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的出现让夏兆猛一激灵,背对着门只能感受到落在身上几乎没有温度的视线。
他僵硬扭头,只见一人幽幽站在卧室门口处。
夜晚九十点钟,屋外已经没有光线透进来,只能靠着卧室小夜灯的微弱暖光将人轮廓蒙上一层光晕。
他五官挺立深邃,几许散碎的短发落在额前却没能遮住那双眸子里折射出来的寸寸寒意,能让人直打哆嗦。
那双眼睛里没有打量探究,像早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犀利的目光下他无处遁形,夏兆被看地莫名想要躲闪藏起来。
“……”夏兆欲要开口辩解什么,但是刚才他种种行迹能让一切理由变得苍白无力。他动了动嘴皮,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见他良久没有动静,谢晏清终于换了个站姿居高临下睨视半跪在地上的夏兆,重复说了一遍:
“出去。”
这个时候再迟钝没脑子的人都能意识到站在门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正是秦总之前追了半年的那个商圈的玉面阎罗——谢晏清。
是他一直害怕正面碰上的谢总。
夏兆僵硬起身,才惊觉背后出了一身凉汗。
或许是这诡谲的氛围影响到了床上某人,又或许是酒意减退让那人恢复些许神志。
秦牧皱眉抬手,将手臂横在眼前。
酒精放大人的感官,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因此他直坐起身,睁开眼对上了门口处那人的双眸。
冷漠、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秦牧错愕地看向那人的身影,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面,随后又注意到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夏兆。
他确实没有什么存在感,一个一米七几近一米八的男人居然可笑的在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瞬息,秦牧就大概猜想到在他昏睡期间这两个男人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谢晏清会在这个时候回家。
“你不是出差吗?”问完秦牧就后悔了,这样的问话反而将他“在家劈腿被出差老公亲手抓包”的虚拟事件转为事实。
谢晏清听到秦牧的问话没有他想象中抓到爱人出轨被背叛的愤怒,他的态度像是被问“今天吃什么”这种类似的家常问话般平常:
“回来拿文件。”
得到回答后的秦牧眼中最后一点跳动的光亮也泯灭在了他双眸,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三个人氛围尴尬,秦牧显然不甚在乎。
他上下撇了眼回来拿文件却站在门口不动的某人,问道:“找到文件了,不急出差了?”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赶人,谢晏清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他瞥了眼将自己贴在衣柜门上的夏兆,半是威胁半是警示。
刚刚他说了两遍出去,这个人要是还有一点警觉这个时候都明智选择离开。
夏兆确实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这里,他胆怂两边都得罪不起。
多待在这一秒就多一秒火烧在他身上的风险。
得到谢晏清眼神警示,夏兆声不敢出扭头就走。
哪曾想半路杀出一道声音硬生生将他离开的脚步拖住——
“慢着,”秦牧慢悠悠喊住拔腿想离开的夏兆,“你走什么,我让你走了?”
“……”夏兆进退两难,收回迈出的脚尴尬站在原地。
他不懂秦牧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读懂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秦总此刻不让他离开。
“过来。”——“出去。”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在这个不到二十平的卧室里响起,一边是脸色冷的能冻死人的谢晏总,一边是面上含笑但是隐约嫩察觉到一丝怒气的秦总。
夏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还是选择听从了包养他的金主——秦牧的话,往回走到床边笔直站着目光坚定。
他真想扇自己两巴掌,再唾骂自己活该!
刚送秦总回家把人扔床上就应该走,为什么鬼迷心窍地留下。
这回是谢晏清和秦牧两个人暗自较劲,一个不愿服软一个正在怒头上(?)
夏兆看不出谢晏清心里想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个恐怖的男人正在生气并且非常危险,但他面上的表情一成不变平静得好似一面水镜。
“秦总……”夏兆艾艾出声,妄图这场火赶紧烧往别处。
可惜事与愿违,秦牧还嫌矛盾不够激烈般地伸手搂住夏兆的腰,手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摩挲语气暧昧:“身体怎么这么僵,害羞了?”
俨然没将谢晏清这个男朋友放在眼里。
夏兆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一闭心一横身子往秦牧肩膀靠。
“嗯…有人。”
二选一,选谢晏清死路一条,选秦总或许还会保他。
秦牧眼神往谢晏清身上瞟,赤/果果的碍眼。
很久,谢晏清辨不清情绪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秦牧。”
只叫了他名字,其余什么都没说。
秦牧不是没听出里面的危险,可他偏偏就想看谢晏清生气,失控看他不再冷静自持。
“谢总文件还没拿完吗?你打扰到我办事了。”秦牧随意靠在床头,眉目间情意流转。要不是夏兆清楚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都要怀疑方才他们二人是不是真在偷情。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离开。”谢晏清不理会秦牧故作亲昵的言行,只一味地往夏兆身上施压。
他眼睛盯在秦牧放在夏兆腰间的手,没人能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较量没僵持多久,秦牧忽然良心发现地放过拿命配合他演戏的夏兆,“你先出去。”
末了,他还加上一句:“把门带上。”
此刻房间归于宁静,秦牧心里的气却难消。
“不是连轴转吗?怎么舍得回家管这些小事了?”秦牧冷唇讥讽,等谢晏清待会给他的解释。
而谢晏清眉眼低垂,什么也没解释。
将手拉过被褥给人捂得严严实实,说:“抱歉。”
就没有了下文。
谢晏清把房间的灯打开,没多久又响起了他踩在地板上的步声。
上回地毯弄坏被送出去清理两人都没把地毯拿回来,因此卧室现在的地面只是简单的大理石地面,上面反着白色灯光,显得有些冰凉冷意。
“去哪。”秦牧问。
谢晏清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转身:“……n市。”
带上文件,谢晏清当真离开了家门,他一句也没有问关于夏兆。
仿佛回来真的只是偶然,谢晏清还是当初那个谢晏清,只不过是那个遇到秦牧以前的谢晏清。
秦牧很平静的想,这段不适宜的感情应该是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