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长时间的“安慰”结束，紧贴在一起的两人分开稍许，都看着对方。
余七被喜悦砸中后没有理智的就让鱼“安慰”他，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缓解尴尬。
“小七，好久不见。”
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声再见。
余七笑了：“好久不见。”
并没有什么好笑只是突然发现他们之间从不存在尴尬一说。
·
璀璨的星空下是相顾无言的二人。
被掩饰的心中是怦然心动的回响。
余七主动开口：“外面冷先进去吧。”
楚忌灯点点头，一只手拿起放在石头上的面一只手拉着余七，走进屋去。
到了屋里楚忌灯将余七领到桌前，让他吃长寿面。
余七坐在桌俞望着对面的人好奇又好笑，他问鱼：“你从哪搞来的？”
鱼认真道：“我自己做的。”
“你怎么想起来做这的？”
“你喜欢。”
听了这话余七刚要拿筷子的手又放下了，“我不喜欢。”
“骗人。”鱼说，“你明明很喜欢你都笑了。”
“笑是一种礼貌。”
“骗人。”鱼又说。
余七确识在骗人。他很喜欢长寿面尤其是这样充满爱的。但余七已经长大了，他已经不喜欢了。
余七觉得好累不想废口舌便敷衍道：“我不饿不想吃。”
可话音刚落余七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刚把碗推过去的余七：！！！
鱼：咕噜咕噜？
“骗人。”已经是第三次了。
鱼伸出手将碗又推了回去：“吃吧。”
余七沉默的低着头。
经此他这发觉自己已经一天未进食。但这又怎么了以前不是没有过，怎么这次就忍不住了。
余七愤愤的想，但最终没说什么也没去吃推回来的面。
——余七不饿一点也不。
·
少倾，楚忌灯叹了口气正打算使用一些不太好的手段，余七就开口了。
“我叫余七，人于的余数七的七。”
“从小我就生活在丰城一共十七年实际上比这还长。丰城是我的家，我会永远厚爱它。”
楚忌灯不明白余七说这些干什么，只能静静倾听。
余七继续说：“我爱这里的一切，山水，人我都很喜欢。”
“但人是会变的爱也会。我喜欢这了我讨厌它。因为我讨厌这个城里的某个人，所以既使这座城再怎么好，我也会连带着讨厌它。可能就是恨屋及乌吧。”
楚忌灯敏锐的察觉到余七话里的深意，他问：“你要走，对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十分笃定。
“你很了解我。”余七笑了笑，“我很开心。”
楚忌灯莫名的有些气：“你又骗我。”
余七脸上的笑僵住了。
“你根本就不开心。不是因为我了解你，是因为什么？”
余七手在桌面敲击发出咚咚咚的声响，“阿俞你太聪明了，但有时候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
楚忌灯直觉余七还有话要说便静静等待。
“就像我。”余七指了指自己，“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便去世了，那个时候很多人不知道为何就说我是灾星，说是我克死了母亲。连余讹都信了，甚至想杀了我给自己的妻子报仇。”
楚忌灯听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他察觉到余七心情不好想安慰他，却被余七侧身躲过了。
余七摇头：“但是我不信，不信自己是灾星，不信自己克死了母亲，”
“很可笑吧。”余七笑着问，“毕章罪人总说自己无罪。”
“不可笑。”余七动作僵住了。
“不是罪人。”
“本便无罪。”
楚忌灯一点一点的否定他，最后大喘气说：“他们冤枉了你。你不是灾星。”
余七胸部左下方的零件忙里忙慌的跑来跑去，但它的主人却仍然嘴硬：“我不是灾星是什么？我如果不是灾星的话那他们又为什么说我是？阿俞，你错了。”
“——我就是！我就是惹人厌的一个灾星。”
固执的鱼又一点一点的否定他：
“因为他们有病。”
“我没错。”
“你不是。”
“你是我的小七。”
一句又一句冲击着余七的神经，他右手猛的摁住病狂发抖的左手，强撑着说：“好我不是灾星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说完余七便站走身往门口走去。
楚忌灯手急眼快的抓住余七的手。
“不可以。”
余七垂眸盯着楚忌灯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沉声道：“松开。”
楚忌灯没有乘乘听话反而将余七正颤抖的左手抓到自己眼前。
“你怎么了？”
余七强装镇定：“我没怎么。”
他好像气了：“松开。”
鱼却怎么也不听话了，只是一味的遵循自己的直觉。楚忌灯把余七擅抖的手捂在自己的手中轻轻的抚摸好似在安慰他。
“松开！”余七受够了，用尽全力将手挣脱出来，转身就向门继续走去。
楚忌灯发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去阻止离开的人。
余七感觉用了一辈子才走到门前，可真到了门前又不愿打开了。
心说让他再等等行动上却直接摁上了门。
“啊……呃哼！”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余七忽然觉得一阵巨疼在腰间蔓延开来，他忍不住的跌倒在地。
似有所感的余七扭过头看向身后的楚忌灯，余七不可置信的开口：“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一次这么做的楚忌灯不好意思但只能装作十分冷酷的样子，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余七面前缓缓蹲下，“你的身体里有我的鳞片。”
仅这一句余七便明白了，他咬牙切齿道：“卑鄙无耻。”
“你要这么说就这么说吧。”冷酷的鱼模仿余七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这笑在余七眼里却成了另一种充满恶意的样子，“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余七的声音很低不是声嘶揭底的不是怒气冲冲的，反而十分的平静。看起来就像一只濒死的蝴蝶。
