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涣苦思冥想,他觉得善解人意,公正严谨的乌野顾家继承人应该不会介意消息来源场所的微微不妙。
毕竟消息嘛,哪里能有纵情声色使人欢乐的秦楼楚馆来的快呢?
来一次是破例,来两次是偶然,来三次不就是习惯了。
顺利说服自己的谢之涣毫无心理负担地把人从静室拖出来。
略过其中一番纠缠打斗。
谢之涣以胜利者姿态跨出门槛:“走啦走啦!斩妖除魔的时候到了!”
顾星予看着被他攥成一团的袖子,狠狠皱眉:“成何体统。”
“体统是谁?正事要紧,你要是跑快点,我不就不用拉着你了吗?”
谢之涣没个正经地耸耸肩膀,谁叫他们顾家出了名的注重仪态呢?连赶路都慢吞吞的,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生死关头跟人打架,顾家人都会选择最优雅的那种,俗称大家世族的风范!
虽然这东西鸡肋,但不可否认确实有效,至少为了渡名声的各大家族都想尽办法将自己的好苗苗塞进来,陶冶陶冶情操。
为此,本就富裕的医家圣地可喜可贺地更上一层楼直追叶家修真首富之名。
可惜他们谢家是皇朝之人,沙场莽夫,不能学习这种康庄大道。
谢之涣用一种看几十座金矿的目光惋惜地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木头,再次感叹,这真是个继得知神魂不稳自己有可能暴毙后,最令人悲伤的事情。
身边人莫名其妙开始连连叹气,目光也开始变得奇怪无比。
顾星予淡淡瞥了他一眼。
门外巡视的守卫恭敬地看着他们:“少家主,谢公子。”
谢之涣熟捏地冲他们打招呼问好,拉着人的衣袖跑得飞快。
顾星予腰间用来规束举止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不过声音清脆悦耳,意外地好听。
原本争着要和谢之涣一起去的燕行云靠在大门口,瞧见这副诡异至极的画面瞪大了眼睛。
“纪石头,你快掐我一下,我不会是眼花了吧?”燕行云扭过头。
纪淮山眼角狠狠抽了下,抱着剑的手狠狠打了他一下,十成十的力,完全没存私。
“纪石头,你居然公报私仇!”燕行云见状连忙躲开,扭身躲在叶锦堂背后,遮得严严实实。
大大小小一团人聚在一起,姜鹤低着头,顾婉月掩唇轻笑。
“姜公子不必在意,小辈间打闹,在他们这般年岁,再正常不过。想当年,我与湘君那辈,也是如此。”
顾婉月谈及友人,不禁有些怀念。
“当时姜公子可是相当出挑的青年才俊,不知姜公子打算何时与湘君再见上一面呢?”
“不急。祁姑娘她名门世家,我......”姜鹤面容迅速升温,等说到最后竟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索性此时谢之涣二人也到了。
姜鹤干脆将自家表弟拉过来,谢之涣瞬间收束动作,乍看上去乖得不行,没给他留半点发挥空间。
姜鹤预备抬起的手指颤了颤,谢之涣睁大眼睛,笑着眯了眯眼:“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莫不是得暑病了?”
见鬼的暑病!
姜鹤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地递过去一沓极为少见的符箓:“护身符,我和顾姑娘他们会要去临沢渊一趟,你们保护好自己。”
“若是不敌,不必勉强。等我回来收拾。”
姜鹤抬手摸了摸谢之涣扎的有些毛躁的头发,淡青色的衣襟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谢之涣笑了两下,蹿出去:“放心吧!有顾大公子在,寻常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的。”
他靠着刚与阿姐说完话的顾星予。
被当成人形避鬼符的少年那一双乌长的眼睫低垂,冷肃的眸光正直直望过来。
雪白的袍角划出一个圆滑柔美的弧度,顾星予往前走了三步,白纱银铃作伴。
顾星予:“带路。”
谢之涣踉跄一下也不恼,赶快几步,自然而然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温香软玉,红袖添香。
燕行云等人神色不一地一字排开站在锦绣阁门前。
“真,真要进去?”虽出身皇宫,但自幼深受宠爱管教严格,从不曾接触这些的七皇子殿下人壮胆怂。
谢之涣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婵啊,除魔卫道的机会就在里面了,你看看叶兄,再看看......咳,不用看了,我辈修真人士,且有面对妖邪不战而降的道理。”
他原本的视线是转在纪淮山身上的,但是瞧着那握地发白的手指,以及僵硬地仿佛里面姑娘欠他银子一般的表情。
谢之涣圆溜地转了个弯。
还好锦绣阁白日无晚夜明显,里面红颜依旧,不过更多的饮酒喝茶的客人。
醇醇酒香配着翩若惊鸿的优美舞姿,销魂的金银窟就成了鼎盛的酒楼。
早就等候已久的绾颜瞧着就迎了上来:“谢公子,你可算来了。”
“里面真是闹翻了天,还请各位公子帮奴家做主啊!”她愁容满面,神色急切。
“发生了何事?”谢之涣与顾星予对视一眼,连忙问道。
“这......”绾颜刚要说什么,一道虎啸就冒了出来,她吓得颤着身子,谢之涣将人拉开,长剑出鞘,冷芒兀然撕裂日光。
骤然扑出来的白额虎兽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落在地上。
“喂!你是谁啊?!居然敢打伤本公子的妖兽!”楼上赫然出现的紫衣少年满脸倨傲,不耐的目光扫过他们,一脸不屑。
“驭兽手段,你是薛家的人。”
顾星予的目光非常冷淡,神色依旧是一派肃然。
谢之涣看了看那人身上偏向于异域的衣饰,以及淡淡的血色煞气,皱了皱眉。
薛家家风向来倨傲,所以门中人行事也越发随性所欲,但胆大妄为到敢在乌野放肆的,也真的不多。
“为何伤人?”顾星予敛眸,无波无澜的声音近乎漠然。
“想便想了,伤便伤了,你又能如何!”紫衣少年还在大放厥词。
感受着散发出的冷气,谢之涣等人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既如此,那我便代薛家主好好教教你。”顾星予,“何为自束。”
隐隐察觉不妙的薛家护卫召出妖兽。
一股无形的力量攀上他们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把他们按下,广袤空寂里,长弓隐而不显。
“该,该死,你这是什么妖法!”
顾星予听而不闻,散发的威压令人头晕目眩。
顾星予:“目无法度。”
扑通,跪倒一人。
顾星予:“目无尊卑。”
扑通,跪倒三人。
他抬起眼,素手放在弓弦上,隐隐闪过光辉的弓身从虚空中显现:“视为有罪。”
灵力凝聚的长箭倏然擦过。
断裂的发丝从少年耳边飘落。