单独出来,属下才得到机会打晕了他,前去营救。”

    “言戈,得以脱险多亏了你,该赏。但是,未能尽责保护江姑娘,擅职离守,该罚。这次便功过相抵吧。”

    “属下明白。”

    他们在寂静的夜里走着,却听到草丛中传来了窣窣的声音。顾晓和言戈对视一眼,顿时警觉起来。怎么回事,难道刘大还有同伙?

    他们立刻躲到了树后面,言戈的手放在腰间的匕首上,狼一般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前方。

    从声音判断,来的人数不少。他们只有两人,还带着伤员,对上这么多人只有死路一条。顾晓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心跳像发狂了一样乱跳。

    声音愈发逼近,顾晓把江兮月放了下来,抽出了匕首。若是被发现,便只能决一死战了。

    他们在树后死死盯着前方,看着人影逐渐显现,他们的心几乎要悬到嗓子眼上。

    直到这群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顾晓和言戈才双双松了一口气。是言止带人来了!

    “公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看到顾晓,言止顿时激动起来,飞奔到顾晓前。

    “你们怎么在这儿?”顾晓终于放下心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属下看您迟迟未归,便在城门口等着。后来,撞见江姑娘的婢女跌跌撞撞跑到城门口,才知道出了意外,于是属下便立刻集结人手赶了过来。”

    “原是如此。”顾晓深深呼了一口气,感到有些庆幸。若是言戈也被抓住,至少还有这最后一道防线。

    接着,他停顿了片刻,对言止说道:“江姑娘伤的重,我需要带着她立刻回去。你们继续向前走,前面房子的暗道里关着许多少女,把她们救出来,先安置在我们城郊的那处庄子里。另外,把里面搜得干净些,看看有没有别的证据。”

    “是,公子。”听到吩咐,言止立刻严肃起来,单膝跪地说道。

    “背后凶手是雅阁的管事,他们二人现在被绑在里面,之后把他们活着带回来,我要亲自审问。做事小心些,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属下明白。”

    一切都处置妥当。他拍了拍言止的肩膀,背起江兮月朝树林外走去。

    快要走出树林时,天开始亮了,一抹罗纱般的红橘色慢慢伸展开来,照得树叶都有些发光。曙光透过树叶,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四周响起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江兮月趴在顾晓的背上,慢慢醒了过来。感受着曙光洒在身上,她温暖极了。月亮还没有完全消失,隐隐约约挂在天边。她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却又在下一瞬觉得,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真实。

    她趴在顾晓背上,轻声对他说:“顾晓,能看到黎明,是人生最大的幸运。”

    ***

    再次醒来时,江兮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奢华的房间。床塌的木面上刻着浮雕,后方和侧方立有屏风,屏风上画着壮阔的山水图。房间内的布局颇为不俗,摆设中不乏各种稀少的玉器、宝石。客房都如此精致,真是难以想象,主卧会有多么奢华。

    不难猜测,这应当是顾晓的宅子。

    她向外走去,只见星儿守在卧房门口。

    “小姐,您终于醒了!”星儿激动万分,眼睛中霎时充满了泪水,止不住地流。

    “怎么哭了。”江兮月见到星儿也开心极了,温柔地为她抹去泪水。

    “小姐身上有那么多伤口,一定很疼……星儿,星儿下次再也不会留小姐一人……”星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鼻涕直流。

    “星儿已经做的很好了。”江兮月摸摸她的头,安慰道。

    “醒了?”正在这时,顾晓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大步走进了厅堂。他又恢复了往日里一副笑眯眯的狐狸模样。

    他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昨日方便行动的黑色便衣,而是一袭金线描边的白袍,腰间挂着通透的玉佩,手里拿着扇子,俨然一个翩翩贵公子。

    “江姑娘现下感觉如何?可还难受?”他进来便直接坐在厅堂的主位上,身后站着言戈和言止。

    “我没事。”江兮月在下首坐定,答道。

    “没事就好。话说你失踪了一夜,江府那边竟没有动作,真是奇怪。”

    星儿平静了心情,上前答道:“昨夜奴婢在城门口见到言止,指明大体方向后,他说认得标记。于是奴婢担心小姐名誉受损,便急忙赶回了江府,做出小姐已睡下的假象。”

    “星儿,辛苦你了。”

    “你这个丫头还挺机灵,”顾晓赞许道:“既然现在人都齐全,我们来复盘下事情经过和案件情况吧。”

    “正合我意。”江兮月赞同。

    “江姑娘,听闻你们寻到了那条河流,在河流旁找到了雪阡生前衣服上的布料,布料可还在你身上?”

    江兮月从衣服内衬中取出了那块几近残破的红色布料,说道:“就是这个。”

    “言止,之后派人沿着河流往下查,看看是否通向雪阡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不必了,星儿,你来说。”江兮月打断顾晓的话。

    “是,”星儿行礼后说道:“当日奴婢便是沿着那条河来到了城门口,碰到了言止侍卫。那条河确是通向城外河的。”

    “当日为何是你跑了出来,而非你的主子?”顾晓噙着笑,但语气却颇为尖锐。

    星儿有些犹豫,下意识看向江兮月,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她是我五年前救下的,那个身上被烙印了梅花印记的姑娘。她若被抓住,生死难料。”江兮月冷淡地回答道,有些不满顾晓咄咄逼人的语气。

    “这才对嘛,江姑娘,我们既然复盘经过,那还得要坦诚才好。你先前的欺瞒,我便不计较了。”

    顾晓语气带着些玩味,却是一点都不惊讶。他知道,这只是江兮月藏着的许多秘密中很小的一个,因此才被她毫无保留地透露出来。但无论秘密大小,他享受这种揭开秘密的过程。

    “那些少女呢?”

    “我把她们安排在了城郊的庄子里,派人前去照看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会放她们离开。”

    “所以,雅阁背后的人是李太守,掳走那些少女的也是李太守?”

    “是。李太守暗中设立雅阁笼络权贵,并利用雅阁作为掩护,掳走少女,暗中调教,将其作为礼物送给权贵。”

    “那么雪阡是被刘大掳去,在烙印梅花印的当晚逃走,走投无路下投河自尽?”

    “嗯,刘大已经供认不讳了。”

    “可是据我所知,此前雅阁中并没有失踪的女子。更何况,为什么雪阡来到雅阁后三年,才被选中送给权贵?”

    “雅阁是李太守极其党羽敛财和获取消息的地方,其中的女子不会被送给权贵,因此不会被烙上梅花印记。”顾晓停顿了片刻,气焰顿时弱了下来:“至于雪阡……李太守可能是看我常常与她来往,本想用她来笼络我,因此才……”

    江兮月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骇人。她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对着顾晓,她气极了,嗤笑一声。她起身,转头便要离去。顾晓见江兮月怒气冲冲的模样,连忙叫住她:“你听我解释!”

    江兮月转过身来,直直盯着顾晓,没有说话。说到底,她还是给了顾晓解释的空间。

    顾晓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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