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我就呲牙：好突然啊，你走了，我好难过！！！好想你！！！】
聂凝远知道御诗可以玩手机后，大课间挑了时间给村里的好朋友发消息。
叽叽远：我们只能寒假见了[大哭]】
就知道辜梓肯定会偷玩手机。
果然下一秒回复的也很快。
【骂我就呲牙：布药啊！[大哭][大哭]】
他思索着怎么安慰辜梓时，想整容的前桌突然转过身，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他看到了显眼的标题和配图。
标题：好养眼的亲兄弟。
配图不陌生，正是姜芫帮他搬书并肩走的那会儿。
原来偷拍是想挂他们啊。应该不是那个男生挂的，另有其人。
好烦，但无所谓了，挂就挂吧。
“哎，你还没进校园贴吧吧，我带你。”前桌笑得很灿烂，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难怪毕业要去整容，眼睛确实小。
聂凝远说：“好。”
进了贴吧后，他去翻看了评论。
23楼：好帅！三分钟，我要姜芫他弟的联系方式！
23楼：和姜芫形成对比，他弟一股农村味，臭臭的，说他帅的，别太肤浅。
24楼：楼上的你不知道他们兄弟感情好啊，劝你小心点。
……
64楼：？听说姜芫不是不让拍嘛？
65楼：楼上的你听不全面，我在现场，不让拍的那个男的惹到了姜芫他弟，说了人家弟弟坏话，所以才不然拍。但他不代表我们，我们又没惹姜芫他弟。
……
142楼：聂凝远他真挺茶的……
……
135楼：说聂凝远茶的都是男生吧，我就觉得他还可以啊。况且只是对姜芫茶而已，你们急什么……
……
对聂凝远攻击恶意发言，他膈应无比。
恶评看的多了，索性他强逼自己不在意。茶就茶吧，隔着屏幕他们的嘴臭不到我。
唯一的看点是，原来姜芫的“芫”是这个“芫”，啊，他还以为是这个“原”。跟他同拼音不同声调就算了，连名还是多音字，为啥不叫姜yan。
姜芫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似乎很多人都怕他。混得不错嘛。
他陆续浏览了很多八卦，评论的风气很差，乌烟瘴气，很不良，存在着大把少爷公主。
索然无味地刷着刷着，突然看到的令他瞳孔一震的帖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标题是高一学弟颜值大比拼。
他看到了令他此生恐惧的人，季桓。
这张脸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脸，刻苦铭心，终生难忘。
活生生的霸凌者，特殊癖好更加令他恶心干呕。
季桓也在这所学校，怎么办？
他是真的慌了，往后只要偶遇了季桓，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脑海中曾经挥之不去的痛苦回忆重新涌入，一帧一帧的刺痛着他的神经感官。
窒息感蜂拥而至，聂凝远喉咙发涩，呼吸变得急促，开始大口大口贪婪的吮吸着外界的空气。
他打开微信，手颤抖地敲打着字。
【叽叽远：季桓在这所学校，我估计很快他要知道我在这了。】
【叽叽远：梓，我好害怕。】
害怕再成为他季桓的狗。
生不如死。
来找他玩的女生们看出了聂凝远的不对劲，一个个上前关心问候。
“远囡囡你怎么啦？”
“被男生骂了？”
“可以跟我们说说嘛？”
……
聂凝远泛起一阵感动，有着前所未有暖的温暖，在以前他这种状态，是无人在意的程度。
他谢绝了女生们的好意，说他想静静，今天不能跟她们玩了。
女生们也很尊重他，安慰几句过后就离开了。
看吧，这才是是真正有教养并且有钱的大小姐们。
聂凝远真挺感动的。
这群女生就是他的小天使！
一整天浑浑噩噩地熬到晚修放学，聂凝远心绪不宁的状态姜芫见收眼底，但他没过问，见到聂凝远就带他回家了。
回到家，姜父已经在等他们了。
虽说是中年了，但姜父没有半丝发福的痕迹，头发光泽发亮，穿着背心，手臂上有着结实的肌肉，青筋蜿蜒，有着一层汗起的氤氲，看出来经常健身。
当他看到聂凝远，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小远，我是你爸爸姜缚诚。”
聂凝远无心相认，还在对季桓心有余悸，但还是给足了面子，“爸爸。”
姜缚诚上前抱住了聂凝远，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受苦了。”
聂凝远沉默着没了反应，内地里他疯狂感受着姜缚诚温热的气息，香水混合着汗味，奇怪却不难闻。
这是他的父亲给他第一次余恋的味道。
姜缚诚以为他还在为姜芫的存在闹脾气，他耐心开导聂凝远：“小芫他是比较特殊，但你要接受他，你们是兄弟。”说完松开聂凝远，掏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
“密码你生日，每个月我都会往里边打二十万，不够花的话，你可以跟爸爸说。”
聂凝远没有推脱，接下了，因为他需要生活费。
“谢谢爸爸。”
密码是他生日啊……
姜缚诚还给聂凝远买了两部新款手机和其他物质上的礼物，说是对他的补偿。
补偿？……
好想哭……
聂凝远强忍着莫名涌来的悲伤，急忙找了回房写作业的借口，匆匆回到房间。
姜芫望着聂凝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姜父待了一会，换了衣服回公司了。
【骂我就眦牙：他真该死啊，阴魂不散，早知道去年就把他打死了。】
【叽叽远：我可以不用遮遮掩掩去找心理医生了。】
聂凝远搓了搓手中的银行卡，思绪万千。
