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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欢这次却没有认同任平生:“喻寒舟此人,武功没你说的那么弱。”

    附子抬头朝任平生挑挑眉。

    任平生不死心:“没有那么弱,那也算是弱的吧?你这句话都没给个比较对象。”

    申欢便道:“一派之主倒也当得起,算是合格。”

    任平生无话可说。有能力当上一派之主的人怎么也不能说是绣花枕头。

    墙边的人这时候开始移动,几个人搭着喻寒舟往屋子里走去,乐章紧紧拽着喻寒舟的衣摆,他们看到姚长风反而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方才那个虫皮酒袋是怎么回事?是你伤了喻寒舟?”附子问向申欢。

    “自然是他咯。”任平生替他回答。

    “你是如何伤了他?”附子的提问依然是抛给申欢。

    “若是喻寒舟方才就在屋子里,或是在院中,那便是气驭。纵气驭物,以相抗衡,一派门主达到此等境界并不稀奇。但从他受伤的地方来看,和我们所在的屋子还相距较远,中间数墙隔堵,极不易施展气驭。”他越说表情越认真,慢慢收起了嬉皮笑脸。

    他又道:“而且气驭若被打断只会伤物,并不会殃及自身。按理说大冰块断了喻寒舟的气驭,最多是乱飞的虫皮酒袋掉下来而已,喻寒舟何至受这么严重的伤。喂大冰块,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挺蹊跷?”

    “是气驭,也不是气驭。”淡漠如风的男子道,眼神轻落在远处一点。

    “你说得不错,气驭的目的在于驭物,不在伤敌,别人也无法通过被驭之物伤到驭物之人。方才虫皮酒袋上的气理循的确是气驭,但古怪出在那气本身,与地气有些隐隐相合,比一般真气更含灵性。我发力打中袋上之气的感觉,不像是击到附着在物上的死气,反而更像是对敌时真气交锋。”

    任平生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你打那只酒袋时,似乎是在与人交手?”

    申欢并没反驳。

    附子道:“你们还记得乐章郡主说过的话吗?虫皮酒袋‘会飞’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如果这和喻寒舟有关,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去操纵郡主的玩物,这里的情况真是越发奇诡。”

    “相比他,我更想知道这人隐藏了些什么。”申欢忽然道。

    他们顺着申欢的目光看去,暮色四合中姚长风静立在游廊下一动不动,似是盯着喻寒舟消失的方向,晦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

    附子若有所思:“他对我们说的话里有隐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我们只是初来乍到,看来有些真相必须得靠我们自己才能知道了。”

    “你说,他为什么赶到这里却不着急去帮喻寒舟?”任平生问出耐人寻味的一个问题,不知是要抛给申欢还是附子。

    附子回想进入这个园子之后看到的情景经过,他们跟在姚长风后面跑进园中,一下子就被角落团团包围的人群和嘈杂吸引了注意,对姚长风就没有过多关注。

    现在想来,的确是只见到乐章急匆匆去了喻寒舟身边,始终没有见到姚长风出现在人群周围。

    “一个金令侍卫,眼看着主子受了严重的伤却不去守护,这个人本身就有蹊跷。”附子小声道。

    任平生笑道:“小孩,你这句话里可漏了重要的信息,姚长风是金令侍卫没错,但是晋阳公主的金令侍卫。”

    附子细品他的话,慢慢道:“就是说,晋阳公主和驸马的感情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好,两人其实并不相合?”

    任平生摆手:“现在还不能下结论,晋阳那个骄纵脾气你也见过,喻寒舟出身不高,若是不合她心意,小爷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留喻寒舟在身边。不过依我来看姚长风对晋阳的忠心不像是假,他为什么对喻寒舟是如此举动也许和他隐瞒的那些事有关系。”

    稍站些许姚长风还是没有动作,喻寒舟受伤的消息在公主府传开,来往园子的人开始变多,三人怕被发现后惹来麻烦,不等姚长风带路,悄无声息回到了白玉兰。

    -

    “公主府的情况初步了解个大概,小孩、大冰块,二位说说吧,都有什么想法。”坐定后任平生跷起二郎腿喝茶悠哉道,一把薅过旁边大胆站上椅子的肥橘猫按在怀里。

    附子这次发言踊跃,率先开口:“这里的事桩桩件件透着诡异,而最大的不寻常在于,它们之间的联系。”

