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紧张吗?

    杂乱的后台,有人轻轻拍她的肩膀。

    司童,第一次当领舞,你紧张吗?

    司童睁着乌黑的大眼睛,从幕布的缝隙里望向黑压压的人群。

    不,一点也不,她摇摇头。

    可实际上,她的心“砰砰”直跳。

    今晚是学校艺术节的开幕典礼,她,一个才十五岁,进入舞蹈社还不满半年的的高一新生竟然被选中担任领舞!这可是在好几千的师生面前,她的老师,她的同学们,还有许多市里和区里的领导——那些坐在礼堂的前排,西装革履、面容严肃的中年人!

    那些中年人们看起来陌生又严肃,要是她在他们面前挑错了拍,差了步可怎么是好?

    她的手心里沁出细细的汗来。

    可是,上了台,一进入那个优美的舞曲里,她便全然忘我了。跳舞的女孩们都穿着粉青色旗袍,举着粉色的纸伞,在蓝色调的灯光下款款而舞,犹如晶蓝夜幕下的静谧荷花。而这支舞的名字,就叫做《荷塘》。

    她毫不怀疑自己在舞台上的动人,古典舞是她的强项,而这支舞蹈又编排得如此优雅,谁不会为美好的艺术动心呢?

    她确实跳得很好,赢得了满堂喝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难以移开。或许就像她坚信的那般,观众都为她展现的舞蹈之美所折服了。

    不,不,她还是太年经了,未曾有更深刻的体察。

    舞姿只构成了她美丽的一半,而另一半则更加得直观,也更加得隐秘:是她藏在旗袍下玲珑的躯体,和灯光舞美中愈加雪白的肌肤,是十五岁少女吹弹可破的脸颊和饱满鲜活的嘴唇。

    开幕式结束后,她被安排在第一排和领导们合影,以便放在报纸的第一版面上做宣传。一个据说是本土企业家的男人还和她热情地握了手,笑容可掬地说了许多称赞的话,好像她是个什么大明星似的。

    男人长什么样她根本没关心,不过他的恭维倒是让她飘飘然好几天。

    几天后,舞蹈社的一个老师忽然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接个私活。

    司童一开始觉得奇怪,自己毕竟不是专业舞者,怎么会有商业活动点名找她呢?

    老师告诉她,是一个酒品牌的内部联欢会,规格算不上多高,他们的一个高层看过她的表演,印象很深,所以想请她表演独舞。

    司童犹豫了一下,但听到报酬后还是心动了。虽然妈妈也会给零花钱,可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早就开始自己逛商场了。

    可是老师又说,这件事必须征得她家长的同意,最好当天有家长陪同着。

    她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哦,那我回去问问我妈吧。

    司童从背包里取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黑洞洞得显得很冷清,她在敞开的门外立着,一点都不想跨进这个冰冷的房子。

    好一会后,她才走进来关上门,却没有开灯,而是在黑暗中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传来因为半醉而亢奋的女声:喂?谁呀?

    妈,我。司童几乎能从电话里能闻到臭气熏天的白酒味。

    怎么了呀,宝贝儿?

    司童的胃里一阵翻涌,她强忍着恶心,把老师找她演出的事简短说了一遍,末了,又问: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宝贝儿,妈妈这边的货还没进完,让你老师陪着你去,行不?

    窗外有辆车驶过,车灯在窗户上一扫而过,勾勒出屋子里一个沉默的剪影。

    挂了啊,宝贝儿!

    司童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宁愿在酒桌上被人灌得大醉,也不愿意回到这个家来陪陪她?为什么,她才十五岁就要一个人生活。

    她的独舞表演大获成功,至少那个男人是这么告诉她的。

    这一次,司童倒是看清了男人的样子。将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方脸有些发福,显着还蛮可亲,五官并不难看,黑西装下有点啤酒肚,但整体来说还算挺拔。

    司童回到化妆室里,老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和卸妆,这个男人忽然走了进来,她还记得他就是那天夸赞她的人,也是老师口中热情邀请她的公司高层。

    她像个大人笔直地站着,端庄地微笑,听这个满脸堆笑的男人一句句溢美之词。他称赞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土味的口音就像大会上发表讲话的老校长,连比带画的模样更是透着笨拙和滑稽。

    更大的得意感涌入脑海,司童有些发昏起来,看,她用舞蹈征服了一个粉丝。

    男人的手忽然搭上她裸露的左肩,湿热又粗糙的触感从肩膀传来,司童本能地往旁边一闪闪开了。她觉得有点不开心,但是男人却顺势滑下去拍了拍她的背,接着感叹说自己虽然事业有成,但最大遗憾就是没有生一个女儿,今天看到司童觉得说不出的亲切,说不定上辈子他们还是父女呢。

    司童的心中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充满了,她孤独的童年里几乎没有享受过一天父爱。男人的手又一次搭了上了她的肩膀,也许他是无心的,也许想从她这里得到慰藉。

    这一次,司童没有躲开。

    肩头传来一阵冰凉,叫司童的女孩忽然消失了,我的意识又回到了自己身体里。但我仍然站在红砖墙的前面,也就是说我还被困在梦境之中。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中梦,内容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生活,女孩和我上着同一所高中,还是舞蹈社的领舞。

    箱子里的小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衣服的秀丽少女,背对着我坐在箱子上。

    我尝试着唤了女孩儿一声:“司童?”

    女孩似乎被触动了,慢慢转过来头来,可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张大了嘴,却惊恐地无法发出一个字。

    天呢,那哪里是脸啊,根本就是一摊血肉模糊的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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