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凝远看着手中口罩进入思考，上学之前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戴口罩，虽然没什么用，是心理上的自我安慰。
“你怎么了？”
姜芫见聂凝远没动早餐，直勾勾地盯着不离手的口罩，好严肃的样子。
“啊？哦，没什么。”聂凝远心虚地笑了笑，盯着一个口罩看这么久确实奇怪。
姜芫没再说什么。
聂凝远想到了什么，他眨眨眼，不自然地问询问姜芫，“就是……我有些……小感冒了，你说我要不要一天都戴口罩啊？”
姜芫：？
不是说没什么吗？
“你感冒了？请假吧。”
聂凝远摆摆手，坚决不要，请假能顶几天，还不是一样到时候要去御诗。
算了。
聂凝远收起了口罩，心中默念祈祷今天不要遇上季桓。
最好的办法是转学了吧，要不然他找机会去求姜父帮他转学？
每天都这么难熬。
真想立马去死啊。
*
又活了一天，现在看谁都有些像季桓了，好在都不是季桓本尊。
很幸运，学校人流多，年级分的班也多，他在的这栋楼并不包含所有高一的。
也就说不排除季桓在另一栋楼。
聂凝远想着想着，无意间又看到了一如既往热闹的一处。那是姜芫的位置，每次下课都会看见姜芫身围有一群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问问题吧反正姜芫挺很受欢迎。
学校规定可以带手机，但每个学生的手机必须静音加专注模式，上课不允许偷玩，一经发现，请家长来，当即没收学生的主机和所有备用机，并要家长承诺孩子三个月不许碰电子设备，三个月后才能解放。
学校定的惩罚，他懒得喷。私立贵族学校懂得都懂。
朋友是手机的戒瘾吧。
在这他很少看到玩手机上瘾，成群结伴熙熙攘攘更多一点。
聂凝远打开手机，微信上面赫然来了消息。不用看不知道是谁。
【骂我我就呲牙：宝，你……上新闻了……】
【叽叽远：？？？】
什么情况？
【骂我就呲牙：恶……就是，你们家通稿发布了关于你的来源，还说不久要搞官宣你的宴会……】
【骂我就呲牙：还有，这则新闻还是你回家前一晚发的，也就是说……也许可能，季桓看新闻或者通过其他渠道已经得知了你回了姜家，在御诗上学。】
天塌了。
聂凝远看新闻但很少看这一类新闻，他怀着复杂的心情打开搜索栏。
关键词：渡生集团的董事长的二儿子。
果然有，还已经传的翻天覆地了。
各大网友都在讨论，上了微博热搜前十。
其中一条。
视点新闻：
鄣泷市渡生集团董事长姜先生，远在农村的二儿子被接回家。
通过姜先生传来的消息，我们得知是刚生下来的老二就被送给了姑姑，姑姑没有生育能力，寻死相求得来的。如今姑姑得癌去世，家中只有年迈的老人，二儿子没人照顾，姜家把他接回了家。
【图片】
聂凝远点开图片。
是他父母的采访截图。
这种新闻谁会在意啊，姜家也是够舍得花钱买热搜来营造自己是好父母，没有抛弃儿子。
姜家编的挺好啊，他本人都不知道他有个姑姑是他的干母亲。
评论区也很烂，水君一大把，分不出哪个才是路人的观点。
水喝什么：看来网传姜氏对儿子挺好的，有情，听说要搞宴会什么的。
婉拒了哈：久了，会是两兄弟争夺家产的戏码吗？
憨憨咩：这种东西还能上热搜？？？疯了。
……
不管怎么说，有热度就有收视率。
说不定季桓早就发现他了，只是在暗中观察他。
躲不掉了。
转学没用了，宴会什么的，他估计姜家会邀请到季家。
面对现实吧。
就这样吧。
*
聂凝远的官宣宴会，姜缚诚通知了下去了。派人带聂凝远去量衣服尺寸，量身定制西装。
裁缝问拿来卷尺问聂凝远：“少爷，您多高多重？”
