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好是小满,花未全开月未圆。
莫吟忧难得过了几天悠闲日子。
虽然心心念念着破魇,但这场梦境到底是给她带来了不少欢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别院的草木长得越发茂盛,石榴花一簇簇的开了满枝头;房梁上的燕子巢也快要筑好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暮莲池里的莲叶长出来不少,池上好像盖了层斑斓的轻纱。
莫吟忧摇着罗扇,百无聊赖地赏着美景,心情十分舒畅。
“吟忧姑娘在这做什么呢?”又是这熟悉的声音。
莫吟忧吓得立马回头,只瞧见了月季站在她的身后,直直地盯着她,面带着笑意。
“我做什么,与你何干?”
说罢,莫吟忧就想走,却又被月季一把拦下。
“我在找一样东西,吟忧姑娘可否帮我一把?”
“不能!”
“既然这样……”
说完,月季一把抢过莫吟忧的罗扇丢到了暮莲池中。
“你疯了?那是我最喜欢的罗扇!”
莫吟忧气不打一处来,连忙跑到池边,可那罗扇已经没入了池面。
“那边有条船,这池水不深,说不定还能捞上来。”
月季指了指旁边的小船,示意着莫吟忧。
莫吟忧瞪了月季一眼,就赶忙过去划船,可当莫吟忧刚上船,月季也一下子坐了上来。
“你上来干什么?”
“我帮你划船吧。”
说罢,月季抢过莫吟忧手中的浆,划了起来。
莫吟忧不想再管面前这个疯子,只想赶紧把罗扇找回来。
可是,她在刚刚扇子掉落的地方捞了良久却始终不见那扇子的踪影,池水明明清澈且浅,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时,莫吟忧被月季一把推下了船,他自己也一把跳了下来。
“你干什么?呜……”
月季捂住了莫吟忧的口鼻,带着她往湖底游去。
莫吟忧也渐渐失去了意识,只由着月季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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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莫吟忧正躺在月季怀里。
而他们好似在池底一个独特空间里,这里与外界隔绝,却能自如地呼吸,就像在陆地上一样。
他们面前是一座精致的建筑,上面题着“别洞天”三个字。
莫吟忧挣扎地起来,推开了月季。
“你到底发什么疯?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我要你的一滴血与一滴眼泪。”
“我的血和泪?我凭什么给你!”
莫吟忧当然不肯给,但是她的手臂却被月季死死抓住。
“没有我你走不了的,莫师叔和莫瑕飞也绝对找不到这里。你要么一直在这里待着,要么给我一滴血和一滴眼泪,我不会伤害你,这个地方是季师祖和我师父建造的,我只想找到属于我的东西,你大可放心。”
月季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个琉璃小瓶给莫吟忧。
莫吟忧看着月季,思索了良久。
无奈下,只得割破了手指流出了一滴血又挤出了一滴眼泪一起滴进了瓶中。
月季拿着瓶子参了些暮莲池水,一并倒入了别洞天门口的莲花觥中。
刹那间,别洞天的两扇石门轰隆隆地打开了,洞天之景显现出来。
弧形的墙壁上雕镂着各种奇珍异兽,好似莫吟忧刚入魇时所见的那些,他们口中基本上都衔着一块宝石一样的东西,五光十色,绚烂夺目。
屋顶上也镂着片片云彩,围绕着一段话“法天象地,套合天机,留生知死,知幻究源,方知其决。”
“这里是季师祖和师父建的别洞天,意在收纳精魄。那些发着彩光的就是精魄,由人的魂魄炼化而成。”
月季向莫吟忧讲述着这里的来历,莫吟忧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了。
“那为什么偏偏要我的血与眼泪?”
“精魄乃是神物,古往今来,无数人都想获得一颗增加功力。所以,季师祖和师父建造了别洞天存放精魄,也只有他们的血与泪才能打开这里的,你是季师祖的外孙女,理应也能打开这里。”
“那你要进这里做什么?”
莫吟忧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对劲,伸臂拦在了月季身前。
月季看着她,不自觉笑了出来。
“你别这样紧张,我只是拿回我爹留给我的精魄。”说着月季便侧身进入别洞天。
一会儿,墙上的一颗精魄抖动起来,挣脱了桎梏飞到了月季的掌中。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月季把精魄递给莫吟忧看,精魄里面是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撑破魄壳,随风散去。
“可你不是月师叔……”莫吟忧仍觉得有问题。
“是我父亲临死前把它交给我师父的。我的父亲也是个魇师,只是后来被一只鹤妖迷惑,而乱了心智,才走火入魔的。”
月季又握了握手里的精魄,眼眸低垂好似也有一股怒火,接着便把那精魄融入了自己的心口。
顷刻间,月季全身散发出流光,眼中,也燃烧着两团黑色的火焰。
“你没事吧?”
莫吟忧在一旁看的心焦,总觉得月季这样有点可怕,生怕他也走火入魔。
“不碍事。”月季摇了摇头,又站定整了整衣服,对莫吟忧笑了笑。
莫吟忧见他没事,又板起了脸,不想搭理。
“我们现在怎么出去?”莫吟忧假装不在乎地问道。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
说罢,月季又一把捂住莫吟忧的口鼻,莫吟忧刚想抵抗,却又觉得困意袭来,浑身瘫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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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吟忧再次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寄春苑里。
莫瑕飞,归啼和孙奶娘正焦急地站在她的床头看着她。
见她醒来,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怎么……在这里?”
莫吟忧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又有些忘记刚刚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去哪里耍了,月季把你送回来的的时候,你俩浑身都湿透了。”莫瑕飞在一旁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
“唉!别这样讲,大姑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孙奶娘在一旁焦心地问着。
“对呀,姑娘,有没有哪里不太舒服?”归啼也在一边附和着。
“我……我没事,只是刚刚醒来,有点迷糊。”
莫吟忧挠了挠头,好像也没什么不舒服。
“好,没事就好,我和归啼去给你打点热水,好好洗个澡吧。”
说罢,孙奶娘就带归啼走了。
“你和那个姓月的干什么去了?”莫瑕飞厉声问道。
“我的罗扇掉到暮莲池里,他帮我捞,结果我俩一起掉到了池中,身上就都潮了。”
莫吟忧有些心虚,她本不想对莫瑕飞隐瞒,但自己却不自觉地撒下了谎。
“你的罗扇不一直在房里吗?”
莫瑕飞指了指安安稳稳放在书桌上的罗扇,上面确实完好无损,也不像从水中捡出来的样子。
“不可能!”
莫吟忧立马爬下了床,走进看了看那把扇子,确实是自己最喜欢的那把,上面的花纹是她亲手绣上去的,不可能有错。难道是……
“他对我用了魇术?”莫吟忧惊呼着。
莫瑕飞闻此摇了摇头,只觉得要更加抓紧教姐姐魇术了,不然下次可就不一定这么简单了。
“罢了罢了,这次全当一个教训,月季的魇术水平确实厉害,真的难以分辨。”
莫瑕飞又宽慰道,她也深知月季绝非等闲之辈,不是普普通通的魇术能抗衡的。
莫吟忧抱着那把罗扇,久久不能言语,一切似真似幻,假假真真,实在太难分辨了。
梦魇中是如此,现实中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