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队，林成简到了。”蒋文汉和许巍将林成简带到办公室后，就和元音、宋青先后离开分头核实情况去了。

    林成简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凶手找到了？”林成简问。

    叶淮潇坐到了办公桌的正后方，没有回答他的话：“我们通知你来是需要向你了解一些事情。”

    林成简点了下头：“……好。”

    叶淮潇看着林成简，观察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良久才开口道：“你和胡玫分手原因是什么？”

    林成简有些疑惑地说：“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性格不合。”

    叶淮潇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成简：“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林成简在叶淮潇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双手不自然地交握在一起。

    “她威胁你的事情，是不是和两年前周芸跳楼有关？”

    “你怎么知道？！”林成简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向叶淮潇，连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叶淮潇说：“不用那么紧张，你知道警察要了解这些并不难。”

    林成简的身体因为恐惧微微颤抖起来，几次想开口都没有说出话来，但叶淮潇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着他主动开口。

    终于，林成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说过她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谈恋爱之后她就想法设法地查我的事情，这让我非常不舒服，但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她缺乏安全感，并没有说什么，后来……她就查到了那件事。”

    林成简苦笑了一声，说：“她也不相信我，认为那个女孩的死和我有关，我以为她会就此和我分手，但没想到……她说，她说‘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说我这样的人和她在一起最合适……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当时只感到毛骨悚然。”

    “我想过很多次和她分手，但一提分手，她就用这件事威胁我，说如果我跟她分手的话，她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杀人犯’。”

    说完这些话林成简久久没有言语，叶淮潇等他情绪平复了一些后，问：“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林成简说：“都已经这样了，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还要别人怎么相信你？”叶淮潇的语调仍然是淡淡的，却莫名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成简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极力挣扎着什么。

    几分钟后，林成简鼓起勇气，说：“那天我看见，那个女孩被几个人按在厕所欺辱……那几个人是学校有名的混混，我不敢惹他们，我就想赶紧去找老师，但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几个人，有四个吧，他们就把我拖进厕所狠狠揍了一顿，警告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找人弄死我……他们说自己未满十八岁反正也不会坐牢。”

    “那个女生也求我不要说出去，我……”林成简捂住了脸，如今回忆起那一天仍然让他感到痛苦，“是我太懦弱了，不然她也不会跳楼。”

    叶淮潇看着林成简的模样，心里不觉涌上一阵怒火，暗骂道：“这几个人渣！太目无法纪了！”

    林成简继续道：“那个女孩自杀后，他们就一起污蔑我，说是我欺凌她，我尝试说出真相，但他们人多……没有人相信我，警察没有找到我害人的证据，可也没有还我清白，我就只能被谩骂，被退学……”

    叶淮潇重重叹了口气，这简直就像一场拙劣的笑话，可没有人在意它的真假，所有人都在想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而不愿意揭开这个一戳就破的谎言。

    “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林成简无力地靠到椅子上。

    “我相信你，”叶淮潇说，“但我相信没有用，我们需要证据。”

    林成简说：“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就算有证据也早就没了吧。”

    叶淮潇却摇摇头说：“流言可以毁人，不论好人坏人。”

    林成简茫然地看着叶淮潇，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永远也管不住一张口无遮拦的嘴。”

    *

    高一二班。

    “肖琴你去哪？！马上就要上课了！”陆菲大喊道。

    陆菲这一嗓子，吵闹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见肖琴踏着上课铃声飞奔出了教室，留下一个班的同学面面相觑。

    *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胡玫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程桃扶着她轻声安慰着。胡玫的父亲红着眼眶，表情凝重地和校长交谈着什么，李老师站在一旁时不时说上两句，应该是在谈赔偿的问题。

    宋青和许巍默默地绕过他们，敲门进了办公室，就见叶淮潇和林成简沉默地相对坐着，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查到了吗？”叶淮潇问。

    “查到了，都在U盘里。”许巍将手中的U盘插到电脑上，调出页面。

    “我们整理了两年前及近两年来所以智益中学学生论坛中所有关于周芸跳楼的帖子，有很大突破。”宋青拉过一把椅子在办公桌一侧坐下，顺便瞄了一眼一脸震惊的林成简。

    叶淮潇大致看了下，然后把屏幕转向了林成简。

    “我说了，你永远管不住一张口无遮拦的嘴。”

    “你要的证据这不就来了。”

    是聊天记录。那四个欺凌者的聊天记录截图。

    这四个人自己把聊天记录截图发到了学校论坛上，并单独开了一个帖子大肆谈论这件事。他们非但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甚至还炫耀自己如何聪明地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完全不把道德法律放在眼里，言论粗鄙不堪，从几人的对话中还透露出他们并不止一次干过这样的事。

    林成简看着电脑屏幕上滑过的聊天记录，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许巍说：“他们恬不知耻地把聊天记录发到论坛上的时候，也引来了不少学生的围观评论，好话坏话都有，但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一个人为受害者抱不平，而不久之后，这个帖子就被封了。”

    叶淮潇示意许巍把U盘收好，然后起身出了办公室。

    宋青拍了拍林成简的肩膀，说：“放心，警察会还你清白的，但在此之前，你应该好好处理一下和父母的关系。”

    叶淮潇走到胡玫的父母的面前，公事公办地说：“两位，有件事必须同你们说一下，胡玫同学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此话一出，胡玫的母亲震惊地看向叶淮潇，一时间连哭都忘了，胡玫的父亲更是定在原地，良久才上前一步，激动地问：“那凶手呢？”

    “目前尚在……”

    “我知道！”

    所有人都循声看去，目光落在了刚从楼道里跑出了气喘吁吁的学生——肖琴。

    “我知道是谁。”肖琴颤抖着抬起手，指向人群中的一个人。

    “我亲眼看见的。”

    程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