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花店迎来了一笔大订单——省二院的签约仪式现场的布置需要花篮。
凌晨五点,张姨花店里的员工,马不停蹄地处理着花材、包扎。
忙碌了三个小时,终于准备完毕。
有大花篮也有小盆的盆栽,五颜六色的花被装进小货车里,香气弥漫。
张姨花店将花篮准备好后,由盛晴和其他两位店员一起开车送过去。
李与衡下车时正看见盛晴和一位店员从小货车上拿下最后一个花篮。
他走向医院门口,看见门口花篮的花篮上还插着小小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张姨花店、联系电话和地址,李与衡将卡片摘下放进口袋里,随后走进医院里。
签约仪式非常顺利地完成了,会议结束时,李与衡上前和陈院长对话,表达了他设立基金会的意愿,并将带来的“省二院心理疾病救助基金会立项书”递给陈院长。
“我院十分欢迎各界人士前来成立基金会,我们去办公室里详谈。”陈院长迎着李与衡一起来到办公室。
两人坐下后,陈院长浏览了李与衡带来的立项书。
趁着助手添茶的片刻,陈院长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与衡说道:“李总怎么会想到要成立这样的基金会呢?”
李与衡沉默片刻后回答:“在我们生活中应该存在着很多抑郁症的潜在患者,可能有很多原因阻挡了他们求医的脚步,我也希望有更多已被抑郁困扰的人能及时得到救助。”
陈院长听到回到发出了爽朗的笑声:“李总的思想境界非常之高啊,心理疾病的科普还任重道远,非常期待与李总的深度合作,等合同拟好后发你邮箱,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到时再商议。”
两手交握,合作意向达成。
陈院长说:“我们医院自成立以来就专攻心理疾病和精神疾病的治疗,李总如若有空可以来参观一下我们医院。”
李与衡笑着说:“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了。”
因为凌晨五点店员们就在花店准备花材,张姨体恤员工决定上午忙完这一个大单就可以下班。
盛晴就趁着提前下班的这个空档,顺便在医院进行了肝功能检查。
抽完血的盛晴坐在一楼大厅里休息,手绳依旧挂在左手,依稀露出手腕上的浅浅划痕。
她低着头描画着地板上的花纹,一双皮鞋出现在她视野中。
她抬头看见了那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她轻笑问道:“周墨时,刚忙完吗?”
“是啊,今天可能是因为工作日,患者比较少。”
叮咚,电梯门打开,站在电梯里面的李与衡一抬眼就看见大厅里的那对男女,又是那样刺眼的笑容。
他拳头紧握,跟着陈院长走了出去。
陈院长看见周墨时,喊了声:“墨时啊。”
那两人转头看见陈院长和李与衡站在一起,盛晴趁机走出了大厅。
周墨时应了声:“陈院长。”而后视线定在李与衡身上。李与衡也一脸不屑地回视过去。
陈院长充当起了介绍人,对李与衡说:“这是我院精神专科门诊医生——周墨时。”
对周墨时说:“这是江华集团的李总。”
周墨时伸出手,对李与衡说:“久仰大名。”
李与衡回握冷冷说道:“幸会。”
陈院长说:“接下来我们医院将会和李总进行深度合作。”
周墨时回了一句:“是吗?”
李与衡挑眉说道:“我很期待。”
天上乌云密布,很快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盛晴十分后悔没有带伞出门。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中心医院打来的电话。
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走到医院门口忐忑地接通了电话。
“请问是徐兰女士的家属盛小姐吗?”
“我是。”
“盛小姐,你母亲病情出现了突发状况,你现在方便来医院吗?”