楚忌灯心疼死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摇，他一动摇蝴蝶就飞走了。
——他所爱的人是一个只会逃避然后不断内耗的胆小鬼。
楚忌灯知道今晚一些事必须说清楚，否则过了今晚就说不了了。
“因为我爱你。”楚忌灯说。
余七气笑了显然不把这个回答放在心上，“爱我？呵！有你这么爱人的吗？”
“阿俞。”余七抬起头，倔强的盯着他：“你才是骗子。”
“不。”楚忌灯摇头，“不。”
“不！”
余七笑着强忍泪水，他嘴抿着摇头。
好像在说是，你就是。
楚忌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遵循本心说着一些毫无逻辑的话：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信你不是灾星；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了解你退后的样子；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你这么沉沦下去；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救你。”
一大段话像流水一样哐哐的砸过来，余七受不住了，他缓缓开口：“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先睡了。”
看啊！他的小蝴蝶又要躲回茧里了。
楚忌灯叹了口气，没有去阻止离开的蝴蝶，只是在余七要进屋前说：
“我叫楚忌灯，双林楚忌惮的忌灯光的灯。”
在房门前的余七停下脚步，赞美道：“很好听的名字。”比小俞好听多了。
楚忌灯总是能精准的猜对余七在想什么：“我很讨厌这个名字。”
余七没有想问的欲望楚忌灯便自顾字的说了下去，“因为我讨厌取名字的这个人。”
余七正打算继续往前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我讨厌他，可笑吗？”
余七忍不住扭过头反驳他：“这并不可笑，阿俞。”
察觉到自己又下意识喊了自己取的名字，余七有些尴尬幸好楚忌灯并没有察觉，反而很高兴。
高兴这
楚忌灯歪头疑惑的问：“那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好笑呢？”
“明明一点也不好笑。”
余七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他解释说：“因为我是真的好笑但你不是。你讨厌你父亲肯定是他对你不好，所以这并不好笑。”
楚忌灯问：“那你呢？”
“我这么坏这么可恶的一个人觉得自己无罪，不好笑吗？”余七笑着解释。
楚忌灯好像真的听进去了，他点点头。余七伤心的笑着看着楚忌灯，“那我先睡了。”
楚忌灯没有回答，余七松了一口气，放下依依不舍的手，机械的转过身，缓慢的向前走。
“你确实很坏很讨厌。”
身后楚忌灯抱怨的声音响起。
余七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楚忌灯在余七看不到的身后缓慢站起，向余七走去。
他一步一句的说。
“你不经我允许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
一步。
“把我偷偷养在你家。”
二步。
“你对我好没有因为我的身世扔了我。”
三步。
“你对我一步步的纵容让我陷入你的世界。”
四步。
“你把我当作唯一可以依靠的朋友。”
五步。
“却在我想和你进一步发展时像个蝴蝶似的溜走。”
六步。
“你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给我一个答案。”
七步。
“直到……我们分开后我才看见你的情绪外漏——你在这就在这里大声的喊你给我取的名字。我全都看见了。”
八步。
“但我没法见你但现在好了我可以见你了。”
九步。
“可惜我所爱之人是很坏很讨厌的一个胆小鬼，你说我还能等到他的回应吗？”
第十步……没有第十步，楚忌灯不再往前走了就站在离余七一步之遥的背后，静静的伸出双手等待着专属于他的回答。
·
余七面对着松松合着的房木，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以此平复碰碰乱跳的心脏。
此时他的脑海中正有两个声音正在吵。
一个说不要回头，一个说要。
而在他的身后是乖巧等待答案的小鱼。
一时间令他难以抉择。
〔他在骗你他那种人怎么会爱你。〕反对的一方在脑中说。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他都说了这么多话了〕正方反驳道。
〔那他为什么要离开你？〕
正方低声回答：〔他有自己的苦衷。〕
〔什么苦衷？〕反对的似乎采取了不停发问的方法来攻击正方。
〔不知道但他一定有。〕正方坚定的说。
反方的回答似乎带上了笑意：〔不知道？他连这都不告诉你是真的爱吗？〕
这一次正方想了好久才出声。
〔既使他不是真的爱我我也不怕〕正方声音缓慢却带着一股别样的力量，〔我不想当胆小鬼，我想当一次勇敢飞向花海的蝴蝶。〕
反方不再说了。
余七脑子里只剩下那一句，我想当一次勇敢飞向花海的蝴蝶。
这时余七才发现自己真的想飞想回头。
心动大于行动。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扑到鱼怀里。
鱼的胸膛暖暖的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如果仔细听还会有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跳声。
经此方才察觉楚忌灯已经替他走了九步，而这最后一步由他来走完。
拿到答案后的楚忌灯欢喜的将余七紧紧抱在怀里，说：
“谢谢你久别来信的小蝴蝶。”
这是专属于他的一只四处飘荡引人垂涎的蝴蝶。
但现在只归他所有了。
蝴蝶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