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两个人离开饭店，并肩而行。

    程飞迪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池封渡，插在口袋的左手悄悄握成拳。

    也不知道池封渡晚上有没有别的安排，万一他只是单纯的想吃一顿饭……

    池封渡，“你晚上有事吗，没什么的话先随便走走吧？还是你还有别的什么安排？”

    “啊……我没有，先走一走吧。”

    池封渡说随便走走真就是随便走走，工作日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很多，也很适合看到哪里人多就拉上程飞迪过去凑热闹。

    除此之外他的余光也关注着程飞迪，看他给什么东西比较明显的眼神，也会装作是自己感兴趣然后把程飞迪带过去。

    所以很难得的，一晚上程飞迪眼睛都是亮亮的，像装了星星一样好看。

    这一块地方在晚上会支起一片集市，很多人在这里摆摊，虽然翻来覆去卖的东西就这么多，但是架不住大家还是愿意捧场。

    程飞迪驻足在一家卖编制手链摊位前，老板是个女生，看在脸的份上很热情的招待了他。

    “小哥哥你看看喜欢什么款式，每一个都是纯手工做的你可以放心！大学生绝不骗人。

    ”

    程飞迪悄悄瞄了一眼站得有点远的池封渡，看他在抱着手机打电话才放心的挑选。

    “这边可能是女生会喜欢的款式啦，这边是男生买的多一点的款式。”老板看着程飞迪有点意动却又不下手，忍不住问，“你是想买情侣款吗？”

    程飞迪挑选的眼神顿住了，有点闪躲，“嗯。”情侣款。

    老板了然，小情侣嘛，都喜欢整点什么特殊的表达不一样，摆出来这些都会嫌弃“大众化”，所以这个时候——

    “那你可以看看这边哦，这些都是配件，摆出来的都可以选，我现场给你编出来，保证是独一无二的啦。”老板指向放在边上的配件，“价钱也是一样的。”

    程飞迪心动地去选了，刚刚在挑选的时候心里也有在打草稿，所以挑起来很快。

    老板听着描述往托盘里放配件，忍不住赞叹，“小哥哥你审美好棒啊，放心我一定给你编得特别好看。”

    程飞迪担心池封渡会等太久，匆匆付完钱就离开了，说一会再来拿。

    池封渡看他走过来了，问他怎么两手空空，“是摊位上的那些东西不够喜欢吗？”

    程飞迪点点头，“总觉得还差点东西。”所以他选择自己挑。

    他们又在集市上逛了一会，中途还看到有人的摆摊套圈和打气球，两个人都上去试了试，最终得到了安慰奖的好成绩——每个人都赢到了一瓶汽水。

    但是程飞迪笑得很开心，抛开平时总是会低着头的样子，明艳的笑容摆在脸上，镜片后的眼睛反射着集市上的点点灯光，分明他才是最耀眼的存在。

    池封渡眼神变得温柔，凑近他耳边问道，“听说今晚江边会有烟花，你想去看看吗？”

    “诶？”程飞迪从玩游戏的兴奋中回过神来，“今晚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也有烟花吗？我记得之前只有节日才放。”

    池封渡点点头，“是小型的，所以才没有大范围对外公开宣传吧。”

    程飞迪不疑有他，答应了，“既然碰上了就去看看吧，我还没见过呢。”说完想起自己没取的手链，“那我先去上个厕所。”

    集市在商场旁边，程飞迪先往商场的方向走，没入人群了才拐向摊位的方向。

    池封渡没有拆穿他。

    他刚刚在打电话，却也没有忽略程飞迪的动向。

    他在那个摊位前停留了这么久，按照他的性格不买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后面又表现出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样子，这会火急火燎地跑了，估计是取东西去了。

    池封渡有点好奇程飞迪到底买了什么东西，这么……“见不得人”。

    轻柔的晚风给白天城市的燥热带来了一丝凉意，抚平了白天城市里的热度，路灯照在漾起的水波上，波光粼粼。

    越走近江边，游客就越少，反而多了很多出来散步的行人，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带着孩子出来的一家三口，结伴出行的老人……

    不少人都靠在在江边立起来的栅栏上，吹着晚风，惬意地小声交谈。

    池封渡和程飞迪走过来的时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跟着池封渡的指引慢慢走着。

    程飞迪的手不着痕迹地摸上自己的口袋，确认里面的手链还在，“还没有到吗？”

    池封渡回头看向他，“累了吗？”

    “没有，散步很舒服。”程飞迪摇头，“我很喜欢。”