    “哦?它们之间有何联系?”任平生对附子的发言很感兴趣。

    “它们之间毫无联系,这是最大的奇怪之处。”附子弯腰托着下巴说道,歪头看着橘猫痛苦的大脸。

    "首先是时间。从时间上看红心玉佩事件和虫皮酒袋的出现仅隔几个时辰,‘鬼’的登场雷厉风行,且成功制造了恐慌效果。如果是寻常的借鬼神之事恐吓报复,那趁热打铁一举击溃晋阳公主内心的防线是最优选择,可那‘鬼’之后很长时间却没有进一步动作,直到晋阳去往净恩寺才再现踪迹。"

    任平生暗暗赞许,这小孩出来历练不过数月,就已成熟了许多,分析起问题来越来越有模有样。

    “其次是地点。如果是有人假借鬼神蓄意谋划什么,以晋阳公主之尊,深受圣宠的她病倒,必定有许多双眼睛紧盯她身边的一草一木,要继续让‘鬼’出没需要十二分的谨慎。前两次‘鬼’的出现都是在公主府,说明幕后的人对公主府的情况一定有足够的了解,然而第三次却在城外的寺庙,忽然转换到一个生地,其实是很不利的,会大大增加暴露的风险。”

    附子的眼神格外专注,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最让我想不通的是几起事件本身。红心玉佩高悬和窗边之‘鬼’难在如何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进退公主寝殿且假扮鬼魅,虫皮酒袋则难在酒袋本身的罕有,至于净恩寺中,能让公主佛前断香,定也是极不寻常之事。怪就怪在,这几件事都要下极大的功夫,却看不出能从中得到什么,难道说真有人无聊到费心思搞这么大一场恶作剧,就只是为了吓吓那位公主?”

    任平生捏捏橘猫脸上长长的胡须,橘猫吃痛,发出威胁的呜咽,弓起身子跳离了。

    他看着橘猫呲着牙气急败坏的样子,反而上扬眉头挑衅着它,一边口气随意说道:“人鬼阴阳,见鬼能照心。这个世界上呢,有些人畏惧鬼,其实是害怕面对自己阴暗的一面。对方借‘鬼’生事,肯定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信息。晋阳、姚长风、喻寒舟,这一个个的,都藏了故事,即便是府里不闹鬼,这些人心里的鬼凑起来也不少了。”

    附子听他净说虚的,拉回话头道:“你说说看,这几桩事件背后,到底藏匿了什么?”

    “三个大字,不知道。现在只听姚长风的一面之词什么也推断不出来,在亲眼看到涉案实物之前小爷绝不会下任何结论。”任平生轻松举着手向后略一仰,躲过了橘猫蓄谋已久的一击。

    -

    秋夜的风越来越凉。

    远方有笛声,清冽悠况,和着月光飘洒到屋顶两个人的身上。

    任平生舞累了剑,一个旋身足不沾地,直接躺倒到瓦上。

    今夜难得有星,他屈起腿细细地赏,忍不住喟叹一句:“万灯迷眼的皇城,竟也能看到如许的繁星。可惜美景美宅,却没有美酒相伴,人生处处缺憾,相生相随啊!”

    旁边一脸凉薄胜月色的男子轻飘飘一挥衣袖,拢一笼月光进袖,不知怎的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酒袋。

    任平生看直了眼:“大冰块,你哪来的酒?你居然身上会有酒!”

    申欢像是对他的话完全不在意,拧开袋口一扬手,酒已入喉,任平生躺在低处只看得到他滑动的喉结。

    “喂,”任平生急的起身,伸手去截,“给小爷留点,全喝完就没意思了啊,小爷的‘寒塘月’可是专门给你品鉴了。”

    申欢没有躲避,酒袋轻松就到了任平生手中。

    一口酒下去,任平生赞不绝口:“哇,这真是好酒!比姑苏的酒辣的多,够劲!小爷我总说姑苏的酒温温切切的不是大侠喝的酒,如今这口酒才算过瘾。哎大冰块,这等好酒你是从何处寻来,别藏着掖着,有好东西分享分享呗。”

    申欢不答,任平生习以为常,忍不住猛饮几大口,再要喝时发现酒袋已空。他瞟了眼申欢,未免带些心虚,见申欢并无不悦才放心。这酒的劲道很足,任平生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把玩起手中酒袋来。

    “咦大冰块,”细看之下他发觉不对,对着月光眯了眼仔细再看,“你这酒袋怎么这么熟悉......”

    申欢没有反应,笛声越来越低沉,任平生在微醉中看他脸上的表情,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在伤感。

    前后反复看了几遍,任平生终于忍不住道出:“这个酒袋,和白天乐章郡主屋内的虫皮酒袋,似乎是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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