【骂我就呲牙：那太好了！你快去！】
下一秒，辜呲打来电话。
意料之中，聂凝远按了接听。
对面迫不及待地喋喋不休：“远，我好想你啊，我真他妈想去找你，陪你一起去……”
“梓，我怕那天我碰上了季桓……”
辜梓立马破口大骂，“贱种季桓，他敢再欺负你，我再把他打死！”
“哥哥，你吃夜宵吗？”
门外响起了姜芫敲门的声音。
看来，姜芫也知道他比姜芫大三个月。
来喊他夜宵应该是被迫的，很明显，他旁边还有个人，稀稀疏疏的动静挺大，还有语气这么冷淡“哥哥”富有情感的两字，硬生生被姜芫说的像没感情的机械。
至于旁边那个人是谁，他不感兴趣。
聂凝远：“没胃口，我就不吃了。”
姜芫：“好。”
辜梓惊呼，阴阳怪气道：“我靠，你弟好乖啊，顶替了你的人生，被教养的不错。”
聂凝远笑笑，“他不顶替我，我们怎么成为好兄弟啊？”
辜梓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姜芫会顶替他时，他发难了。
为什么呢？
他没问过，总在表面装不感兴趣、接受了一切。大概知道他的父母不爱他，姜芫更讨他们喜欢吧。
他怕知道了父母不爱他的真正原因，他会承受不住，还不如与姜芫维持兄弟关系，不去过问太多，对谁都好。
要是他们真的想说就不会等着他去问。
辜梓见聂凝远没说话便匆匆换了个话题，“等周末有时间我想去看你。”
“好。”
聊了好一会，辜梓跑去睡觉了，睡前特地叮嘱聂凝远吃药。
他有抑郁症的事只有辜梓一个人知道，去年检查出来的，辜梓陪的他去城里医院。
他割腕差点死在小仓库，辜梓也是唯一的知情者。
聂凝远下意识看了手腕，疤痕很淡，不仔细看不出来。
当初为了不让第二个人知道，他每天一如既往敷祛疤痕的中草药，缠了绷带。别人问他怎么了，他说是下田时，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咬了，挺严重的。
从那以后，他想了许久，慢慢的他的寻死意识轻微淡化，没别的，只为死前要亲自给外婆送终。
人都会老，都会死。
他只愿他的外婆能活的更长久，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再痛苦，“受着”是唯一的办法。
聂凝远定了闹钟，从书包里拿出米氮平，掰了一半的量，伴随着水吞咽下去。
每天他都会睡前吃，要上学，吃一半就足够了。他必须去再开药了，很多药已经快要见底了。
“聂凝远，你不是喜欢我吗？来，舔我的鞋，以示你喜欢我的诚意。”
聂凝远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男生肆无忌惮地笑着俯视他，伸了伸脚。
是季桓。
几个月过去了，他脸在聂凝远的梦里极为清晰，根深结蒂般历历在目。
聂凝远仰望直视季桓，“我不要，我不喜欢你。”
季桓的脸扭曲了，五官周围散发出浓郁的黑气，眼睛空洞深不见底，面部狰狞。
很像网传的伪人。
“别反抗，你一辈子都是我的玩物，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聂凝远身边不知何时多了把菜刀，他抓起，起身就往季桓身上砍，“闭嘴！你给我去死！”
他发疯似的疯狂挥舞着菜刀砍，一下又一下。季桓没有满身是血，他化成了一滩泥。
发尖的嗓音止不住煽动聂凝远的情绪，“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去死！”聂凝远尖厉放声大叫，他扔掉菜刀，双手捂住耳朵，试图掩耳盗铃。
“你逃不掉的……”
你逃不掉的。
转念，聂凝远出现在姜家客厅。
李管家鄙夷地跟他说：“你爸妈不爱，爱是你弟的。
你抑郁症想死是吗？无人在意，我们大家只求你别死在姜家，一身晦气可别传染给少爷。”
聂凝远心跳动极快，不知不觉，泪水划过脸颊，源源不断。全身肌肉开始酸痛、无力。
痛苦。
绝望。
转身，姜芫莫名凭空出现在他面前，近在咫尺，面无表情。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姜芫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没有感情，如同机器在循环播放。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
好吵啊。
他伸手就重重扇了姜芫一巴掌，“别吵。”
姜芫被扇懵逼了，半晌没说出话来，一脸委屈摸着自己的脸蛋，控诉般的看向聂凝远。
梦中的聂凝远也没惯着，上去又扇一巴掌。
爽。
叫你吵我。
姜芫更懵了，惊慌失措地两只手都抚摸着肿凸的脸，然后……
“呜呜呜呜哇哇哇哇哇……！”
姜芫像那个巨婴一样哭泣，更吵了……
流下来的眼泪还是绿色的油漆。
再转念，姜家夫妇也出现了，打扮的很隆重，各种珠宝首饰带在身上。四肢着地，他们渗笑着，嘴角裂开，伸出极长发黑舌头，漆黑的的眸子乱翻动着，视线却死死以着聂凝远为中心，努力聚焦。
眼珠子控制好，不在乱翻动后，聂凝远的每一动，他们眼珠子跟着移。
相当诡异。
好过他们没来说话来烦他。
就这样以诡异的姿态一直与他四目相对。
再然后莫名其妙出现了一群女超人，谋划着怎么拯救他……
＊
当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未拉紧闭的一角照到聂凝远的脸上时，轻微的温暖感知让他缓缓睁开了睁眼。
缓了好一会，他靠在床边，想，那个梦只是大概是药物导致的梦境紊乱。
汗水浸透了他的全身，额头还在不断冒着冷汗，梦境意犹未尽。
也许梦会与现实恰恰相反吧。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