“身高182，体重118。”
裁缝略微吃惊，看去，这才发现，聂凝远虽然他脸上带有婴儿肥，但是身形过于偏瘦了，还是小骨架，显得整个人过于病态。
他拿着卷尺去测量聂凝远肩宽和腰围。
聂凝远配合着。
完成后，裁缝打包票，：“少爷，接下来交给我吧，保证让您在宴会上穿上好衣服。”
“好。”
聂凝远走时，裁缝对他说：“少爷，您要好好吃饭啊，太瘦了，胖一点这衣服一样能穿。”
聂凝远诧异，这是第三个人叫他好好吃饭了。
第一个是外婆，第二个是辜梓，第三个是裁缝。
“好的，谢谢。”
裁缝与聂凝远告了别。
*
聂凝远回去寥寥吃了几口饭菜。
饭桌上，姜家人还是没齐，姜母限时返场，但少了姜父。
姜芫习惯了，聂凝远却觉得他们不负责，给的陪伴太少。
安静的氛围下，只有翻动筷子和轻微咀嚼声音。
聂凝远胃口一向不好，吃的这几口，他觉得已经饱了。但他想起了裁缝叫他好好吃饭的心意，他强忍恶心，多吃了几口。
“小芫啊，你和蔺家丫头是什么关系啊？”
聂惠打破了低沉而沉闷的氛围，饶有兴趣地开口，矛头指向姜芫。
姜芫波澜不惊，淡淡回答：“没什么关系，她是我的助手，难免走的近些。
聂惠笑得很甜，眼尾弯弯的，“你喜欢她吗？”
姜芫说：“还好，正常朋友关系。”
“不喜欢啊，那你喜欢哪个女孩呀？”聂惠失望。
姜芫有些无奈，“妈，我不会早恋的。”
聂惠轻哼一声，嘟囔，“我倒是希望你早恋！”
聂凝远插不进他们的话题也懒得插，他默默当吃瓜一样听着。
谁知，聂惠突然喊他。
“小远，你坐了这么久，吃的东西这么少，是饭菜不合你胃口？”
突如其来的关心使聂凝远迫不及防。
他反应速度，随便想了借口：“没有，我在学校买零食吃太饱了。”
“这样啊……”
聂凝远觉得聂惠的这种视线好少见，带有关心和爱，是错觉吗……
随便吧，聂惠就是阴晴不定的，过了今天，估计她就会恢复正常，对他爱搭不理。
有次问她后花园种了什么花，还已读乱回，说什么，她很忙的，肥料什么的别问她……
所谓的忙就是在网购……
无语至极。
*
结束晚饭后，各回了各房间。
聂凝远的微信信息蠢蠢欲动，果不其然，一打开，大把消息冒出来。
【骂我就呲牙：远！远！远！】
【骂我就呲牙：想你！想你！想你！】
【骂我就呲牙：我要！跟你！连麦！】
……
【叽叽远：……满足你。】
聂凝远一个电话打过去。
辜梓秒接了，似乎就在等这一刻了。
“干嘛。”
辜梓说：“这个时间点，emo比较容易，我得看着你点。”
聂凝远：“……”
“跟你说，你不在，外婆超级想你的！”
聂凝远叹了口气，“没办法。”
“还有还有，我今天去帮咱外婆浇菜了哦。”辜梓很得意，多多少少带点求夸赞的意思。
“谢谢你啊。”
辜梓佯装谦虚道：“不客气，应该的，我以后都会去帮忙。”
……
他们聊的正起劲火热，聂凝远门外响起敲门声。
聂凝远知道是姜芫，不是他还能有谁。
“什么事。”
门外的姜芫说他来送水果的，“我可以进来吗。”
聂凝远欣然同意了，“可以，我没锁门。”
姜芫端着水果进来了。
好像手里不至有水果盘，还提了包装精致的盒子。
姜芫把东西都放在了桌上，但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聂凝远问：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嗯。”姜芫指了指盒子，“你没吃什么东西，里边是甜品，挺好吃的。”
聂凝远察觉到了不对劲。姜芫和他一个班，肯定知道他整天都在教室，不是睡觉就是发呆，有时跟女生聊天，根本没出过教室买东西。
姜芫完全看破了他的谎话，在饭桌上却没揭穿他。
面对姜芫的好意，聂凝远讪讪地笑了，“是你做的吗？
