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云

    后面几天没什么大事发生,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除了——禅院直哉。

    切磋完的那天晚上,他若有所思的走了。

    第二天清晨,就满脸兴奋地来了。

    ……?

    “我承认你是对的!甚尔君才是真正的强者!”

    禅院直哉像一头旋风撞进理奈的院子,站在和室外冲理奈说,隔着一扇门,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理奈:?

    她睡眼朦胧地吃着早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进来了,可以吗?”禅院直哉耐着性子问了问。

    理奈的院子里人少的可怜,一路上侍女也不见一个。

    纱织方才给理奈布完菜,此时正站在一边。

    听见禅院直哉的声音,她立刻请示理奈:“小姐……直哉大人怎这么早就来了,您看?”

    这还是理奈第一次从禅院直哉的嘴里听到进门的询问。

    虽然说“不可以”禅院直哉大概率也不会走……

    但起码问了,有个形式,也是好的开始嘛……理奈居然也诡异的感到了一丝欣慰……?

    慢慢来吧。

    傻孩子哪能一天变聪明呢。

    她放下筷子,默默唾弃自己的底线在禅院家这个乐色场一降再降。

    “……请进。”理奈好整以暇道。

    禅院直哉推门而入。

    他没有开太大的间隙,只刚好是一个人通过的大小,进门后就迅速将门合上,将冷气关在门外。

    理奈眉眼一弯:“兄长大人,日安。”

    “日安。”

    禅院直哉一进门倒是突然冷静了。

    只是那双上挑的眼睛还是闪闪发亮的样子,脸颊露出些淡淡的薄红,全然没有平日里那副盛气凌人的嘴脸。

    大概是跑着来的,头发有些许凌乱的贴在额头上,围脖上的绒毛都向后翻着。

    “这是怎么了?”

    理奈看着他的样子,被勾起了点好奇心。

    “我昨天晚上去找了甚尔君。”

    “啊……为什么?”

    理奈扫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

    白白净净。

    没被打?

    似是看出了理奈具象化的疑惑,禅院直哉臭屁地撩了下刘海:“我和甚尔君成为朋友了。”

    单方面的。

    因为昨天晚上理奈说过的话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打转,想也想不明白,睡也睡不着……

    干脆就去看看那个“甚尔”好了。

    月色被大片大片的黑云遮挡,让之前澄亮的天地都晦暗起来。

    他观察了一会儿,绕开了门外守夜的下人,轻巧快步地往禅院那个破败的角落走。

    边走边想着,看看是什么品种的垃圾,迷得理奈那丫头脑子都不清楚了。

    简直可笑至极。

    居然说一个毫无咒力的人是朋友?

    禅院直哉几乎要笑出声来。

    只有弱者才会抱团。

    他如是想到,扯出一个不善的笑来。

    禅院直哉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个“甚尔”的衰样了。

    这种人,难道不会为自己活在世界上羞愧吗?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那座小院就蜷缩在阴影里,就像禅院家一粒微不可查的尘埃。

    木质的小门上挂了两个做工精美的灯笼,是这片黑暗唯一的亮光。

    禅院直哉瘪嘴。

    理奈都没给他送过什么东西呢……

    真是厚颜无……

    门后赫然出现的一片高大黑影,打断了禅院直哉的思绪。

    暖色的灯光仿佛被男人吸走,只有点点微光映在那双狭长的、泛着灰绿的眼睛里,宛若萤火。

    ……耻。

    禅院直哉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那双危险的眼睛锁定了他——目光森冷,大部分面容却都隐没在暗处,像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健硕的身材若隐若现,看上去爆发力十足。

    禅院直哉停住了,一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

    ……这就是传闻中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开玩笑的吧……光看站姿就知道他强的可怕啊!

    会被杀掉的吧……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气概!

    心脏砰砰砰、砰砰砰地跳,耳膜被震的嗡鸣。

    可恶的心脏。

    ……怎么如此不受控制。

    “原来只是个讨厌的小鬼……还以为是什么呢……哈啊~”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似乎感到无趣了,漫不经心地向什么地方扫视了一圈,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转身就走。

    “喂!”禅院直哉看着他的背影。

    灯笼的光打在男人的背部,行走间肌肉起伏。

    “本少爷叫禅院直哉,你应该认识我。”

    我才不是讨厌的小鬼!他捏紧拳头。

    静悄悄的。

    “喂,你应该很强吧,禅院甚尔?”

    男人微不可查的顿了下,没有停下脚步,嗤笑一声:“小少爷就乖乖回去睡觉吧,小心长不高。”

    “……哦,”禅院直哉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无从说起了,毕竟前一刻钟他还在心里骂甚尔君呢,“我能叫你甚尔君吗?”

    “……随便。”

    然后眼前的人就消失了,彻底隐入了黑暗中。

    这就是强者风范吧……

    互通了名字,就是朋友了?

    禅院直哉神不思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更睡不着了。

    妹妹的脸和甚尔君的脸轮流浮现。

    几乎一晚无眠。

    ……

    看着妹妹怀疑的眼神,禅院直哉眼神闪烁了一下,又立刻直视理奈。

    昂着头,自觉地找了个地坐:“你问那么多干嘛,吃你的去吧。”

    “小心长不高。”

    理奈:“。?”

