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开到私人庄园时，天早已黯然失色，黑边无际。
车外有人来接，下了车，他们立马摆出“请”的手势迎接，恭恭敬敬。
“欢迎大少爷回家！”
这里和他在农村的平房截然不同，天差地别。
很多高级的科技让他眼前焕然一新，都是他没接触过的东西。
华丽得让他不适应，但这就是他以后家。
刚姜家大门，聂惠就没再管他，自若地走了。
倒是李管家拿来了他的行李和一套睡衣，让聂凝远跟他走。
聂凝远乖乖跟着。
上了楼，除了见到了仆从和保姆，素未谋面的姜父和少爷没遇上。听李管家说一个工作太忙一个睡早了。
李管家指了指一傍的房门道：“少爷，您住这。”说完把手中全新的睡衣递给聂凝远。
聂凝远接了。着急过来，他插秧的蓑衣还没换，脸都没洗，他整个人满身都是干透能搓出泥的污泥，显得他很邋遢。
“每个房间里都有干湿分离的浴室。”
聂凝远“嗯”了声进去了，从李管家那拿回来行李进去了。
他的房间显然有人提前来准备过的，家具什么的都很新，有很多风格的香薰玩偶之类的。
姜家准备东西很多了，但是还是很空旷。
聂凝远放下东西迫不及待进了浴室。
不禁想起在农村那建在房外的厕所和浴室，每次睡觉前，外婆都会叮嘱他先上厕所，免得半夜醒来，摸灯瞎火去。
原来父母过得这么好……
他褪去身上的所有衣服，把花洒打开最大，每滴凉水掠过他的身体，紧绷的神经放松到了极致，暂时冲散了压制以久酸痛。
他挤了一旁的沐浴露往身上抹。
清甜的茉莉味。
*
清晨，公鸡打鸣，他生物钟响了。
有香薰的加持的助眠下，他昨晚睡的很舒服。
他知道今天要去鄣泷市最好的贵族私立学校，他洗漱换完衣服，把需要的东西塞到黑色的双肩包里。
他准备好了，下楼吃早餐。
他不是第一个到的，有个男生正坐在餐桌前斯条慢理地吃着吐司面包。
哦，所谓的哥哥——姜芫。
聂凝远在楼梯处静静端详着姜芫，不急着去吃早餐。
第一印象：长了一副小白脸样，气质疏离。嘴角下方有着淡薄暗色的痣，蛮好看的，点缀之笔。
姜芫手中的勺子顿了顿，筱然抬眸，看向聂凝远。
聂凝远被抓包丝毫不尴尬还冲姜芫笑了笑，然后走过去坐下。
姜芫没理会，收回视线。
桌上的早餐很丰富，五味俱全。
有钱就是豪横，这么多食物，也不怕浪费。
面包、粉汤、鸡蛋、果计、牛奶……
聂凝远随意拿了面包和牛奶，他吃的不多，只挑了看着有食欲的。
姜芫安静地勺了又一勺的白粥送嘴里。
两人都沉默着，空气凝固。至到都吃好早餐，司机准备好车，姜芫才难得跟他说话，“走吧。”
聂凝远“嗯”了声。
很快进御诗大门，聂凝远更加松弛了，他丝毫没有半分紧张，一路上懒懒散散的。
一直跟随着姜芫到班主任办公室，姜芫跟他道别：“待会见。”
“嗯。”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人，轻微发福，穿搭很潮。他扶了扶眼镜，问：“聂凝远是吧？”
聂凝远点头。
班主任大费周章浪费口水地给聂凝远说学校和班级相关的东西，聂凝远全然没听进去。
最后班主任看出来了聂凝远的懵懵懂懂，他笑笑，柔和地说：“没懂的话，你到时候去问你哥。”
聂凝远：“知道了。”
班主任喝了口水，慢吞吞起身带聂凝远去教室。
高一（407）班教室。
此刻的教室没有老师的束约，吵的不可开交，当班主任顶着阴沉沉的脸站在教室门口时，全班霎时鸦雀无声，有的还没回自己座位。
班主任佯装咳嗽，“咳咳，你们不知道上课了吗，都坐好，新同学要来说几句。”
聂凝远上前走到讲台，简言颏意开始介绍：“我叫聂凝远，以后请大家多指教。”
台下沉静过后掌声雷动。
“教室还有位置，你找个地儿坐。”
聂凝远一眼就相中了最里边第四组倒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还没同桌，不错的地理位置。
“好。”
班主任叫姜芫下课后带聂凝远去填校服尺码，过几天去领校服，然后去仓库领套课本给他。
姜芫没有意见，答应了。
班里哗然一片。
知道内情的人，纷纷同不解的人讲八卦。