我挑，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其实是吃不下。
姜芫诚实答道： “不是我做的。”
聂凝远把甜品还给了姜芫：“那不是你做的，你就拿走吧，免得浪费了。
水果我会吃的，谢谢你。”
姜芫眸子闪了闪，脸上没什么情绪，接过了。
“我知道了。”
聂凝远：“嗯嗯。”
待姜芫走后，手机那头沉静已久的辜梓终于爆发了。
“我靠，为什么每次聊的好好的，非过来打断我们甜蜜蜜啊？！！”
“你弟对你挺好啊！隔着屏幕我感受出来了！
我还以为他要借着给你送水果的名头，其实是来嚣张跋扈找你麻烦呢！我差点要开骂了！
不过，还是不要大意，一会他真有什么阴谋！”
聂凝远：“……”
“好啦好啦，是我太天马行空了。话说回来，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啊！”
“知道了。”聂凝远随口应了下来，用签子插了水果吃。
很新鲜，香甜果汁在喉咙里绽开。
辜梓：“你漫画什么时候更，你粉丝都要跳槽了。”
聂凝远咬了一口草莓，含糊道：“明天吧……”
夜色渐浓，辜梓照常叮嘱聂凝远提前吃药早点睡。
挂断电话后，空荡荡的房间内恢复了以往的死气沉沉。
聂凝远提前吃过药了，也差不多要发挥药效了。
下一秒，困意席卷而来。
＊
隔天正常醒来上学。
自从知道季桓可能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后，他便更慌了，明天提心吊胆的，内耗严重。
每周星期四都有两节兴趣课，面对全校开展的，学生自行选择，没有门槛，来去自如，除非人满。可以不固定培养爱好，全看个人。
御诗最受欢迎的两节课。
聂凝远选了美术。
选了个孤僻的位置坐下了。
画室里很安静，比任何的兴趣教室都要安静。每个人都在专心致志地画画。
由于他是新人，老师耐心告诉他，可以不用一直在教室里的，可以出去写生，找灵感。如果他是新人，画法生疏，可以请教学姐学长和老师。
“好的，谢谢老师。”
老师笑了笑，“应该的。”
聂凝远选择去外头写生，教室太压抑了。
路上，他经过了很多其他兴趣班的教室，人很多，很热闹，吵吵嚷嚷的。
当他路过烘焙教室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在簇拥的人群中突出显眼。
是姜芫。
聂凝远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姜芫身上穿的是烘焙专用的衣服，围裙加头巾，有模有样的烘焙师味。
姜芫还挺上心，手中的动作一刻不松懈，神情专注，眉宇却流露着一股执拗，汗水顺着他的鼻梁滑下。
里面声音太嘈杂，姜芫跟傍边的女生说着什么，他听不清却勾起了他的好奇。
可能姜芫很努力上进手法却很生疏、笨拙，甚至滑稽。应该第一次学，在寻求帮助吧。
不过他好奇的是姜芫为什么无缘无故去学烘焙，他不像是这种人。
聂凝远意识到自己好像过于在意姜芫了。他甩甩头，继续向前走。
他去学校操场的草坪上，他放好了写生工具，坐在草坪上。
操场的上体育生个个肌肉发达，用了猛劲在运动。这不是来培养爱好了吧，是来训练的吧。
好在草坪很大，体育生干扰不到他。
画画这东西，他没真正的学过，单纯感兴趣，在农村他经常抽出时间去自学。画过很多类型的素描。
要画什么呢……
没灵感了……
没什么好画的，随便画画风景吧。
想起了他曾经的画稿……
外婆……稻田……
聂凝远拿起铅笔就上手，得心应手。相当于画过的东西再随着记忆再画一遍。
不到半分钟他就画完了。