    总之就是这样,禅院直哉狂热的崇拜起了禅院甚尔。

    理奈平时大概三四天就拎点东西去贿赂禅院甚尔。

    而禅院直哉就比较神出鬼没了——随时随地在禅院家刷新。

    禅院甚尔大概不堪其扰,在被找烦了之后,某天一言不发的消失了。

    禅院直毘人说是出任务去了,短期内不回来。

    禅院直哉消停了。

    暂时。

    孩子静悄悄,就是在作妖。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接了个任务,屁颠屁颠走了。

    呵呵。

    男人。

    禅院直哉拍拍屁股走人了,但他留下的麻烦还在——

    理奈看着等在院子门口,神色憔悴惶然的禅院智也,无奈扶额。

    少年,冤有头债有主啊。

    你找一个吃瓜群众能有啥用?

    ……

    -你父亲……?

    -在“出差”,还没回来。

    啊……理奈不知道该露出一个怎样的表情,只能真诚的把人带进院子里的歇脚处。

    -直哉大人呢?禅院智也问。

    -刚出任务走了……

    -这样吗……

    真是不巧哈……理奈看着禅院智也阴郁的神情,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雪子夫人……?

    -母亲今早谢世。

    哦……

    啊?

    啊?!

    理奈难得露出一丝惊愕,脑子里将与之有关的记忆一一闪过,心里疑问丛生。

    “智也君,请节哀……具体是怎么回事呢,我这边并未得到雪子夫人……的消息……”

    少年出神的看着院子里的惊鹿,那双圆润下垂的眼睛在短短几日间就凹陷了,眼底一片青黑,脸部的肌肉神经质的抽搐,嘴角耷拉着,声音干涩嘶哑:“我……没有上报。”

    这句话听在理奈耳中,不亚于平地炸响一声惊雷。

    果不其然,他转过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她:“我杀了她。”

    理奈呼吸都短暂地停了一瞬。

    空气是死一般的黏稠和寂静,风也没有分毫,太阳就像停尸间里的灯,照在身上并不能带来暖意。

    理奈从没杀过人。上一世被人杀,死了被关了好久小黑屋,这一世兢兢业业开发术式,目前就杀过咒灵。

    她的脑子飞快的思索着,身体迅速调动咒力,搭在大腿上的手蓄势待发。

    “智也君……是怎么想的呢?”理奈露出一个在镜子面前练习过很多次的亲和力笑容,又带了点对眼前人的担忧,“在我印象中智也君是一个勤奋、聪明、温柔的人,是发生了什么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稳住。

    禅院直哉,你真是造孽啊。

    禅院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理奈在心里咬牙切齿,痛骂禅院家的男人一百遍。

    禅院智也沉默了一会儿,理奈也没催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期间纱织来上了一次热茶,理奈对她使了个眼色道:“家主大人上次拿了盒点心给我,你去拿过来吧,也不用太急,这茶还能再喝一会儿。”

    纱织应了:“这盒点心我守在偏房了,小姐放心,我这就去寻。”

    说罢离开了庭院,消失在主屋的拐角处。

    院子里又只剩下两个人了。

    禅院智也的嘴唇张合了几次,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崩溃,指尖紧紧地捏着茶杯,不住地颤抖:“我问母亲……关于父亲的事,母亲一开始很高兴,但突然哭了,她开始咒骂,我、我不知道,然后母亲、我推了母亲,母亲撞在柱子上……我不是有意,力气*#我、我!”

    说着几滴茶水溅出来,晕在桌上,留下了深色的印记。

    有些词不达意,但理奈稍稍松了口气。

    不是故意杀人就好……

    她端起茶,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僵硬了,借着温暖的茶杯才回暖几分:“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喝口茶暖暖身子吧,智也君。”

    禅院智也似乎在理奈如常的态度中放松了些,姿态不像刚来时那么紧绷了,但眼睛不敢直视理奈,只盯着茶。

    轻巧的脚步声传来,理奈听出来了,是纱织。

    理奈微微蹙眉,借着喝茶的间隙掩下眼底的疑虑:“怎么空手回来了?没找到?”

    纱织行了礼:“奴婢在偏房里找了,实在是没找到,就想出院子去库房那问问,有没有多的……结果居然在路上碰上了禅院原大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嘴里一直在说着要见家主大人……几位大人拉着他。我一听,想着智也少爷在咱们这,就赶紧回来了,您看?”

    禅院原居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怎么可能?

    理奈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而禅院智也在纱织说一半的时候就失态地打翻了茶水,慌里慌张得站起来,勉强听完了纱织的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禅院原还说了什么?”

    “最毒妇人心。”

    “……最毒妇人心?”理奈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又想到禅院原在这个节骨眼上回禅院的行为……按理说这件事还没有在禅院家传播开来,禅院长老一方和禅院原应该是在私下谈判阶段才是……

    除非发生了什么变数……

    除非……外面的那个女人和孩子出事了!

    才能让禅院原如此失态,不顾体面就在外面闹了起来。

    ……是谁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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