盛晴一听到这话,心脏疯狂地跳动,似乎要逃脱胸口,咽喉仿佛又被命运扼住,眼睛被泪水填满模糊了视野。
她声音颤抖说道:“好…我…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打开打车软件打车。前方还剩18位乘客;正在排队,还有21位…
哽咽声混杂着熟悉的音色,吸引了刚走出门的李与衡。
目光所至,看见挂掉电话蹲在那头的盛晴,泪流满面的盛晴。
他抽了张纸,递给蹲在那里的人。
那人的视线从他手上的纸巾上移他的衬衫,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他薄唇轻启,略带心疼地说:“擦擦。”
盛晴接过纸巾,拭去眼泪,他也顺势蹲在她的身前。
“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盛晴将视线转移到别处,逞强着说:“没什么…”
李与衡看见她怀里的手机屏幕亮着,正在打车,目的地中心医院,前方还剩17位乘客。
他说:“走吧,送你。”
盛晴没动,又听见他说:“我也去中心医院。”
要不要坐他车呢?下雨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车…
他一手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另一只手强势地撑开她紧握的拳,十指相扣在一起。
“李与衡你干嘛!”她挥起拳头就往他肩膀砸去。
李与衡吃痛一声,说道:“你不赶时间我赶。”
她想要挣脱却无法挣脱,被他带着往停车场走去。
男人左手撑伞往右侧遮挡,一伞之下,两人交握的手,像是行走在雨幕之中的佳成天偶,可只有他们才知道他们已经是彼此的过去式。
或许是贪恋他的温暖,盛晴渐渐不再挣扎。
车内没有人说话,主驾上的人认真开车,副驾上的人认真地看着窗外。
手机又震动了起来,盛晴接通电话说道:“我现在在过来的路上了,无论如何请你们一定要救救她。”
看她接完电话,李与衡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
盛晴声音低低地说:“我妈妈生病了。”
她害怕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索性闭眼假寐。
车开得很快,不一会地就到了中心医院,两人连忙来到抢救室。
护士看到来人问了句:“请问是徐兰女士的家属吗?”
盛晴回答:“我是。”
“病人情况恶化,生命体征不平稳,做好心理准备。”说完后,护士就往抢救室走去。
盛晴失神落魄地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李与衡接了两杯水走回来,递了杯给盛晴。
盛晴接过,看着他笑着回了句:“谢谢。”
李与衡端详她片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逞强的笑很难看。”
她愣住,世界上除了她的家人之外,最了解她的应该只有李与衡了。
他靠在椅背上又说道:“如果你想倾诉的话,我可以做你的倾诉对象。”
她深吸了口气说:“我爸去世了,妈妈成为了植物人,这就是我这三年来的生活。”
她看着他说:“你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问。”她眼眸又像被迷雾笼罩。
这就是他们当初分手的理由吗,李与衡不敢深问。
如果一个被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一夜之间就要独自面对人生旅途,那他情愿他们分手是因为她不爱了,而不是因为家庭变故。
他拥住她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蘸水棉花堵住,最后只剩下安慰的话语:“会好起来的……”
她的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涌了出来,沾湿了他的衬衫。
“我也好希望会好起来……”
那头的抢救室门开了,带头走出来的那位医生脸色沉重。
两人起身上前,听到医生说:“病人已经转移到ICU,所剩时日不多,做好准备吧。”医生递来了一纸病危通知书。
两人换号隔离服进入ICU,病房内只剩机器运转的声音,徐兰静静地躺着在病床上,昔日端庄优雅的形象已然不见。
“妈,我来了。”盛晴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难过。
“今天,李与衡陪我一起来了,你还记得他吧。”
“阿姨你好,我是李与衡。”
盛晴坐在床头自说自话,李与衡从洗手间打了盆水,拿了条毛巾进来。
盛晴打湿毛巾后拧干,亲亲擦拭着母亲的额头。
或许是因为虔诚的祈祷被上天听到,又或许是盛晴的思念被母亲接收到了。
徐兰女士缓缓睁开双眼,盛晴看见后激动地喊了几声:“妈!妈你醒了?李与衡快叫医生。”
李与衡连忙按下床头的呼救铃。
徐兰张着嘴用气声在说些什么,两人靠近去试图听清楚。
“小晴,谢谢你,妈妈爱你。”
她看了眼李与衡又说:“你们……要好好的。”
李与衡握着盛晴的手坚定的说:“阿姨,我们会好好的。”
接着她笑了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妈,妈,妈你快醒过……”盛晴流泪痛哭。
医生急忙进来进行抢救:“家属请到外面等候。”
盛晴哭喊道:“医生一定要救救我妈,她刚刚明明已经醒来了的。”
李与衡揽着盛晴走出ICU:“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惜幸运女神不会重复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