因为他是新来的，老师说等他画完了交给老师看看他的水平。
聂凝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收拾好东西前去交差。
交给老师后，老师只看了一眼便面露诧异，以为聂凝远新手，没想到聂凝远的画有点东西。
聂凝远画的是大片稻田加背景，栩栩如生。隔着画，他感受到画中的气息，水稻飘香，微风习习。是自由的气息。只可惜缺点是下笔的技巧不够。
但也很出色了。
“你刻学过画画吗？”
聂凝远回：“没有，是业余爱好。”
说白了，是天赋。
老师简单和聂凝交谈了他画画的天赋。
说他适合去培养加强，只是业余爱好，太可惜了。
聂凝远说他考虑考虑。
出了美术室，下课刚好铃响了。
他回到教室。
＊
“你说姜芫不去学得手钢琴跑去烘焙那干嘛？”
“他带走了自手做的蛋糕，我想他应该是学好来送人的，因为平时不见得他多喜欢吃甜食。”
……
聂凝远回位置坐下，已经放学了，没多少人在。
后面墙角传来议论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的大。
本来他还不感兴趣的，但他听到关键词：姜芫。
姜芫学钢琴的啊，难怪他的手又细又长。
带走了亲手做的蛋糕……
聂凝远不由想起他跟姜芫说过的话……
应该不是吧，说不定是姜芫想讨好某个女孩子特意去学的呢！
聂凝远安慰自己不要自恋多想。
等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了，熟悉的身影终于进教室了。
姜芫一边手用毛巾擦汗，另一边手提着塑料袋着的蛋糕盒子。直向聂凝远的方向走去。
姜芫问：“你是在等我吗。”
“是的。”等你一起回家，起码他现在是这么想的。
姜芫勾了勾嘴角，别过头，双指提着塑料袋提手口，伸长手，递到聂凝远面前。
“亲手做的，给你。”
果不其然……
自己说过的话要算数，玩笑话也算……
“你可以现在吃了，毕竟你回家是不吃饭的。”
聂凝远还想着拿回家意思几口就可以了，没想到因为他中午经常不吃饭的事，姜芫让他现在吃。
可恶……
姜芫看出来了聂凝远想要缓缓，他抢先一步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聂凝远见没得商量，一咬牙，拿过袋子，放在课桌上，拿出盒子，松了绳子，掀开盒盖。
浓郁的蓝莓味奶油味迎面而来。
蛋糕单调却漂亮，以水果为装饰，奶油是蓝莓色的，色调很舒服，就是这个花边歪歪扭扭的……
当着姜芫的面，聂凝远拿出蛋糕餐具，切了适量的蛋糕分了两份。
姜芫不急去吃，目光全放在聂凝远身上。
聂凝远被看得有些慌，他踌躇了下，用叉子挖了一勺，蛋糕胚混合着香郁细腻的奶油，他一口气放进嘴里。软糯的胚与奶油的交织，在口中瞬间溶解，刺激着味蕾。
他不是不喜欢吃甜品，只是怕吃不下，会吐。
也许是姜芫亲手做的缘故吧，他的胃给了面子，难得食欲增加。他又挖了一勺蛋糕。
“好吃。”
听到聂凝远的评价，姜芫耳根泛红，不经夸。
他吃了几口蛋糕，确实不错。
姜芫说：“我第一次做，比较规规矩矩没特色……”
“我知道，谢谢你。”聂凝远当然知道姜芫是第一次做，他还亲眼看见了姜芫付出。
也不知道姜芫图的什么，图他吃他亲手做的蛋糕吗？
那也太卑微了，他不值得。
姜芫突然狡黠地笑了，像是达到了某种目的，带着得意。
一瞬间的笑，聂凝远过目不忘。
聂凝远第一次见姜芫这样笑。
可以说他从来没见过姜芫笑。
后面切来的蛋糕聂凝远没吃完，剩了一点。
姜芫：“没关系，我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