    “很快了。”池封渡指向前面一块人多的地方，“就在那里。”

    “这么多人吗？”程飞迪有点惊讶，“是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晚会放烟花吗？”

    池封渡笑了笑，“或许吧。”

    池封渡指的地方是江边风光带一个比较大型的广场，周围有很多店铺，也布置了很多桌椅给人休息，散步的人走累了大都在那歇脚。

    烟花算是这边的一个特色项目了。除了在特殊节日会放一些定制的大型烟花，在平时的时候也支持自购烟花燃放，只是需要提前预约而已。

    池封渡在定下来出来吃饭的时间后琢磨起了放烟花这事。先是提前联系了这边说要放烟花，然后希望这个烟花可以有点特色，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款式。

    当然，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不过没有什么要求是不能解决的，如果你的钱够多。

    至于要求在指定的时间放就不算是什么特殊要求了，哪怕程飞迪有事不能一起看，放给自己看看也不错。

    程飞迪说的没错，江边确实一般只会放大型节日烟花，这种定制的烟花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而且地点也有点偏僻——没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钱看一个和那么多人分享的东西。

    虽然他们会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一场漂亮的大型烟花，可是他想现在就看。

    他只是想，烟花很漂亮，他想带着他一起看看。

    走到广场后，人看着要比在远处看着要多上不少，有好几次人流都把他们俩挤开了。

    程飞迪还在探着头看池封渡在哪，他们俩的身高确实是要比人群优越，但是架不住中间隔的人太多了，一时之间根本过不去。

    程飞迪看不到人有点着急，倏地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覆上一层温度，转头过去一看，他一直以为在前面的人此刻正在他斜后方。

    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池封渡，“人太多了，还是这样保险一点。”

    程飞迪愣愣地点头。

    池封渡摇了一下他抓着的手，语气却是不容许人拒绝的坚定，“不介意这样吧。”

    “……不介意。”程飞迪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抓着他手腕的人是池封渡。

    热意涌上来，程飞迪莫名地有种大脑充血的眩晕，温柔的晚风都不能让他冷静下来。

    手臂位置的温度本身就比手掌心的温度要低，池封渡温暖的掌心握上来之后，灼热的温度像要把人烫伤一般。

    奇怪，明明握的是手，为什么脸反而热起来了。

    池封渡拉着他往前走，这回抓住手后，也没有人可以把他们隔开了。

    走到广场边缘后，人要比在广场正中少了很多，声音也小了很多没有那么热闹了。

    池封渡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还有一段时间，就拉着程飞迪去边上的长椅上坐下。

    两个人握着的手就在两人中间，哪怕坐下来也没有人提起还在握着的手。

    像是默认。

    程飞迪乖巧地坐着，强迫自己看向江水上倒映的路灯，假装在欣赏美景。

    他要提出来吗？

    过了一会，池封渡放开了他的手，歉意道，“不好意思。”

    “没关系。”程飞迪垂下眼睫，心里划过淡淡的失落，面上却不显。

    借着夜色的掩盖，池封渡一直在观察程飞迪，看他的紧绷羞涩，看他的期待欣喜，看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失落。

    刚刚握着人手腕的左手，此时似乎还残存着刚刚细腻的触感，手腕真细啊，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环住他的手。

    池封渡装作没有发现旁边的人悄悄把自己挪得离他近了点，心下觉得好笑。

    “嘭——”

    江岸上第一枚烟花亮起了。

    这是一个提示，预示着接下来要正式开始放烟花了。

    这个时候人群都热闹起来，结伴招呼着往岸边走，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反倒是池封渡和程飞迪被挤在后面了。

    程飞迪，“不往前走一点吗？”

    池封渡，“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池封渡站起身，对着程飞迪伸出手，拉着他一起站起来。

    烟花在黑夜中绽放。

    绚烂的色彩混合在一起本应该显得杂乱不堪，但是在色彩搭配下反倒相得益彰，光华四溢，流光溢彩，点亮了昏暗的夜空。

    程飞迪看起来像被烟花吸引了视线，却用眼睛的余光悄悄瞥向一旁的池封渡。

    紧张感袭来，肾上腺素上升，程飞迪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逐渐冰凉，手心似乎也沁出了汗水。

    程飞迪悄悄给自己打气，这才转过身，面向池封渡。

    池封渡看他转过来了还有点奇怪，话还没问出口程飞迪就开口了。

    “我……我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是……我想说的是……”

    程飞迪鼓足了勇气，但是声音好像淹没在了远处炸燃的烟花声里。

    “池封渡，我喜欢你。请问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