最后班里统一的只有一个关于聂凝远的版本，那就是姜母的姐姐不能生育，姐姐寻死苦求姜母把二胎亲骨肉割舍给她，姜母不忍心地给了，这才有了现在的场面。在农村里长大聂凝远，被姜家接回来了。听说是因为姜母姐姐得癌去世了，外婆年纪大了，聂凝远没人照顾。
虽然下学期才开学不久，但是班里大多人在上学期就混熟，早已有了各自内部的小团体。他是新人，他暂时插不进，也不感兴趣。
夸聂凝远的有骂他的也不计其数。
比如前桌那两位。
“新来的好乖啊，和姜芫长的一点都不像，天差地别啊。”
“长得好幼态，眼睛是动过了吧？”
“居然在农村人，干嘛不在农村上完学，来我们学校是来传染挥之不去的农村味吗？”
……
聂凝远受着气地听着前桌的讨论
真不把他当外人。
前桌讨论的每一个话题，他都想出来反驳。
长的幼态这一词，提的次数多了就真的受不了了。
他知道他是遗传了一聂惠的长相特征，没整容。
应该夸他，他没长残，和聂惠长的很像。
“好想问他在那家整形医院做的眼睛和双眼皮啊，我眼睛太显小了，我打算毕业也去做。”前桌说着又不经意去打量聂凝远的眼睛，自以为很小心翼翼了，其实陋态百出。
够了……
“别看了，娘胎里成型的眼睛。”
前桌两人被揭开后也没尴尬，顺道吐槽：“脸和性格是两个人，好别扭。”完全不把聂凝远放眼里意思，当着正主面说坏话。
聂凝远没想惹事，没去反驳，趴在桌子上自我消化，静待下课。
*
下课铃一响，姜芫如约而至过来。
聂凝远顺从跟着姜芫走。
姜芫递过去登记表，让聂凝远填了自己的校服尺码。
私立学校的校服挺好看的，姜芫身上校服，显眼艳丽的红外套，里边是衬衫搭配红领带，红白相间。就很韩式。
聂凝远思考了下，填了尺码。
“走吧。”
要搬的书实在太多，聂凝远没那个力气再来一趟，他向姜芫求救帮忙拿一半。
姜芫看了一眼聂凝远，没说话，照做了。
“谢谢哥哥。”走廊上聂凝远笑眯眯道谢，“哥哥”两字重音上扬。
傍人有不少人听到了。认识姜芫的跟他打了招呼，更多的是注意聂凝远，“你弟弟好可爱呀！”
“嗯。”姜芫回应。只有他心知，聂凝远喊的“哥哥”蕴含着多少复杂的成分和危险。
有人甚至把他们兄弟两互帮互助的一幕偷拍了下来，小声嘟囔吐槽：“拍归拍，但是姜芫他弟真的好茶啊！”
声音源头不远，敏感锐利的聂凝远听到了，见姜芫也一样发现了却无动于衷，他甜甜地又喊了姜芫：“哥哥，你们学校高中可以带手机吗？”
姜芫回他，“嗯，可以的，下课时间使用手机是学生的自由。”
“哦，他们偷拍我们，你不生气嘛？”聂凝远带有茶味的告状，声音夹得很自然。
“你很在意？。”
聂凝远对姜芫的反问在意料之中，达到目的了。一开始他喊姜芫“哥哥”并不带有任何目的，单纯在外头给姜芫面子，现在看来，不茶不死他们他良心过意不去。
他郑重点头，正义凛然，“是的，这是我的肖像权。”
姜芫瞥了偷拍的男生一眼，像是下达命令般：“删了，道歉。”
男生很尴尬，唯唯诺诺照做了，垂着头心虚地面向聂凝远道了歉，把给照片删了。
周围的同学一幅吃瓜的模样。
聂凝远唇边勾起淡淡的弧度。他猜的没错，在这所学校姜芫的威严多少还是有，看他这张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
既然，有人撑腰了，那他就更要松弛了。
在众多学生目光中他们回到了班级。
姜芫把书放在了他桌子上，聂凝远从口袋中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他，“哥哥，这算是搬书的谢礼吧。”
第三次喊姜芫哥哥了。
姜芫心中泛起涟漪，表面不动声色看了眼糖纸包装，是蓝莓味的，他接了。
班里的同学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议论纷纷，流言四起，聂凝远现在是他们班的热门话题。
同学甲：不是说聂凝远才接回来吗，他们关系居然还可以。
同学乙：就是啊，还以为聂凝远会接受不了姜芫的脾气然后开干呢！
同学丙：聂凝远会不会是装的？在找机会整姜芫啊？从小在农村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大哥却在姜家里享受荣华富贵，要我，我也整。
……
