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宴会如期而至。
熙熙攘攘之间,杯觥交错。
大多数人都准点到达,但也有姗姗来迟之辈。
“Martin议员!真是好久不见,最近很忙吗?”德·博尔多爵士高举手中的香槟杯向急忙忙踏进大厅的议员示意。
“您可别取笑我了,”议员随手举过一旁男仆递来的酒杯,苦笑道,“您应该也听说了吧,西街区的举报都快闹到游行的规模了。”
“哦?这么厉害的吗?”爵士略略惊讶,“可据说发起人只是个小姑娘啊。”
“是德文大学城市规划的女学生,是个鞋匠的女儿。”议员摇头,“对下水道新建议案很是不满,已经发了好几封举报信,还画了议案会加重西街区河道污染的示意图贴在市政府厅前的公告栏上。”
“可真是个机灵的家伙。”爵士笑了笑。
议员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
“你也别太操心,这事闹一阵也就自己平息了。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嘛~”爵士笑着拍了拍议员先生的肩。
“医生您怎么看,这个议案真的会影响西街区居民的健康吗?”Martin议员突然转向一旁的法瑞兹。
“...”
本无意加入谈话的法瑞兹,开始思索该说什么糊弄过去。
“要说没有居民们也不会信吧,毕竟生活用水和健康息息相关;市民们应该是想看到政府有对这方面的考虑和照顾。”
真是说了跟没说一样,法瑞兹自嘲。
“是啊是啊,居民和政府间的和谐关系不就是这么维系的嘛~”爵士赞同地点点头,放下空酒杯又向几步远的侍从招了招手。
宴会就这么进行着。
男人们聊聊嘴里的雪茄和手中的葡萄酒,女人们谈论着时兴的发型和未到场者的打扮。
法瑞兹悄悄躲在了阳台,厚重华贵的镶金丝绿窗帘盖住了室内的斑斓璀璨。
他实在受不了漫天的烟味和男人的高谈阔论。
三天过去,法瑞兹夫人仍未归家,他只能独自赴宴。
路上耽搁了吗,法瑞兹在阴影中沉思。
“嗨!医生!”
草丛中突然冒出一人,医生险些吓得要握不住手中的玻璃杯。
待那人走到灯光下,法瑞兹对视上他琥珀般的瞳孔,才想起是不久前自己误伤的金发小毛头。
“我是Louis Warin,您忘了吗?”对方提醒道。
“...我记得。”
“你怎么从草丛里出来的?”法瑞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可能只是在这种情形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对方眼珠子一转,笑着说:“来踩点。”
法瑞兹不语。
“怎么,医生您不信吗?”路易挑眉。
“应该没有小偷会提前告知房子主人的宾客自己要来偷盗吧。”法瑞兹浅酌了一口朗姆酒,平静地说。
“好吧,其实我是来领药钱的。但医生您也不赞成偷盗行为吧,这样您的药费我只能分期付款了。”路易作无奈状摊了摊手。
“随你吧。”法瑞兹转身,踏进了大厅内。
“再见!医生!”路易冲着对方的背影挥了挥手。
宴会比所有人预料的结束得快。
有位从邻市过来赴宴的贵夫人突然晕倒了,家庭医生文森特正好也在宴会上;虽然没引起什么惊慌,但很快宴会就结束了。
隔天,法瑞兹还没从朗姆酒的余威中清醒过来,就被叮叮当当的门铃声吵醒了。
恰逢周六本是打算休息一天的,但上门的病人着实太多,法瑞兹只得干脆去诊所上班。
今天多了不少发高烧的病人。
初夏的天气一般不会又这么多风寒病人,又有几位病人痰中见血、颈部肿大。疑心的医生为防万一还是做起了防护措施,并嘱托病人家属除了送食物不要与其过多接触。
做好消毒清洁工作后,到家已是晚餐时间。
嘱咐女仆将晚餐送到书房,法瑞兹查阅起资料以验证心中不安的猜想。
是疫病吗?
现在讲还为时尚早。
如果是的话,起码要找到源头才能确定。
翌日,法瑞兹去昨天病人家中看诊,发现无一病人的病情出现好转。
在常规的降温、抗生素治疗后,照理病人的体征或多或少会有些好转,但情况似乎更糟了,有些病人甚至出现了谵妄等意识模糊的病症。
中午,法瑞兹和几位曾经的同僚约定在一家餐厅碰面。
四人对照过病历后,情况出奇地一致。
“所以,这不是一般的风寒吧。”本尼医生道,嘴里还塞满了鹰嘴豆泥,上唇的胡须随着咀嚼像毛毛虫一样蠕动。
“也许是新型的流感。”胡克·加仑切着瓷盘上的培根,发出不愉快的摩擦声。
“你见过哪门子的流感长这样?”迪克一如既往的暴躁,和胡克两人在学院时就起过不少冲突。
“难不成是瘟疫?最近邻市也没什么新闻。”胡可反驳道。
“也许是从我们这开始的。”迪克神情严肃。
“瘟疫这种东西大多是从卫生条件糟糕的贫民窟开始的,这次的病人可大多都住在富人集聚的东街区。”胡克继续说,“我听文森特说,那天宴会上突然晕倒的夫人,是邻市的市长夫人,今早死了。”
“我也没见过正儿八经的...瘟疫。”本尼笨拙地擦了擦嘴,“你呢,法瑞兹?”
“你们,都做好防护措施了吧?”法瑞兹迟疑道,绿色的瞳孔将目光停留在在玻璃酒杯中猩红的液体上。
“最好还是从现在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