议论归议论，聂凝远在位置上除了前桌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交友，反而去到姜芫那在假装问问题的同时时不时插进聂凝远的话题。
姜芫认真有耐心地去点通，“这题你把csc?a-sin?a=sec?a-cos?a代入进去……”
“哦哦，我懂了，谢谢啊。”
姜芫：“没事。”
“你弟弟他会不会讲题啊，我以后不懂的可以问他，你这里的人太多了。”
姜芫：“我不知道，你可以自己去问问。”
“哦哦，好。”
姜芫成绩在年级上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弟应该也大差不差吧。他想着
“该我了，姜芫姜芫，你看看这道老师昨天布置的物理题。”
姜芫做过了，他只看一眼，思路重新大概扩列。
“也是套公式的老套路，你再想想？”
女生眼神闪烁，很快轻而易举地解了出来，她没给姜芫看答案，犹豫开口：“你弟长的像网上上的“好奶啊，是弟弟吧”这种风格，他有女朋友吗？”
姜芫：“？”
“有吗？”
姜芫： “我不知道。”
女生撇撇嘴，“你好歹是他亲哥吧，那我问别的吧，他无不良癖好吧……？”
得寸进尺。
“同学，你要是想知道我弟的一些私人问题，你可以自己去问，问我没用。
还有不要借着问物理题来趁机问这种。”
姜芫的态度明确，女生也不敢说什么，气瘪瘪地走了。
以至后面问问题的也只是问问题，不再打听聂凝远的事情。
大家心知肚明，姜芫看似随和实际摸不准。上一个惹他的已经被拉见学生会小黑屋了，他拥有着学生会一票权。
但凡真正忍到他，被他抓到把柄，会再学校混不下去的。
人们不在姜芫那打听了，心中的的问题无解，聂凝远在网上的资料又少之又少，最后终于有人耐不住好奇开了第一枪。
“聂同学……那个……”
原本趴在课桌子上聂凝远听到有人找他，他转过脑袋随之看去。
“怎么了？”
聂凝远双眼圆大略显呆萌疑惑问她，女生很吃这一款，内心发叫。
“嗯……你好，我叫齐艺菱，可以跟你交朋友吗？”
聂凝远：“可以啊。”
来这第一个来主动找他交朋友的。
女生很激动，想不到聂凝远挺平易近人。
背地里又暗自后悔，为什么没问“好奶啊，该不会是弟弟吧。”这个独特问题。
这第一枪的反应效果很好，经她后，来了大批女生围在聂凝远桌旁，询问着关于他各种各样的事情，没人太没在意他是从农村来的身份。
颜值才是第一位。
聂凝远顺其自然混扎在女生堆里了。
“弟弟，你有女朋友嘛？”
聂凝远：“没有”
他表态了自己现在没有要交女朋友的念头。
女生们心碎一地，她们一开始就是冲这个来的。但换了个思路想，把聂凝远当作弟弟玩也不错。
“请问你是传说中的“好奶啊，是弟弟吧”嘛？”
聂凝远：“？……”
“以后我们可以叫你远弟弟或远囡囡吗。”
聂凝远：“？……随便”
……
有些问题太过离谱，聂凝远有时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看来这些姐姐都把他当干弟弟看了。
在班里男生背地把聂凝远列为“绿茶精”肮脏地骂着他。
“好茶啊，那群女生是怎么想的，看不出来吗？”
“农村味这么重，再加上茶味，混合的味道根本就不敢想象。”
“不是那群女生是傻X吧，这都看不出来，回炉重造吧……”
……
有几个女生听到男生这样的评价，顿时就不乐意了，守护聂凝远，“远囡囡和你们这群臭男生还是有差距，没礼貌且没素质。
还有说他绿茶的是怎么想的？某些男的明明自己有女朋友，却和自己的娇妻发小纠缠不清，是哪个啊？”
风评两极分化。
当然也有站中间的男女生，既对聂凝远无感也保持应有的教养。
松弛是假的，难过是真的。
聂凝远非常在意别人的评价，有人骂他一句，他就要思考半天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至于说他绿茶那个人他纯粹是为了反击，但他同时也害怕大家怎么看他。
很矛盾。
聂凝远枕着手把头埋在桌上，神经一激动他就会手抖。
他尝试冷静，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